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青年胸怀

  伏生回到寨子里,已经是傍晚了,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个人在房间里闷闷不乐。有个小喽啰看见他回来了,热情地招呼问吃问喝的,伏生也懒得搭理。在他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所见到的。这些事情在他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一个片段接一个片段地呈现出来,个个都是令人触目惊心,不堪回首的。尤其是自己的父亲,惨死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还有自己亲手杀死了二姐夫,害得姐姐有家难回,流落在外。
  正在伏生陷入深深的痛苦之时,相俊推门进来了。相俊是最了解伏生的,一看他斜歪在床上,双目发呆,知道一定是有啥烦心事,于是就问道:“哥,你这出去几天回来,咋跟变了个人似的?”
  伏生看了他一眼说:“兄弟,你说现在的局势是个啥样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相俊笑着说:“吆,好久没出去过了,还真不知道。哥,您刚刚回来,那你就好好给俺说道说道呗!”相俊说这话其实是想逗一下伏生,趁机了解一下到底发生啥事了。
  伏生皱着眉头说:“现在老百姓受的苦,仅仅是一部分来自鬼子,还有很多是来自咱们自己同胞,地主、恶霸、烂政府、、、、、、”
  相俊点了点说:“谁说不是呢?咱们**人就喜欢窝里斗,要是拿出这精力对付小鬼子,说不定还真的能打赢他们呢!”
  伏生说:“就是的,俺这次下山杀了好几个人”。
  相俊听他说杀人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怯怯地问:“你不会是又犯啥事了吧?看不惯的人太多了,你能杀几个?”
  伏生大声说:“能杀几个算几个,反正俺是不当缩头乌龟”。
  相俊说:“你行了吧,咱寨子里有规定,不能杀自己人,就你这脾气该改改了”。
  伏生听相俊说这话有点不爱听了,他撇着嘴吧说:“俺改脾气?不可能了,改不了,娘胎里带的。要老子受人欺负,不可能”。
  相俊不想再跟他掰扯下去,转移话题说:“你好好跟兄弟说说,到底咋了?”
  伏生低着脑袋说:“俺爹娘都没有了,是俺为俺娘报仇,结果把俺爹也搭进去了”。
  相俊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他又开始发挥读书人爱讲道理的特长,开始说:“那就是你做事考虑不周的后果。你在报仇之前为啥不把你爹送回来啊?”
  伏生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俺把俺二姐夫和他爹娘也杀了”。
  相俊张大了嘴巴说:“啊?那就二姐能原谅你吗?”
  伏生说:“他们都该死,我杀的对”。
  相俊说:“那就是你二姐夫和他父母杀了你的爹娘?”
  伏生懒得理他,说:“差不多吧!”
  相俊还想继续说下去,伏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打住啊,书呆子别再发议论了”。
  相俊被噎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他:“哦”了一声,说道:“你回来也累了,俺就不多打扰你了,俺回去吃饭去了”。
  等相俊走了,伏生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地叫个不停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任何东西了。他赶紧叫过来一个伙计,给他端来一些饭菜,可是当饭菜放到嘴边的时候,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心里面想的都是一幅幅鲜血淋淋的画面,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那个被枪误伤的老人,还有那群渴望保护自己而无能为力的乡亲们。
  于是他草草吃了几口饭菜,就直奔相俊的房间了。相俊见他进来,有些吃惊,开玩笑地说:“吆,您这是来找书呆子的吗?”
  伏生知道他故意取笑自己,也没搭理他,进来直接坐到床上,说:“你说咱们**人为啥被小鬼子欺负成这样了?”
  相俊说:“为啥啊?”
  伏生说:“俺认为主要有两点:一,咱们自己人不团结,你看那些个地主、恶霸,他们跟鬼子有啥区别,甚至比鬼子还可怕”。
  相俊点点头说:“嗯,就是的,这些人就在身边,他们为非作歹起来确实更可怕”。
  伏生接着说:“第二,俺觉得乡亲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没有能力反抗,一方面没有武器,另一方面是没有一点相关的训练,他们也很难发挥出作用”。
  相俊听到这里,对伏生笑着说:“哥,你行啊,分析的很到位,俺这书呆子都自愧不如了”。
  伏生摆摆手说:“去,去,废话咋恁多,俺是来找你商量对策的,不是听你拍马屁的”。
  相俊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一脸深沉地说:“这个还真不好办,你说地主恶霸咱好对付,把方圆几百里的全都剿了就是了,可是要训练老百姓去对抗鬼子怕是有难度啊!毕竟咱们既要防着鬼子来偷袭,又要做好山寨弟兄的操练工作”。
  伏生说:“说的也是,但是咱们也不能啥也不做,霸着这一座山,成为名副其实的山大王吧!眼下正是实现咱山寨扶危济困誓言的好时机,真得有点作为,这样才对得起那些被地主、恶霸欺负,被鬼子残害的无辜的百姓”。
  相俊听完颇为震撼,他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暗暗生出一份敬佩,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说:“哥,你能有此胸襟抱负,小弟着实佩服。不过这事咱得好好合计合计,因为这山寨也不是咱哥俩的”。
  伏生点点头说:“嗯,这样吧,咱现在就把几个队的分队长给叫过来,好好谋划谋划”。
  相俊说:“俺觉得这事咱们先别大张旗鼓的,先把铁杆大哥和老孙头给叫过来,听听他们咋说”。
  伏生说:“对,对,现在还不是要摊开说这事的时候,先把铁杆大哥和孙季理叫过来,先征得他们的同意。俺这就去叫去,”说着就哟啊往外走,被相俊一把抓住了。说:“哥,你先别急,你这刚回来,说话又有点急,暗怕你说不明白,还是俺去叫吧!”说完相俊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相俊带着铁杆大哥和孙季理就来了。伏生一看他们来了,赶紧站起来,张嘴就要说话。相俊赶紧拦住他说:“团长啊,你一路疲惫先喝口水,俺来给二位大哥说吧!”
  铁杆大哥和老孙头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啥药。这个时候,相俊说:“二位大哥,是这样的,就是咱团长想发扬一下咱寨子救苦救难的精神,想训练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让他们能以自保”。
  铁杆大哥一听,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没听说过,咱们这一行的,还可以去给乡亲们训练,这不笑话吗?训练他们干啥,也让他们来山寨帮着咱们***鬼子吗?”
  伏生听完铁杆大哥的话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要说啥,又被相俊拦住了。相俊说:“是这样的,咱们寨子一直打着打鬼子的旗号,当然也跟鬼子交了几次手,这不附近的村民也想借咱的威名,吓唬吓唬鬼子,于是俺跟团长就合计了一下这个事”。
  铁杆大哥说:“咱是官吗?不是,咱是兵吗?不是。咱啥都不是,操那份心干啥,说白了出力也不讨好,俺看还是算了吧!”
  伏生气得脸都绿了,他一拍桌子说:“即便不是官也不是兵,但咱手里有武器,咱有训练弟兄的方法,为啥就不能造福更多的人呢?”
  铁杆大哥说:“话是这么说,但也得考虑咱自己的实力啊,哪有那么多的武器和人员来参与这事。再说了,小鬼子一直扬言要灭掉咱们呢!”
  伏生说:“正是因为这个,咱们才得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多训练一些乡亲,说不定对咱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一直在一旁的孙季理,听到这儿,点了一下头说:“团长说的,好像也在理,训练乡亲是互利的事情,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铁杆大哥,听完这话,不再多说啥,撂了句话说:“你们先商量,俺回去休息一下,俺这几天受风寒了”。
  剩下的三人,静静地站在屋子里,屋里的空气也像屋外的冰一样凝结着。老孙头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也回去了。伏生看看相俊,相俊摊开手,不知道该说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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