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中秋家宴
好不容易熬到戌时四刻,林海带着吴安出了外书房,往落梅院而去,路上林海特意留意自己的脚步,免得太快,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激动。林海原本想着,自己这一主动能够换来至少两个人的满意,那也值了。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溪鸾压根就不希望他出现在落梅院。
天气炎热,陈溪鸾又不敢在房间里放太多冰盆,此时心情非常急躁,即使海棠和画屏一直为其打扇。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小丫头通报林海到了。想起林海,陈溪鸾越发急躁了,如果不是他一封信一封信的催,她此刻大概还在紫竹山庄呢!哪里用得了受这份活罪?陈溪鸾示意海棠请林海进来,林海迈入落梅院正厅,顿感凉爽、舒适,好似这一扇门隔开了外面层层暑气一般。
陈溪鸾看着林海在那里踌躇不言,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就这样晾着他,只是此刻陈溪鸾只想快些打发了他。只听陈溪鸾淡淡地开口问道:“不知老爷出现在这落梅院所谓何事?”林海此刻听到陈溪鸾这淡漠的话语,犹如天籁,急忙回道:“之前不知陈妹妹有孕在身,一路奔波,不知此刻身体可有不适?”不等林海继续说,陈溪鸾直接回道:“一切都好,如果老爷是来探问我和孩子的健康状态的,如今已经得到答案,那就请回吧。日后也不用劳烦前来探问了,孩子是我的,我自然会照顾好的。”见陈溪鸾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对,逐客令,林海相当尴尬,只是为了孩子不得不妥协。“今天是十三,所以今天”林海决定继续深沉下去。只是陈溪鸾不等林海说完就打断道:“老爷的意思是,今天是您留宿落梅院的日子,是吗?”不等林海回答,陈溪鸾嘲讽的看着林海,继续道:“不过貌似您已经重获自由了!”陈溪鸾不理会林海迷茫的目光继续道,只是这次嘴角带着自嘲的笑:“老爷不是和老夫人有一年之约吗?怎么,不记得了?所以既然如此,小叔,慢走不送!”
林海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陈溪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一年之约的事情怎么会让她知晓了呢?老夫人不该如此糊涂才是啊!看着陈溪鸾讥诮的眼神,林海有愤怒也有心疼。没错,是心疼,林海始终是君子一枚,他可以做出残忍的事情,却接受不了被残忍对待的人提前知道真相,他认为那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残忍,将来不可期。看着林海跌跌撞撞离开的身影,陈溪鸾笑了,幸亏她不曾有期待,否则在这深深宅院里该如果过活呢?这一年之约的事情在大婚的第六天,她就知道了。那天陈溪鸾带着画屏去后花园散心,路过一个小亭子,准备去里面休息一下,结果就听到了两个丫头在窃窃私语,而她正是被谈论的对象。什么一心攀富贵,终究庵里睡;什么山窝窝里出来得野鸭子,批上羽衣,也改不了吃土的宿命;什么短暂风光,一世凄凉……也就是这一次陈溪鸾才知道还有所谓的一年之约。陈溪鸾拉着目光可以杀人的画屏离开了,既然是有些人想说给她听的,她听了就是,只是原本的那一丝宽容彻底不见了。
慈安院
听到林海恼怒的质问,老夫人有一瞬间的窃喜,也许林海如此愤怒是因为心里有一点点在乎了呢?只是以后这两人的路怕是越发难了,哎,苍天怎么就不能待我林家宽容一些呢?多思无益,老夫人看着生气的林海,平静的问道:“你觉得这府里还有人比我更希望你们两个和睦吗?难道你认为相比较陈溪鸾,我更喜欢贾敏?”林海沉默了,不过却依然嘴硬:“不可能是敏敏,一定是我和您或者敏敏说的时候被谁偷听到了,这府里怎么还有人敢听主子的墙角!母亲,这后院太松散了。”老夫人并不给林海面子:“这后院可是你家敏敏在管理,怎么你对她有意见?那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啊。”林海无语,只是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慈安院
今天是中秋,林海休沐,往年的中秋,林海只有在正常的请安和家宴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慈安院,但是今天,林海几乎一天都耗在了慈安院。这让贾敏颇为不满,因为林海在贾敏向老夫人请过安,离开的时候没有起身相随,一同前往惜荷院。
家宴摆在了慈安院的正厅,与往年无二,只是今年的菜色更引人注目。林家原来的三位主子一向饮食清淡,不过即使如此,那餐桌上摆的饭菜仍然让林海、贾敏为之侧目,陈溪鸾却差点落下泪来。自从半个月前有了妊娠反应,陈溪鸾可谓半点荤腥都沾染不得。老夫人确实用心了!林海和贾敏同样注意到了陈溪鸾的反应,不同的是林海理解了,贾敏却愤怒了。难道她陈溪鸾有孕,别人就不能正常生活了不成?!这是贾敏此刻的心情。如果顾虑到贾敏的话,老夫人确实不该如此安排,只是贾敏早就不在老夫人眼里了好吧。
这顿饭虽然过于清淡、简单,不过除了贾敏之外的其他三人大概都吃得相当不错。陈溪鸾是为了腹中胎儿,也为了不辜负老夫人的心意;老夫人是看陈溪鸾吃得欢,认为自己的安排果然不错;林海则是为了找一切机会,试图洗白自己。不管为了什么,总之三人都吃了不少,最后以至于端上来的燕窝粥,陈溪鸾都吃不下了。燕窝,陈溪鸾本不喜欢,只是自从半个月前,只有吃青菜才不会吐的陈溪鸾认为应该补补,免得胎儿发育不好,结果那么多补品,只有这个味道特腥的燕窝吃了不吐,看得乌妈妈一干人等很是无语。看着三人吃东西的状态,贾敏更是食不知味,以至于离开餐桌的时候一向进食不多的她,竟然有了饥饿的感觉。
家宴过后就是赏月、分食月饼的时刻了。林海有点忐忑又有点跃跃欲试。昨天林海专门去请教了府医,关于养胎期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其中一项就是孕期女人必须要保持好心情,这是于大于小都有利的事情,万一一直郁结于心那可是有可能引起早产、难产的。于是林海认为他责任重大,万一要是因为一年之约的事情让陈溪鸾早产或者难产,那他不就是林家的罪人了吗?
林海是读书人,读书人最爱的是面子,既然那天在落梅院,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林海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再轻易登门了,所以林海把和解的希望寄托在中秋赏月上。只是不知林海有没有听到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呢?
正当一行人转移阵地的时候,后面传来了蔡妈妈的惊呼声:“二太太!您怎么啦?!二太太!”随后是水目等人的惊呼声“二太太晕倒了!”老夫人等人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倒在蔡妈妈身上,人事不知的贾敏。林海此时心里哪还顾得上其他,快步上前把贾敏抱在怀里,往内室走去。春桃赶忙把窗下的美人榻收拾好,林海抱着贾敏进来的时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府医很快就被请来了,脉象显示贾敏之所以晕倒是因为饥饿加上怒急攻心。府医离开后,室内简直落针可闻。“既然如此,是我这做婆婆的不是了,一没让她站规矩、二没让她布菜,罢了。如海,你送二太太回惜荷院吧!我这里庙小,供奉不起大佛啊!”老夫人相当愤怒,什么意思?这是告诉世人我是恶婆婆吗?如果我真的是恶婆婆,这府里哪里有你撒野的地方!“母亲”林海也生气,这饭菜虽然清淡,不过味道还可以,哪里就到了不能下咽的地步呢?她到好,直接饿晕了,只是那是自己爱重的人,就这样回去,颜面何存?只是老夫人并不理睬林海的呼唤,无可奈何的林海只得先送贾敏回惜荷院。
等到林海一行人离开后,老夫人吩咐夏荷:“你着人告诉府医,药直接送去惜荷院吧。”“是,老夫人。”夏荷应到,然后出去找人传话。
“溪丫头,走,咱们去赏月吧?总不能辜负了这月色,虽然月月有月,不过今夜的却是不同的。”老夫人对着陈溪鸾和蔼地说道。考虑到陈溪鸾的身体,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老夫人就把陈溪鸾赶回去休息了。
惜荷院
林海在贾敏醒来后不久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贾敏不用猜也知道,那天落梅院发生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合府皆知,不过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何况落梅院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贾敏最气林海的就是这一点。在林海看来,他严格按照规定行事,是对老夫人的尊重。但是在贾敏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这是林海在变相的维护陈溪鸾的颜面!不得不说贾敏的智商重新上线了,猜中了林海都不敢面对的事实。今天家宴的事情让贾敏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曾经认为会永远待她如初的林海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了丝丝改变,这改变让她惊慌、不知所措!贾敏认为她不应该再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