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断然拒绝

  满怀期待的裴子言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听到如此答案，他设想过种种同意的、拒绝的场面，唯独没有这一种，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听听他都听到了些什么？！“裴兄弟的一番坦诚相待为兄着实有愧！此事为兄无法帮你，因为陈姑娘会成为我林家大房的太太，为兄有一兄长，八岁夭亡，家母命为兄肩挑两房娶陈姑娘为妻。此事已经商定，家母正筹备婚事。望裴兄弟……”“停！”不等林海说完，裴子言气愤的打断了他。林海只见裴子言拍桌而起，甚至因为起势太急而带翻了身后的座椅。裴子言眼冒火星、满面赤红、手背青筋暴起责问道：“林海你这算什么？！挟恩以迫吗？！陈姑娘是随着母亲投奔你们林家，不是卖身葬母卖给你们林家啦！怎么三年衣食无忧是用一张卖身契换来的吗？！你们林家不是一向以仁善自居吗？！你林海不是和妻子夫妻情深、矢志不渝吗？！你林海不是宁负祖宗不负卿吗？！”裴子言已经失去理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甚至连卖身契和其他同僚私下调侃林海的话都说出来了。林海非常气愤，这已经不是侮辱他个人了！读书人都是清高的，林海虽然是大家眼中的好脾气、老实人，不过同样非常清高，平时好说话，那是因为没有触及他的内心，无关痛痒的话他懒得计较。但是刚刚裴子言那些话有点太过了，林海起身直接往外走，裴子言看林海欲走，疾步上前，拉住林海的衣袖。虽然林海经常练武健身，不过显然不是骑射功夫不离手且更年轻的裴子言的对手，被裴子言拉住的林海寸步难行。关于陈溪鸾的事情，虽然非林海本意，不过确实有点不地道，更何况面对的是一相情深的裴子言，林海始终底气不足。
  一直僵持不下终是不能解决问题，何况此时的裴子言明显有点儿醉了，且因为情绪激动，此时有点执拗、完全无法用常理来衡量。所以憋屈的林海不得不耐心劝说，否则无法脱身啊！最终达成协议，明天他们一起秘密去紫竹山庄一趟，由裴子言表明心意，如果陈溪鸾改变主意，然后他们一起找林老夫人陈情。不过在此之前此事不可向第三人道，在此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此事仍是不可向第三人道，毕竟这关乎陈溪鸾的名声，而在这个时代，名声就是生命。至此林海方得以脱身。
  今天太晚了，回到府里已经三更天了，不过宿在外书房的林海却了无睡意。一方面林海好奇到底是怎样一番谈话，能够让在婚事上如此挑剔的裴子言一听钟情、非卿不娶呢？非卿不娶？林海突然感觉好笑，这向来是戏文里那些薄情书生骗取富家姑娘信任的桥段吧？没想到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裴子言执意待在此地原来是为了陈溪鸾，这着实让林海吃惊。裴子言父亲在京为官，家族背景十分雄厚，以前就有同僚私下传言：裴子言到此地为官只是过度，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家里在京为他谋到了合适的职位，他却不肯回去。原来是为了陈溪鸾，这在现在这个视女人为衣服的时代实在罕见。另一方面林海非常气愤，原来私下里同僚竟然是如此看待他吗？以前他听到的传言竟然只是冰山一角？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已经上升到不敬祖宗了？！当今圣上提倡以孝治天下，如果自己不敬祖宗的传言被有心人士利用，那自己的仕途岂不是就此终结，甚至名声尽毁！谣言猛于虎啊！为了自己的仕途与声誉，为了家族的繁衍生息，甚至是为了贾敏的名声与性命，子嗣一事也迫在眉睫了！
  第二天上衙后，林海把贴身长随吴安支开后，就前去昨夜约好的地方与裴子言碰面，裴子言也是一人，神色焦急、东张西望。没错，他们约在了城外，等到林海一到，双方一碰面，即刻各自翻身上马，往紫竹山庄方向奔去。
  再远的路程难不倒望穿秋水的男人，一路上裴子言快马扬鞭，不多久他们二人就来到了山庄附近。只是如何进山庄，以什么名义进山庄，成了裴子言和林海争论不休的难题。他们二人都只有一个目的：掩人耳目！不过缘由却各不相同，林海是怕传出去，在贾敏面前无法自圆其说，而裴子言是担心陈溪鸾名誉有损。最终他们二人达成协议，偷偷潜入山庄，且这件事除了陈溪鸾之外，只能让画屏知道他们曾经到访，如果不得不多一人知晓的话，毕竟陈溪鸾一闺阁姑娘想要单独见她而不经过任何人确实不容易。
  裴子言之所以提出由画屏引见是因为画屏作为丫鬟独自一人的时候肯定比陈溪鸾多，而且画屏是自幼跟随陈溪鸾，相比较而言应该更可靠。但是听在林海耳中却特别不是滋味，裴子言与陈溪鸾不曾谋面却了解画屏更可靠、更值得信任，再加上昨天提到本应该跟随老夫人回林府的陈溪鸾却未回府，这说明什么？说明陈溪鸾身边有他裴子言的人，甚至林府也有裴子言的人，之所以不怀疑老夫人身边有裴子言的人，那是因为多年以来老夫人身边就没有添过外面买来的新人，而林府的家生子，林海向来不怀疑他们的忠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己府邸被人不知不觉安插探子的感觉实在糟糕，如果裴子言不是志在陈溪鸾而是志在其他，那他林家岂不危矣！不得不说命运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就是此次的探子事件让林海警醒，开始关注府内事务，致使多年后的林府躲过一劫。
  裴子言和林海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虽然不至于如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可以一苇渡江、踏雪无痕，不过混进紫竹山庄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紫竹山庄特别大，陈溪鸾居住的赏梅轩又在后院深深处，所以等到裴子言、林海二人来到赏梅轩的时候午时已过，确实不费吹灰之力躲藏闭人，不过这漫漫路程到底是否不费吹灰之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裴林二人最有发言权。也许老天都在帮助裴子言，至少裴子言见到睡在落花中的陈溪鸾时是这么认为的。
  陈溪鸾喜欢梅花，更喜欢微风拂过，梅花纷纷飘落的场景。因为坐在地上即使铺上厚厚的毯子画屏仍然担心陈溪鸾会着凉，每次都搬座椅又太麻烦，所以陈溪鸾就命人架起了一架秋千，座椅的样式，足以容纳三个身材适中的女子同时入座，所以陈溪鸾躺坐在里面也很舒服。陈溪鸾虽然同意了老夫人的主张，不过这条路有多不易，见识过林海对贾敏的爱重以及贾敏的无聊的陈溪鸾自然心如明镜。是的，无聊，陈溪鸾不是喜欢争斗的人，贾敏那些治不死人又恶心人的招数，在陈溪鸾看来特别无聊。有和贾敏打擂台的精力，还不如读本书或者种颗菜、养盆花，至少在陈溪鸾看来是如此，否则在两年前也不会顺水推舟来了山庄。因为夜里休息不好，今天午饭又吃的少，画屏就建议陈溪鸾出来散散心。陈溪鸾在这里看书，画屏本是陪着的，画屏劝陈溪鸾出来是让她多走走逛逛运动一下，晚饭好多吃点，谁知道陈溪鸾到了这里又看起书来了。所以画屏就回去拿些茶水点心，因为画屏知道她家姑娘看起书来就不知今夕是何夕。至于安全问题，完全不用考虑，这是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而这里是林大人家的庄子。
  陈溪鸾已经连着几天夜里没有休息好了，所以画屏走后没多久，她就睡着了。裴、林二人就是此时出现的，秋千椅上睡美人，似乎不满美人膝被一本书占有，梅花纷纷飘落，如薄纱一般几乎把美人覆盖。许是被陌生的气息打扰，椅上美人先是蹙眉而后惊醒，看到不远处站着两名男子，陈溪鸾很诧异，也只是诧异，因为有林海在，她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虽然林海大概不满她答应老夫人，但不至于暗害她，林海为人磊落这一点，陈溪鸾自信不会看错。陈溪鸾只是诧异，为什么林海会出现在这里，带着一位陌生男子，且是秘密相见。既然林海二人出现在这里，且无人通报，说明目前山庄除了陈溪鸾没有别人见过他们。因为这是不合理的见面，且是突然出现，陈溪鸾有些生气，所以只是看着他们，并不开口。裴、林二人也知道他们的做法对一个闺阁姑娘而言太过无理，所以也理解此时陈溪鸾的愤怒。因陈溪鸾根本不认识裴子言，所以最终还是林海先开口介绍裴子言并说明来意。但是听完林海的话后，陈溪鸾仍是一言不发，和开始一般只是看着他们二人。裴子言有点尴尬，不过不得不开口，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裴子言说得十分动情更痴情，换成任何一个未经□□的姑娘大概都会被感动吧，只是这任何里却独独少了陈溪鸾。等裴子言情绪稳定之后，陈溪鸾看着林海问到：“林大哥这是何意？悔婚吗？断不必如此，只需林大哥回府和老夫人说明就可以了。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林大哥想必比我更清楚！”然后看向裴子言道：“至于你说的，我不同意！”说完之后也不理会二人，直接越过二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