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艾希
秘境之中，是一片真的堪称为世外桃源的地方——苏秘西高原。这里，是最后一片钢都未开发的圣洁之地，外围几乎全部受到山脉包围，几处开口全是冰原地形，但内部高原其实是整个凸起盆地的中心地带，全年温暖湿润。在钢都中，政府合情合理都不会通过武力手段，去获取属于原住民的土地。
显然，任何人是抵挡不了钱与权的诱惑，包括自称君子的圣人。也正是所谓现在的人类，表现出的理性在金钱面前，只不过像一个孩子，更何况金灿灿的黄金。
但她的确不同，她是苏秘西高原执着的守护者。这儿肥沃的土地，养育了很多苏秘西人。其中，有钢都第二任军事总执，苏秘西·凡赛尔。她叫做苏秘西·艾希，现任的苏秘西族族长，是最年轻的，大约二十五岁，长得非常纯真。她拒绝了钢都以四千亿铁元仅仅购买苏秘西高原的开发权，人们还有一些媒体都在猜测她是不是认为价格低了，事实上，并不是。（一百人民币·华夏＝十欧元·欧部＝二十铁元·钢都）
“这儿是人类最后的家。”她经常这么说，可族内的矛盾愈演愈烈，土地的保守派与出卖派已经有了冲突。这让钢都政府都有些不解，族内矛盾如此激烈，她到底还在守些什么。苏秘西整体隶属于钢都，而政府没权力动它，这让人有些想要发笑。幸好钢都已经开始了外在封锁，让其他两个国家并不知道这个笑话。
艾希正坐在小溪里一块高过水面的石头上，她把双脚浸在水里，来自高山的融雪，冰冰凉的，让她感觉到舒服。一个男人朝着艾希走来，他全身穿着工装服，叫做德克拉·沙利。
“艾希，你还真的不怕冷。”沙利说道，用手碰了一会儿溪面便缩了回来。
“沙利，你是中部人。”艾希微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极其温柔，仿佛微风拂过草原。沙利笑了笑，坐在了溪边的草地上，草上带有一些露珠。
“研究怎么样？他们又刁难你了吧。”艾希问道沙利，手依然在感受溪水的流动。
“喔，我来这里是跟你说这件事的。”沙利有些犹豫。
“我知道。”艾希轻快地回答了沙利。
“国家愿意提供赞助商，但是……”沙利越说越小声，以至于后面没了声音。
“不过有条件，”艾希把手抬起，指向前方一片空无一物的草原，继续说道：“整个苏秘西。”
“唔，艾希，你是一个真正的预言家。”
“我的父亲与祖父都是。”艾希说着，她从溪流中用双手舀起一些水，重新让水坠回溪流所溅起的浪花，让艾希感觉到逾越。
“因为山脉，因为这儿独特的气候，不管外面的环境到达什么程度，高原依旧是一片有草有水的地方。”
“这是你的执着，艾希，我因此点爱你。”
“沙利，这不是执着啊，是守护。”
“艾希啊，我们具有环境改造能力，按那些所谓理智的科技院的老家伙说的，任何一片荒漠都能成为第二个苏秘西。艾希，你的理由呢？”
“那儿，不能当家。”艾希这句话说的很认真，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沙利。
“好点子。艾希，至少也告诉我，苏秘西的什么让你可以倾注一生去守护。”
“天空，喜欢流泪的天空；草原，接受天空倾述的草原；湖泊，收集天空泪水的湖泊；雪山，收藏天空泪水的雪山。这些啊，都值得我守护。”艾希没有一丝犹豫，沙利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去做你想做的吧，我毫不犹豫支持你，凭你自己。”艾希对沙利说道。
“喔，我爱你，艾希。”沙利微笑着对艾希说道。
“我也爱你。”
一九九八年夏初，德克拉·沙利经过三次竞选加入了钢都科研院。在那儿，任何人的身份都是科学家，同样也是官员。沙利自己都未曾想过，因为二零零六年的量子定义域，他成为了第二十四届统领，也是第四个被判定为最伟大统领的人。期间，艾希一直支持沙利，政府与苏秘西的冲突越发激烈，但因为沙利一步步的崛起，从未有人对苏秘西有过真实想法。“他带有自己的私人色彩，因此强大。”这是钢都最具有权威的政治家，卡安娜·多伦多对沙利的评论。
二零零一年，钢都中部某座小城
最让沙利反感的，是一些经常喜欢找他麻烦的人。这一天他又被那些不速之客登门拜访，由塑料膜构成的简陋研究室里，摆放着数台价值上亿铁元的仪器。
“沙利博士，研究的进展有了吗？”那群人的领头问道沙利，他穿着正规的白色西装，而沙利则是一件破烂的，带有大块污渍的白色夹袄。实际上，那人只是钢都武装部的一名副部长，官职绝对大不过沙利。但是，他的背后代表了钢都第七大公司——VR系统技术公司。每个科研院的科学家都有自己的资助商，国家不能对此进行干预。
“还有时间吧。”沙利捣鼓着桌子上平板电脑的数据，嘴里是一支快要燃尽的雪茄。
“这完全是您自己的事，我们投入你计划的一百亿，你在半年内便挥霍完了。还是，就只为了这几台破机器?”那领头旁边一个夹着公文包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忽然站出来接嘴道，顺脚踢了两下沙利电脑数据线连接着的机器。
“收好你的狗腿子!你也配动那种机器?你当玩泥巴呢？”沙利扔掉雪茄大叫道，可惜他并没有实际的威严，别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疯子。关于量子的猜想，别说不符合基础的物质转换基础定论，就是连基础物理量为普通的基础量子组成的这个猜想，科研院的老家伙都没有一个敢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这儿，”那个领头扔了一张磁卡到桌子上，与桌子相擦发出的声音有明显的金属质感。“里面的数额，是你父亲给你最后的机会。另外，你父亲给你安排了一名助手。”领头的后面走出了一个穿着与相貌都很秀气的女人，她打量着沙利，没有一丝傲气。
“罗卡琳·安娜小姐，这是德克拉·沙利博士，您要扶持的对象。”
罗卡琳这个姓氏，无不让沙利倒吸了一口冷气。带领初代钢都人逃离欧部的第一位伟人，罗卡琳·维也纳；带领钢都人整体走向信息时代的罗卡琳·霍金，第三位时代伟人。面对这个姓氏，沙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VR系统技术公司的头领——德克拉·贺比蒙也必须礼让三分。
“你是霍金老人的孙女吗？”沙利一边操作着正在收集数据的电脑，一边问道在旁边帮忙的安娜。
“妹妹。”安娜回答道，手上开始记录沙利的实验操作。
“那个实验吗？”沙利尽量表现出了一个普通人最平常的惊讶，所以他只是简单问了安娜一句。
“嗯，是的。”安娜也简单回答道。
沙利口中的实验，是国家直系政府与VR公司联合办理的。实验代号为“人生”，实质为将人一出生便放入VR拟定的环境中，将外界人的感觉器官通过药剂全部封闭。安娜出生于二十年前，现在她也只是二十来岁。实验目的是想看出在改变VR环境生死定则之后，加快时间流逝为平常世界2.5倍的环境下，能否在VR的协助下诞生新的技术。然而在一次系统的更新期间，VR环境莫名崩坏，所有实验者的脑部随着数据流失而坏死。安娜是唯一的幸存者，但并没有那一次崩坏的记忆。安娜是由霍金捐献的精子加上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所提供的卵细胞结合诞生。人们都说她是霍金的孙女，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她是个人意识最为强烈的实验者之一。
此时，连接国家私人通讯卫星的视频电话响了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忙。”沙利到了一台小型的显示屏面前，他拨动了一下键盘上的按键，随即出现了视频的信号。
“呼，是艾希。又见面了，我们的宝宝呢？”在显示屏内，艾希依旧有着水一样的容颜。她坐在一处山丘上，眺望着远处的雪山，鼓起的腹部在提醒沙利，他是一名父亲了。
“肯定好着呀，放心这边吧，有罗伯特呢。要做好你的工作，只能……”
“恐怕我回来的时候，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都会不认识我的。”沙利有意打断了艾希说话，他调侃着自己。
“别这么想，孩子还差一个懂事呢。”
“艾希啊，你还是没变。哦不……只有你没变……”沙利掩面哭了起来，艾希听见了哭声，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并没有说话。她就像沙利个人的守护天使，一直像守护苏秘西一样守护他。
“艾希，战乱的情况发展到什么样了?”沙利拭干了眼泪，问道艾希。
“唔，出卖派已经脱离了苏秘西，拥有钢都正式国籍。已经没有什么战乱了，多亏罗伯特。”
“他是个伶牙俐齿的狐狸。”
“相信我，沙利，他能帮到你。”
“喔，艾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真的我愿意相信你，但因为魔法的虚无缥缈，我真的只能把那些人当成神棍。魔法即使存在，我也不会去相信那能跟科学沾边。”沙利的语气有些斩钉截铁，但没有任何的发怒表现。
“相信我，沙利，你说过我是预言家……就这样吧，下个月再见。”艾希没等沙利回答便挂断了通讯，但沙利注意到了艾希的最后一个手势，她叫他看后面。
“你不该听的。”沙利看着显示屏说道。
“你有妻子？”安娜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坐下。”沙利平淡地说道。
“我必须告诉你的父亲。”安娜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了卫星电话，纤细的手指开始在按键上移动。
“这里没别人，坐下。”沙利慢慢靠近安娜，这把安娜吓坏了。
“你要干什么？!”安娜把卫星电话对着沙利，实际上她已经慌乱不已，想为自己壮壮胆。
“坐下!”沙利咆哮道，他失去了耐心。安娜像一只绵羊一样，双脚一软，顺从地坐到了地上。她的卫星电话从手中滑了出去，摔在地上离她很远。这是实验后的病态反应，敢在VR环境对峙任何人的安娜，根本不敢与一个现实中没有可视数据的人对峙。
“坐地上也没关系。”沙利也坐到了地面上，他离安娜还是很远，以至于不让安娜连最后的安全感也丢失。“现在我讲述我的一部分故事，而后若你真的要告诉我的父亲，由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