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女心事

  夜已深，陈溪鸾却辗转难眠，老夫人催她回林府呢，她怎么办？其实老夫人待她真的很好。当初被太太赶出来，她算是自愿的，自己是有孝在身，可是自己在林府有一年了，怎么入府的时候不克她，反而现在过了一年后竟开始克她了呢？她人又不傻，从太太多次的针对，她还是发现了原由：太太怀疑她有入府为妾的念头！天地良心，他们陈家虽然不是显赫大族，不过也是诗书传家啊！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呢！如果老夫人以恩情逼迫她为妾，她情愿青灯古佛！妾，立女也！且妾通买卖！她陈溪鸾不是只懂“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的闺阁女子，她懂历史通时事，如何能够把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从此生死不由己，乃至于自己的子女将来也矮人一头，永远为嫡出子女当牛做马！即使林家目前无嫡系，那日后呢？在没有嫡系的时候被当作嫡系培养，有了嫡系后，庶出岂不是更尴尬？何况，即使林家此代无嫡系，出入社会庶出始终是艰难的，是被嫡系所排斥的！她陈溪鸾誓不为妾，不只是为陈家门楣；为自己更是为子女！当初是她阻止了老夫人为她做主，这件事明显是太太做的局，恐怕只有林老爷视而不见吧！在陈溪鸾看来她终究是要离开林府的，老夫人待她确实不错，，就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老夫人因为她而和儿子、媳妇闹得太僵，她承担不起这份恩情。所以她顺了太太的意，来到了紫竹山庄，这样也距离父母近些。身为在室女，父母逝竟不能着孝服，陈溪鸾感觉非常愧对父母。如此来了山庄，能随时去父母坟前祭奠，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还不用时刻提心太太刁难，何乐而不为呢？
  这庄子之所以称为山庄，不只是因为有山，这里的建筑确实不错，不是普通的庄子可比。有山门、前院、后院，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大家别院，据说是蒋家老太爷疼爱女儿，专门为女儿修建的别院。每年夏季老夫人都会来此避暑，在陈溪鸾在山庄守孝的两年，老夫人初夏来此，初秋才返回林府，对此陈溪鸾特别感动，老夫人的用心她都明白。通过三年的相处陈溪鸾和老夫人之间竟处出了母女感情，其实也不难理解，老夫人只有一子，此子虽然孝顺，奈何娶妻后屡次逆老夫人的意，特别是子嗣一途。老夫人也是一孤独的可怜人啊！
  今年二月陈溪鸾就出孝了，三年祭本应该大办，奈何陈溪鸾客居他乡，且身为女子，只能一切从简。不料老夫人二月二就赶到了紫竹山庄，说是要给陈溪鸾父母过三年祭。至少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父母的三周年也不算太凄清，那天林老爷也过来了，对此，陈溪鸾是感激的。父母的孝期已过，陈溪鸾确实应该随老夫人回林府，方便说亲，毕竟今年陈溪鸾已经十九岁了，算是大龄了！让陈溪鸾感觉不安的是，最近半年来，老夫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自己来山庄没有多久，闲来无事的老夫人就开始为自己相看人家了，由于孝期的缘故，一切都是私下进行的。自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老夫人故意让钱妈妈把消息透露给海棠。她也知道老夫人为她相看了两家不错的人家。本来听海棠说只等陈溪鸾孝期一过，就会安排陈溪鸾暗中相看。每次海棠休假回林府见家人，回来总会带来关于这两家的情况，最近这半年却没有了。最不可理解的是，老夫人竟然从京城托人找了一个精通药膳的麽麽，这人曾经在宫里当差，不过现在入乡随俗改称妈妈了，姓乌，于是陈溪鸾身边就多了一位乌妈妈。曾经照顾陈溪鸾的代妈妈精通医理，陈溪鸾和画屏也跟着学了一些，所以陈溪鸾知道她平时吃的药膳都非常珍贵，对身体很好，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利子嗣！就这一点让陈溪鸾寝食难安。虽说现在她和老夫人情同母女，陈溪鸾敢说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世也做不到如此，再想到老夫人最头疼的问题，陈溪鸾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陈溪鸾理解老夫人的心情，通过这三年的相处，陈溪鸾也发现老夫人的身体不是太好，毕竟人也老了，子嗣无望又无计可施，希望老夫人不要病急乱投医！毕竟如果林老爷愿意，随便抬一门妾室入门都可以传宗接代，以林府的地位愿意送女儿入府的大有人在吧！
  如果老夫人执意要自己为妾的话，听说城外有家如意庵，甚是清净！主意已定，陈溪鸾也就不再纠结为妾一事，也许老夫人并没有这个意思，是自己多想了呢！
  哪个少女没有少女心事呢？陈溪鸾也不例外，一向乐观淡定的陈溪鸾也同样憧憬过将来。十九岁，适龄的男子大多已经成亲了吧！但是陈溪鸾不想将就，一不做填房、二不为妾。陈溪鸾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时代，女子有此想法是为世俗所不容的，不过陈溪鸾并不会强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陈溪鸾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如果对方值得，愿意一生一世不负卿，她必生死相随、一生不悔；如果对方如世俗男子一般，她亦不会苛责，相夫教子、管家理事、尽为妻之本份，也只是本份而已。
  “姑娘，进去睡吧，马上就四更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其实陈溪鸾下床的时候画屏就知道了，她看陈溪鸾出来的时候披了披风就没有跟出来打扰。陈溪鸾的心事，画屏都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画屏自认为比已逝的陈母更了解陈溪鸾。自从发现乌妈妈的药膳最大的功效是利子嗣后，陈溪鸾就没有真正的安枕过。画屏只希望是她们主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否则她真不知道姑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姑娘看着是随遇而安的性子，那是没有触到姑娘的底线。“好”，陈溪鸾随着画屏回房，即使画屏不出来提醒，陈溪鸾也准备回房睡觉了。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思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