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雪行
“见鬼，真遇到暴风雪了。”罗伯特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方向盘，雪夹杂着几乎与地面平行的飓风袭向他们，企图将这辆五百万铁元的越野车给吞没。
“这里的雪真不要钱。罗伯特，你一个北部人肯定不懂这样的情怀。”现在的沙利只是一个年龄二十五的青年，说的话倒会让快要中年的罗伯特发笑。
“坏小子，真当我不知道?你们中部的那种地形，能降雨非常不错，结果下不了雪。哼，几百万的人工降雪，富人的浪漫，我还真的不懂。”罗伯特虽然是在闲聊，但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开车上。前方是一片迷茫，罗伯特忽然踩了急刹车，导致车里的安全气囊全部弹了出来。
“你干嘛?”沙利并没有罗伯特尖锐的察觉力。
“再走，车就废了。”罗伯特说着，将车的照明灯调向一齐，并示意沙利查看。
“冰脊?”沙利问道，前方是拦腰折断的冰面，往下则是未知的黑暗。
“怕是冰原。”
“当初为什么要走这儿。”沙利的语气有些气愤。
“你想被那些大兵杀了？这里是卫星图没有显示的，说明这里有问题，这里可以进去，知道吗？”
“你不过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别……”沙利忽然被罗伯特捂上了嘴巴，并且对他说：“把你那边的内车灯，全部关了，快!”
“为什么？”沙利觉得罗伯特不是很容易就小声讲话起来，在关完灯之后，沙利发现车的照明灯早就被罗伯特关了。
“你在怕些什么？”
“冰蜂，一种大型杀人蜂，翅膀上有红色可发光斑点，最大的蜂后有一头普通狮子那样大。”罗伯特示意沙利看车尾的窗户，沙利看过去，一双发红的眼睛正在车外注视着他。
“唔……上帝啊……”沙利没有高声，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单独行动，放心，我能应付。最好别招惹它们。”罗伯特补充道，对车窗后的撞击声并不是很在意。
“接下来怎么办？”沙利问道眼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类。
“睡觉咯，熬过这该死的夜晚，明天总该好起来。”
“那只冰蜂呢？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切，就算它捅刺，能有TNT爆炸强再说吧，睡了。”罗伯特一脚利用自己的反作用力将座位的上半部分倒了下来，形成了一张并不宽的床，但勉强够用。沙利也这样做了，跟着罗伯特做事总错不了。
沙利身处于幻境之中，他现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只有一个跟沙利差不多高的手掌与沙利，沙利他可以浮在空中，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个空间可不可以称为空中。红手把他迅速往下拉，失重感也就极其明显。这种感觉让人很无助，人在做梦时也常会有失重感，但一般很快就会醒来。不过沙利不清楚这是什么，他感觉身上的质量已经缺少了实际质的的定义，只剩量在苟延残喘。
黑暗忽然消失了。就像从绝对重力的黑洞里突然出来了一样，沙利忽然来到了一颗黄色的火球前。他与火球如此的近，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但是至少质回来了，他却冷得打哆嗦。
直到沙利发现火球有运动，且有一定的规律时，他发现这颗巨大的火球是一颗恒星，与太阳很像。随着恒星的运动下，沙利看到了一个跟着进行旋转运动的的东西。一个镶有暗金色骷髅头的中世纪座椅在围绕一颗恒星运动，那上面隐隐约约坐了个人，这让沙利很想靠近那个座椅。很幸运，那个座椅向他飘了过来。
“请问，您是谁？”沙利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这让他对这里多了一份不真实感。
“请问您是谁？”沙利继续问道，并且加大了声音。那儿的确坐了一个人，但那人却迟迟不回答沙利，或者说根本不想理沙利。
沙利不想再问下去，他开始有些害怕起来。沙利不用移动，那个座椅一直在向他飘来。座椅在进行着自转运动，沙利真正观察清楚时座椅背面正朝向他，正面慢慢显露……
那人穿着黑色的皮衣，但是眼睛合上了，大概死了。从他嘴角微微的一丝扬起，仿佛告诉了沙利那人走得很平静。但那人胸前有别的东西，一柄失去金属光泽的剑死死钉在了那上面，这个人已经死很久了。那红色的巨手忽然出现在了沙利背后，将他猛地向座椅推去，这一下，沙利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面貌。
他就是沙利。
沙利猛地一下坐起身来，额头上冒着冷汗。他看了看旁边的睡熟的罗伯特，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雪却已经停了。冰蜂已经不在了，外面显得是死一样的寂静，倒是沙利希望这样，把命送这儿不值得。
沙利没有再想这么多，他继续倒头睡了起来。而之后，或许是因为意识的惊奇，他这次睡的很好。
沙利第二天起床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久违的阳光唤醒了沙利，而沙利打开车门便下了车。前方，厚厚的积雪淹没了几米高的冰墙，可见昨晚下雪情况猛烈。当然，车的前进路线也被挡住了。
“罗伯特!”沙利大声喊道，但是并没有听到回应。
“见鬼……”沙利自言自语向前走道，他猜想罗伯特已经离开了。但是，罗伯特怎么会轻易离开这个时期的沙利。前方是冰原，沙利根本不可能步行，他带来的只是些探测工具，什么补给资源只有罗伯特知道。
难道要留着原地等待？沙利回到车中思考了起来。不，沙利清楚罗伯特是钢都的底层人士出身，黑道都要畏惧几分的雇佣兵。他经常受雇佣去参加黑市贸易或者谈判，有时往往不等雇主的命令，他就毫不留情地用有狙击步枪威力的扁口左轮削掉对方代表的心脏。即使不能带枪，他很轻易就能扭断别人的脖子。在他眼里，感情都还是两年前他金盆洗手后才发生的事。
警方曾也多才捉到过他，但每次不仅是罗伯特自愿的，而且就连犯罪动机都可以被轻易发现的罗伯特，警方翻天覆地也找不出犯罪证据。在崇尚现实主义的钢都，没有证据就是无罪。
沙利不想选择去相信罗伯特，他从后备箱取出了越野车的护架骨，安装过后，他发动了车子。
万一只是他还没回来怎么办?
握住方向盘的沙利突然想到，试想一下，如果罗伯特只是外出查看地形然后回来跟沙利商议的话，就这样走了，未免过于莽撞……
“不管了，那个人渣在北极地区都活了下来，这里也是可以得到救援的。呵，说不定那家伙已经抛弃我了，他不过跟所有人一样，把我的构想当成一个孩童的玩笑。不论怎样，我要完成自己的任务。”沙利自言自语道，他驾驶越野车始向了前方厚厚的雪墙。他这次的分析客观来说是比较正确的，但只是在观点上，而事实是，他还是错了。
沙利在积雪中行驶着，可就算雪的前身是水，前行又谈何容易。很快，车随着缓缓的震动停了下来。
“该死!”沙利踢了一脚油门，车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排气管肯定被堵了，又不能走，死路，妈的！上帝也在跟我作对!”沙利又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又把火气发泄在了油门上。然而，车又跟着抽动了。
“呵呵哈哈哈……”沙利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先是嘲讽，后面是无穷无尽的猖獗。
“我还真忘了，雪怎么可能在能把人烫掉一层皮的排气管里呢？呵呵哈哈哈……算了，前进。”车又缓缓发动了，而就不过让沙利高兴了几秒后，更绝望的事情便来了。
沙利的眼前本来只有惨白，而在听到玻璃般的破碎声之后，天地间映入他眼中的颜色高速翻动般转换成了水晶蓝。现在，沙利不怎么敢确定自己是清醒的。因为在滚动转到尽头之后，黑暗也许是尽头，也许只是在他昏过去后的心理暗示。但副部的疼痛感马上抽动他的神经传到了大脑，安全气囊意外地没有弹出，他知道现在是“尽头”。
沙利因为有安全带的保护，所以他倒没有撞到挡风玻璃上。他是半悬在车内的。沙利凭感觉摸到了某个开关，打开了车内所有灯后就算有了部分光亮，沙利的眼中不过也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映入了些白色。
“哦，上帝，让我死就请快点，想玩弄我吗？呵呵哈哈哈……”沙利这次的笑宛如一只在黑暗中的野兽一般，他咆哮了起来，但无济于事。
“哦！?上帝，你是在掷色子对吧？你喜欢几呢？哈哈哈哈……六面，十二面，十八面，反正只有一个可以让我活下来对吧?呵呵哈哈哈……”沙利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也许已经被绝境逼疯了。
“那我自己决定命运!”沙利松开了安全带，车并没有摇晃。然而，沙利一脚踩在了挡风玻璃上，钢质鞋底让玻璃发出了碎裂声。
“那么，感谢那个恶人，他陪我走过了最后一程。”沙利最后闭上了眼，玻璃的碎裂声仍然在继续，他想到了罗伯特最后的一丝丝善良后，微笑着面对黑暗。
生命到了最后，往往都会有前面回忆的最美好记忆。愚者从未死去，他不会说死有多痛苦，多难受，也不会说那有多解脱，多快乐。愚者只知道死是无目的性的，对他来说，不是在具有一定目标的情况下，他从不想死。
死多痛啊，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