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眼药
看得白苏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最近她让易铮去替自己查顾檬的私事，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让她震惊又不安的秘密。
顾檬竟然不是顾家的女儿！
这件事顾檬不知道，顾家人也不知道。她本该高兴，顾檬现在的优雅高贵都是假的，她比她更不堪，不过是两个唯利是图的人为谋财制造的工具。
只要这件事被老顾总和顾夫人知道了，那顾檬就会摔进泥里，被顾家鄙弃。
可……顾翎呢？他会在意顾檬身上的血脉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苏苏手握这么大的秘密，却生不出一丝轻松的心情，反而害怕这个秘密暴露，事情会朝着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
如果没了血缘的阻碍，顾翎和顾檬之间会怎样？
她想到顾翎对这个妹妹的在意，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两人的欢声笑语不断从总经理办公室内传出来，白苏苏站在门外的走廊上，隔着玻璃看高楼下川流不息的繁华都市，眼中的戾气浓得快要溢出来，几乎控制不住地想不顾一切毁掉那个让她恐慌的因素。
她大脑在飞速计划推演。随着计划不断冒出又无情推翻，她眼中的戾气更甚，手指无意识地抚上窗台上的月季花。
从花蕊，到花瓣，再到花茎。
最后捏住花茎上的小刺，用力一折——
花刺划过指腹落入手心，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白苏苏被刺得一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阴翳地盯着那道血痕。
良久，她将花刺扔在地上，提脚毫不留情地踩过。
妹妹又怎样？受宠又怎样？
她一定会把顾檬的宠爱夺过来，她一定要让那个天之骄女跌入泥潭。
万劫不复。
***
这是一个美好的周末下午，温霁坐在顾家大宅的花园里享受下午茶，手里捧着一本设计方面的书籍很认真地看。
事实上，那本书很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在旁人看不到的四次元空间内，001正在给温霁放顾翎办公室的监控。
不得不说，主神出品的001真的是居家旅行的好帮手，在科技水平低于它的小世界，它能自由入侵各大网络而不留痕迹，给温霁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而此时顾翎的办公室内，白苏苏正在暗戳戳地给温霁上眼药。
“LEMON这一季度的业绩很好，在意国那边的产品推进也在稳健进行。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能把欧洲市场撕开一个口子。”
顾翎微微颔首，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次时装周的巨大成功正好给了LEMON一个契机，LEMON为进军欧洲市场筹备了多年，现在这些准备正好都能用上了。
白苏苏汇报完基本工作，看顾翎心情颇好的样子，试探着玩笑般地道：“说起来，这次的推进计划能这么顺利都是仰仗了顾总监呢。她设计的系列服饰已经成了LEMON这一季度的主打款，无论是在国内市场还是欧洲市场，受欢迎程度都大大超过预期。”
顾翎听她这样说，唇角不自觉地翘起来，神情颇有些与荣有焉。
他顾翎的妹妹，自然是优秀的。
白苏苏心底暗恨，面上却微笑着继续道：“听说设计部现在都以顾总监马首是瞻，等以后她进了集团总部工作，想必也能用这些业绩服众了。”
温霁听得几乎要笑出来。
什么叫“等以后进了总部工作”？她现在的身份是设计师，能进哪门子总部？进去干嘛？给董事会那些老头设计衣服？还是跟顾翎争继承权？
白苏苏想表达什么？无非是提醒顾翎她这个妹妹还有一重身份是顾家二小姐、老爷子心中的继承人候选者之一呗。
说起来白苏苏也不算太笨，她知道以如今顾翎对温霁的宠爱程度，直接说温霁坏话可能会导致顾翎的不满，所以用这种闲聊般的姿态隐晦地提醒顾翎一下，以顾翎多疑的性格，白苏苏的话必定会在他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
顾翎会想，温霁到底是不是真心进设计部？会不会只是以退为进，目的是用业绩增加自身砝码，顺便麻痹他，让他放松警惕？
可惜啊，白苏苏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温霁已经在老爷子面前过了明路。
老爷子已经明确表示，顾翎会是顾氏唯一的继承人，所以顾翎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白苏苏的小算盘必定是要落空了。
果然，白苏苏说完后，顾翎唇边的笑意凝固，一双如鹰般的眸子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带着探究、警告，看得她心里发憷。
“顾总监要进总部工作？我怎么不知道？白秘书是听谁说的？”
顾翎语调里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可落到白苏苏耳朵里，却没来由地让她心底发颤。
“对，对不起顾总，我以为……”
顾翎打断她：“白秘书，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协助上司完成好工作才是你的本职。我不希望有一个喜欢道听途说，甚至把‘我以为’这三个字挂在嘴边还深信不疑的秘书。顾氏也不需要这样的蠢人。”
精致妆容的掩盖下，白苏苏脸色已然煞白。
顾翎倒是没有对她多加训斥，随口让她出去。
她僵硬地转身，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一出房门就双腿发软，整个人靠在了墙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压下心里的紧张与慌乱，这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顾翎虽然没有多言，但她清楚，顾翎已经开始对她不满了。他直接把她话中暗示的意思摊开来说，就已经表明，他不仅没有怀疑顾檬，反而对她十分信任。
她顾檬何德何能！
更糟糕的是，以顾翎的多疑，极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她说那话的动机。
她今天这番话出口，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苏苏闭上眼睛，努力遏制住内心的不甘与愤怒，良久，她掏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电话只嘟了两声就迅速接通，白苏苏听着电话那头男人极尽温柔的嗓音，神色未变，开口的声音却染上哭腔。
“阿铮……”
女人断断续续的呜咽传进耳朵，电话那头的易铮心里一紧，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手机，手背上青筋乍现。
他急切不已地问道：“苏苏，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哭，别哭。”
女人的声音细如蚊吟，一边抽噎着，一边重复道：“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阿铮，我好难受……”
心爱的女人出事了第一个想到自己，易铮心疼又甜蜜，赶紧承诺道：“帮，我帮。你先别哭了，乖，我在呢。是不是受欺负了？我肯定会帮你的，苏苏，你别哭了，啊。”
白苏苏又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那头易铮抛下一众开会的高层，不断说软话安慰着，终于慢慢哄好了人。
“……那我们在红岸见，乖，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直在呢。我这边还在开会，先挂了，啊。”
“嗯。”电话里白苏苏的声音又软又乖，直戳进易铮心里去。他等着那边挂了电话，这才把手机拿下来，看着上面全新的通话记录，只觉得心里像裹了一层蜜。
这边，白苏苏按掉通话后，脸上委屈的眼泪一收，杏眼微眯，眼神凌厉异常。
带着一丝怨毒，还有一抹势在必得。
表情之收放自如，温霁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双击666。
而此时，顾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白苏苏离开的背影，眼神捉摸不定。
他的确已经开始怀疑白苏苏了。在他看来，后者作为一个秘书，根本不可能与小檬有什么利益纠葛，所以如果她真的心怀不轨，那她话里的暗示绝不会是冲着小檬，而是冲着顾氏来的。
她想挑拨他们兄妹的感情，引起顾氏内乱，好让背后人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白苏苏背后的势力会是哪一方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白苏苏再想做点什么都会受到限制。
顾翎盯白苏苏盯得紧，后者也不敢在这风口浪尖轻举妄动，在公司里一直老老实实的，希望能打消顾翎的疑虑。
她本来也没背叛顾翎，顾翎再怎么盯着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可这背后还有温霁不是么。
要坐实白苏苏“背叛顾氏”这一点并不难，毕竟她和易铮的密切联系可都是有迹可循。虽说白苏苏从来没想过帮易铮对付顾翎，可顾翎会信么？
那必然是不会的。
上眼药嘛，跟谁不会似的。她温霁耍心计那会儿，白苏苏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爸爸过的桥都比这帮孙子走的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