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乖妹妹温霁
一对中年夫妻相携而入。
像是被按下静音键似的，屋内谈笑声戛然而止。温霁放下手中的棋子，拘谨地站起身，眼里真切的喜悦散去，面上却努力挂上一个礼貌乖巧的微笑：“爸，妈。”
顾天鸣递包的动作一顿，面上划过一抹不自在，竟没有及时回应。反倒是顾夫人神色自然，暗地里扯了扯丈夫的袖子，扬起一抹客气疏离的笑：“小檬回来啦。”
顾天鸣似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招呼道：“回来就好。”
三人再无话可说，空气凝滞而尴尬。
顾老爷子暗自叹了口气，只得出面打破沉默：“好了，人都齐了，张嫂，开饭吧。”
一行人转至餐厅。
顾檬在有顾氏夫妇在的场合一向是拘束不安的，现在换成温霁，打定主意当这两人为背景板，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话。顾翎又是天生话少，老爷子倒是想开口打破沉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冷淡又别扭，丝毫没有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连相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都比他们熟络几分。
晚饭后，顾家一家子便散开各做各的事，顾翎也回书房开始办公。
温霁想了想，亲自到厨房切了一盘水果，走进书房放在顾翎面前。
“呐，哥哥，吃水果呀。”她微笑着说。
顾翎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温霁站在书桌前。
女孩儿穿着米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在肩上，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灯光照射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温霁手指一动，普通人看不到的四次元空间里，她的指尖处散发出几丝白光，顾翎随之微微晃眼，仿佛看到还是小姑娘时的顾檬，牵着他的袖子对他撒娇。
温霁放下水果，自顾自地走到顾翎身后，轻轻地为他捏起了肩膀。“哥，长期坐着办公对脊椎不好，公司的事情虽然重要，可你也要多为自己想想，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万一拖垮了身体怎么办？”
熟稔的语气，带着些微的不赞同，仿佛他们从没有分别这四年。
顾翎隐隐有些恍惚。
温霁一双大眼眨巴眨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歪着头语带欣喜地提议：“哥，不如我们来聊会儿天吧？我都四年没和你好好说话了。”
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天真和娇气，听在顾翎耳中，像一片羽毛拂过他心尖，痒痒的感觉让他颤栗，肩上传来的酥麻感更是让他心软无比。
他像受了蛊惑一般，被少女牵引着点点头，随即他看到少女弯起了唇角，一双桃花眼里溢出欣喜。
那一刻他只觉得，这一方小小空间都被少女的笑容温暖了起来。
那天晚上，温霁拉着顾翎坐在小沙发上，跟他讲着在国外的四年，讲初到国外的孤独，讲她在国外的朋友，讲她不懂当地习俗出的糗事。
还有她身在异国他乡对他的思念。
她软糯的声音伴着夜风吹到顾翎耳朵里，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儿时。那时候他真心地疼爱着这个妹妹，护着她，照顾她，她也把他当成最亲的人，依赖他，崇拜他。
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顾翎不知道，也不愿去想，只想抓住这片刻的宁静温馨。
岁月静好，不过如是了吧？
*
那天晚上之后，顾翎对待温霁明显多了几分真心。
他会对这个妹妹流露出真正的笑容，表现出真正的关心，他甚至亲自去珠宝店为顾檬选了一条鸽血红的宝石项链，在某一个洒满阳光的午后送来一束雏菊。
难为顾翎还记得原主最喜欢雏菊。因为雏菊代表着希望、纯洁。
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
温霁不禁感叹，难怪顾檬会将他视作光明，这个男人，他真正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会让那个人觉得她拥有全世界。
只可惜这种靠外力偷来的真心，她温霁不稀罕。
温霁的日子也过得十分悠闲。每天陪老爷子下下棋，偶尔想起来去公司给顾翎送个午餐，无聊的时候就在家里种种花，遛遛狗，却丝毫不提工作的事，就像一个真正被娇宠着长大，不知疾苦只懂享乐的世家千金。
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小半月。温霁估摸着顾翎那儿的日常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便决定跟他摊牌，表表自己的态度。
这天早上，温霁特意早起，不意外地看到顾翎正在用早餐。
“早安，哥哥。”温霁微笑着向顾翎打了声招呼，女佣立即上前为她摆上餐具，她随手拿起一片吐司开始抹果酱。
“早安。”顾翎见到她，也露出一抹微笑，“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又要去哪儿玩么？”
温霁闻此，不疾不徐地咽下嘴里的面包，又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才回答到：“不，我今天想跟你一起去公司看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拿着刀叉切盘子里的煎蛋。她的语气神态无比自然，仿佛意识不到“接触公司”背后所代表的关于继承权的争夺。
她没有抬头看顾翎一眼，却凭着敏锐的第六感，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里的冷意。
“好，一会儿我领你去公司看看。你长大了，也该挑起身为顾家千金的责任了。”不过一瞬间，顾翎就收回了目光，依旧轻笑着对温霁说到。那感慨中又带着欣慰的语气，像极了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
“嗯，我会的，我还要帮哥哥守着顾氏呢。”温霁半开玩笑似的回答。
帮哥哥？
呵。
顾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吃过早餐，司机将顾家兄妹送到了顾氏门口。
顾翎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带温霁熟悉公司，带温霁逛公司逛得无比高调。不过半天的时间，顾氏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总经理的妹妹，那个传说中的顾家千金，从国外留学归来了。
倒不是他多想帮这个妹妹，只是他知道，凭温霁的能力，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她，倒不如由他来做这个顺水人情，扮演好一个“好哥哥”的角色。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随着往后这个妹妹在顾氏站稳脚跟，他们之间那份短暂的温情将会很快不复存在。
这小半个月，就当他们两个一起，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