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白泽

  苏应犹记得昨晚偷听到的对话,白泽显然对裴珬有情,一个是一国皇子,手握兵权,一个是深阁美人,籍籍无名,这场戏说不好是郎情妾意还是痴心单付,而今自家小姐却要将裴珬带走,这不是自己把麻烦往身上揽吗。
  “小姐,裴珬此人,还是不要招惹为佳。”苏应将昨晚偷听的事细说了,耐心劝诫,“现在毕竟是在丹颐,咱们能不能顺利回国还无定论,若还带着裴珬,白泽大概不会放过我们。到时身份暴露,将军也不好办。”
  苏昑昱知道苏应说的有理,她何曾没有想过裴珬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可只要一想到要将裴珬留下任人欺凌,她就觉得不忍。
  阿秀已表明态度,不会与裴珬离开,若自己再抛下她,她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不是君子,却也该行君子之事。我已答应裴珬,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苏应知晓她家小姐的脾气,果然不再劝了,但总叹气,叹的苏昑昱心烦意乱。
  “好应儿,我偷溜出来多不容易,你怎能总唉声叹气呢。”
  苏应觉得她颇不讲理,任性不说,还怪自己多叹了两口气。
  “小姐,那凤凰阁是你愿待的,可赖不了我呀。”
  苏昑昱眼含泪花,楚楚可怜,瘪着嘴捏了一把苏应肉嘟嘟的脸。
  “你也不心疼我了吗?”
  苏应眼里也有泪水打转儿,却是给疼的。
  “小姐,到底是谁不心疼谁啊。”
  “疼了你就记住了。”苏昑昱松了手,又心疼的摸了摸苏应被自己掐红的脸蛋,“我想带裴珬走,不为别的,只因我敬她孤身一人在裴家,也怜她无所依托于世间。身为女子,我们已受了太多束缚,而现在她想要自由,有什么过错呢?应儿,若有一日你也想去看看山海江河,我也会让你走的。”
  苏应为她的话动容,脸上暖暖的,好似也没那么疼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丢下裴珬的话了。但我哪儿都不去,应儿一辈子跟着小姐。”
  苏昑昱心里感动,握住苏应的手,“傻应儿,一辈子那么长,你以后还要嫁人的。”
  “嫁人有什么要紧,不如一辈子跟着小姐,还不愁吃穿呢。”
  苏昑昱觉得若是此刻自己嘴里有一口茶,必然全喷在苏应脸上。
  这丫头未免也太现实了吧!
  “小姐,听说丹颐的祀水节就快到了,我早晨出门时看见许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呢,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吧。”苏应想起今早看见的金桂团子,那软软糯糯的一块放进嘴里,不知多香甜呢。
  但苏昑昱很是煞风景,“今日外面尽是凤凰阁的爪牙在找人,我可不能去。”
  苏应本想说大不了她自己去就是了,哪知道苏昑昱又接着警告她。
  “你那晚顺利进入凤凰阁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她大概早已看清你长相了,这几日你最好在客栈里等二哥,别再露面,到时有什么需要置办的,最好也让二哥派人去。”
  苏昑昱话里说的“她”自然是指阿秀,如今阿秀的身份反倒比裴珬神秘了许多,苏昑昱也不敢掉以轻心。
  苏应心里虽不情愿闷在客栈里,但她听苏昑昱的话,简单答应了。苏昑昱再吩咐了几句话让她带给自家二哥,又欢欢喜喜的回凤凰阁去。
  裴珬醒来时已是晚上了,她感到眼皮异常的沉重,喉咙也火烧似的,全身上下没一点力气,甚至连坐也坐不起来,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半点光亮也无。
  “阿秀!阿秀!”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去唤这个名字,干涩的喉咙像是被硬生生撕扯开,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裴珬拼了命的往床下爬,面前忽然刮来一阵风,紧接着便是一双温暖的手握上她的。
  陌生的属于男子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裴珬一阵慌乱,使不出力气挣脱,只能不知所措的挥舞手臂想推开那人。
  来人见她恐惧更甚,干脆松了手,找着屋子里的火折子先点亮床边两盏灯。
  “小珬,别怕,是我。”白泽的脸在昏黄的烛光里朝向裴珬,英气的眉眼尽是温柔。”
  裴珬本就只穿了一层里衣,方才拉扯时已凌乱不堪,只能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殿下,请恕草民无礼。”
  “不,是我无礼了。”方才的情形实在容不得考虑,现在两人静下来面对彼此,白泽的俊脸爬上一抹绯红,这样的确是不合礼法。他转过身,背对着裴珬解释,“我方才在门外,听见你呼救,以为又有刺客,才闯了进来,小珬不会怪我吧?”
  “殿下言重了,是草民无能,不知殿下驾到,未能远迎。还请殿下先到大堂上座,草民更衣梳洗后再向殿下请罪。”
  本是欢欢喜喜来的白泽忽然愁容满面,他索性在地上坐下,铺了地毯的地面一点也不凉。
  “小珬,你总是这样对我客客气气的,我见你对那些贩夫走卒都比对我好许多。”
  “你是殿下,草民理应恭敬,殿下如何能将自己与贩夫走卒比,自损身份呢。”
  “可我也说过,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做我的妻子,与我比肩。”
  裴珬沉默许久,几乎在不透气的被子里窒息。
  “可草民不愿意。”她的声音仍旧虚弱,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白泽背对着她无奈苦笑,“我会等到你愿意的,反正我不像大哥有皇位等着继承,父皇不会管我。”
  “可我听说赵尚书前几日才将女儿的画像送到你府上,京城里不知还有多少女子待字闺中,只为你一眼青睐。殿下,这样多的深情女子你都忍心辜负,何不舍了一个裴珬呢?”
  白泽因她的话有些生气,索性也不避嫌了,转身盯着裴珬那张脸,吓得裴珬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发顶和眼睛。
  “谁叫我先看上了你,别人怎么等与我有什么关系。何况她们等着要嫁的是二皇子,不是我白泽,难道我不娶,她们就一辈子不嫁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