第八章 玄家猎户

  万骨枯两座最高峰之间的谷地,苍天大树遮天蔽日,众鸟啼鸣,点缀得环境愈发幽静。
  “万骨枯”,坐落于帝都偏西南端的一方连绵群山,其边缘地界两座毗邻的最高峰直冲天际与繁华帝都相隔遥望。因其地势险峻诡异,猛兽横行而得名“万骨枯”,而其周围环山而绕的一片红枫林更是增加了它的神秘。它的危险与神秘令人避之敬畏,亦是了一些人眼中的巨大诱惑,其中为数最多的便是猎队!各种各样,甚至远道而来的猎队,无论是喜获丰收,还是竹篮打水,能够全身而退的却是少之甚少。
  自苍夜进山以来,她已经遇上了不下五只猎队,还没见哪只队伍是毫发无伤的。此时,她一袭红裙行走在密林之间,每动作一下,身上的粘稠和直冲鼻息的浓重血腥味都让她清冷的眼眸中又增上了几分烦躁。她低头拉了拉身前的衣裙,早就分不清哪里被血迹浸染,哪里是衣服本来的红色了。蹙起眉,嫌弃地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忍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了抓着衣服的手,要不是这儿没衣服可换,她早想把黏在身上的这套衣裙给撕了!好在,现在东西也已经寻到,可以抓紧回去了!
  正想着,她耳朵微动着就察觉到了身后错乱的步伐,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她飞身跃上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就隐蔽了起来。不多时,就只见一个负伤累累的小猎队仓皇着奔了过来,苍夜下意识地又往树里隐了隐,想等着他们过去,可不想,一行人来到底下不远处,就有一道粗犷的声音止住了大家的步子:
  “大家都停下!”
  苍夜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可还是静静地等在了那里。底下,几人警惕地围成一圈四下戒备着,就有三个人被护在了树根旁。苍夜微微动着探了探头,这才从叶缝间看清了被护着的三人。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的青年男子头靠着大树喘着粗气,他的一边,一个留着大络腮胡子的男子正拿着水囊给他喂水,听声音正是刚才发话让停下来的人。而青年男子的身前,一个满头白发的佝偻老人,看了看他的伤口,就翻起了身侧的药箱:
  “玄大!把他胸前的衣服撕开!四儿!你忍着点儿!我得先给你上点儿止血的药!”
  苍夜听着老人那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微微偏了偏头,一双清冷的眸子就冒出了精光,:玄大?莫非这就是玄家猎户?那老人岂不就是玄老爷子!?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玄家猎户,三年前,从南方边陲小镇乔迁而来的一个小家族,虽未住在帝都之中,在京郊一处地院落脚安了家,但这三年来,家中男丁屡屡进出万骨枯,靠着人数并不多的小队猎得不少珍禽猛兽,现今在交易市场上小有名气,而其间最为出名的便是那玄家的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仍一块儿出猎不说,更通得医术,协邻助友,颇得名声。
  苍夜思绪翻转,嘴角微微扬起,就绕有趣味地打量上了底下的那群人。借着老人微微闪开身子,她看清了那受伤男子胸前三道鲜血横流的血口子,不禁就微微摇了摇头,要不抓紧止血,怕是九死一生了!
  她想着,手探进怀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轻轻掂量了两下后,又看了一眼那一头白发的佝偻老人,她还是把药瓶又塞回了怀里。看了一会儿,苍夜微微动着想要离开,就听到一道压抑的声音划破了下面紧张的寂静:
  “爷爷!好了吗?”,一人举着箭四下防备,喘着粗气压着声音开了口,“不能再逗留了!彪子记仇着呢!一下没下了它,一会儿闻着血气就要把一窝引来了!”
  没等老人开口,半跪在地上的玄大转头看向他就暴呵了起来:
  “废你娘的什么话!这四儿的伤还没处理好呢!彪子记仇,老子不知道啊!”
  那拿着箭的男人不满着就嘀咕了一声:
  “我娘不是你娘啊!”
  他嘟囔着,其他兄弟都不禁乐着笑了笑,可顺时就又满脸戒备地防向了四周,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
  玄大听着他嘀咕,脸色黑了黑:
  “老二你”他瞪了眼玄二,气没出洒地,站起来就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他娘的,老子没看黄历!忙了三天一根毛没捞着,还让四儿给伤了!”
  白发老人收着药瓶就止住了他:
  “行了!都给我安静点儿!”
  两人缩缩脖子安静下来,就一脸戒备地又四下戒备了起来。苍夜看着,隐隐就又收了收自己的鼻息。只到那老人神情沉着地给玄四包扎好胸前的伤口,这才出了声:
  “好了!小心点儿抬,玄大背着我,赶紧出山!”
  周围警戒的人,赶忙过来扶上玄四往架子上抬。玄大把玄老爷子拉着背在了背上,看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脸色苍白的玄四往架子上搬,眉心皱着就又骂咧着出了声:
  “他娘的!轻着点儿!治好了也给你们整零散了!”
  玄老爷子出声就拍了拍他的肩头:
  “行了!此行不顺!赶紧出山!四儿这伤拖不得!”
  玄大黑着脸,等架子被抬稳了,转身就背着玄老爷子快步跑了出去:
  “抬稳四儿,走了!”
  躺在担架上的玄四,神情痛楚着冷汗直流:
  “我我没事!是我连累”
  在前面拉着架子的玄二不耐烦地打断他,脚下的步子就又快了些:
  “行了!当哥的还能丢下你不管嘛!你给我好好出气就行!大家快些!”
  苍夜看着一行人匆匆跑远了,翻身从树上下来,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刚打算离开,就听到了山林那边传来的咆哮声,她微微蹙眉抬手掏了掏耳朵,清冷的声音就浅浅流泻了出来:
  “是冲这个方向来的?”,她转头又看了看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脚步轻点着转身就跃飞起来朝着咆哮的发声地去了,“呵!我倒要看看!彪子是怎么一窝寻仇的!?”
  她飞身离开,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一处树枝微微颤动着,一道欣长的黑色身影就来到了她刚才驻足的地方,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包裹,身上背着个黑布包袱,脸上也被黑布覆裹地严严实实,只余下一双冰冷而又木然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离去的红色身影。见那红色身影远了些,他这才飞跃而起,跃上前方的树就不断地穿梭在树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