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重伤未愈回天养身

  耿直的玉润确实没有骗四喜。
  她的确是重伤未愈,也的确在飏空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真的性命难保了。
  在魔界击杀炎无惑之前,她还曾想着,等一切结束,向蠢狐狸解释,向他表明心迹。
  可在那之后,她已然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才明白,原来,她早就负了他一次了。
  新仇旧恨,不外如是。
  也难怪,他将那把银匕插进她的心上时,那么果断了。
  玉润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她都在想,天后娘娘和兮泽战神何苦拼尽了全力将她救回来呢?浪费了那么多的灵力和至宝,只救回一个了无眷恋的她,何苦呢?
  若是……就此没了性命,她……也许,就再也不亏欠飏空了。
  可她醒过来了。
  前尘往事,也随着她的醒来,一并醒来了。
  她仍是亏欠他。
  所以,她才会不顾兮泽战神的反对,不顾神魂受损灵力虚弱,硬生生地服了护神丹强行提气凝神,跑去妖界,想看看飏空过得怎么样。
  结果,飏空过得并不怎么样。过去那个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妖界太子,终究是随着时局的变化成为了一个尴尬的存在。擎轩忌惮他,大约也在找机会杀了他。
  玉润突然想到,飏空当初为什么会在战场上就缠上了她这个冷冰冰的战神、而不是去寻求熟悉的妖界的气息?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飏空便已经注意到了,擎轩在对他不利?再想想诸绪山一战,从头到尾,都透着些许吊诡——特别是当初奇羽妖君挑事时用的那个借口,如今看来,也许……他是真的觉得,他亡妻的遗骨被夺且被雕刻成了一支骨笛?
  疑云越来越多,玉润于是再三地用了护神丹,去了妖界。
  护神丹护神丹,如同其名,只能护住神识灵脉而已;玉润当初同炎无惑打斗的时候已受伤颇重,又被飏空一刀刺在了心口上,一直服用护神丹强撑着,等于只是在一个破败的躯壳之中强行注入元气,那灵力就源源不断地耗着。
  玉润的身体本就还虚弱着,根本经不起这样的耗费,且……她还要花费心思去帮飏空——她看得出来,飏空是在计划什么,要一举把那个擎轩给拿下。
  她知道飏空终究会成功的——那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飏空,他想要做什么,一定是会去好好做,一定会做到的。
  可是,她想要让他成功得轻易一些。
  虽然他插在她心口上一刀,可是……她大概,没有资格恨他。
  可无论怎么样,她的灵力恢复的总归是没有消耗得多和快,于是,她到底动用了父亲留给她的灵力——当初父亲的灵力,大都封在了赤霄剑中,现在,被她源源不断地用来了帮飏空。
  所幸,结果是好的,灵力,总算是没白用。
  待玉润回到栩空山的时候,兮泽一眼看到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立马就恨得牙根直痒——这个作死的后辈,自己没出息非要花着家蓄帮男人也就算了,还天天耗在他这儿,害得他跟自家媳妇儿一起独处的时间都少了大半。
  没等兮泽磨完牙,他的小娇妻就早早地扑了过去,一把接住玉润,嗔怪道:“我早说过……”
  玉润反握住绘心神女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后悔。”
  绘心也无法,只是迅速地塞进她嘴里一颗灵丹,伸手揽住玉润的肩膀,满目悲悯,长长地叹了口气:“真可怜……”
  兮泽自是看不惯这个后辈压着自家的小娇妻,只得气哼哼地上来接手,恨不能立马装作脱手摔这作死的丫头一两回,奈何绘心在一旁目光炯炯,兮泽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只好将玉润给好好地带了回去养着。
  三天后,玉润才醒来了一会儿,眼看着横眉竖眼的兮泽和一脸紧张的绘心,慢腾腾地露出了一个笑——毕竟,兮泽战神其实是个风流韵致的美人儿,任何情况下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洒脱样子,倒是极其难得看到这般忿忿的样子;绘心神女则是更厉害了,天生一双妙目,可看尽人的前途命运,她该早知道她会醒来,不该如此慌张才是。
  “我……没救了?”这是玉润的第一个想法。
  兮泽看着她气得上来就想拿折扇拍她,奈何半路被绘心拦下了,只好磨了磨牙,一张漂亮的脸都有些忍得狰狞了:“花了本战神这么多时间灵力和丹药,你居然还想死?!”
  玉润:“……”
  这话说得让她没法接。
  绘心嗔怪地看了兮泽一眼,郑重地看着玉润:“你把你的身体都快毁尽了。”
  玉润愣了下,无谓地朝绘心笑了笑:“可我还活着。”——活着,总算没辜负你们的心意。
  绘心不忍地看着她:“你是战神,可……”
  可从今以后,大约,会有许多年,她都不可能再成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了。
  绘心心知,为了成为这个战神,玉润曾经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和鲜血,身上到底留了多少伤口和疤痕。
  那般拼命,一身荣耀,一朝尽毁。
  绘心格外于心不忍。
  玉润听得出绘心的未尽之言,只是愣了愣,而后却浅浅地笑了,脸上竟有些许轻松:“也好。”
  ——当初她是为了成为战神报父仇,放弃了飏空;又因为作为战神去应诸绪山之战,站到了飏空的对立面。一切种种,皆因战神起,如今她和飏空算是将将扯平,也由战神终,倒也说得过去。
  绘心原本紧张地怕她想不开,见她如此倒是松了口气。
  “神女这般紧张,我还以为神女又帮我再看了命途。”玉润知道自己是个命不怎么好的,不知怎的,就想顺口开个玩笑。
  绘心愣了愣,眼看着眼前苍白憔悴的女子,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过往那如同蒙了厚厚严霜的冰冷模样消失不见,反而漾出了些许轻松愉悦的样子,有些少女的俏皮和活泼,竟是让人忍不住地随她慢慢地露出一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