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飞行员
艺术学院一楼是男生宿舍，二楼到四楼是女生宿舍，女生人数大约是男生的三倍，经常能听到她们在楼上的莺歌燕语和嗲声浪语。
周末，高凡他们坐在宿舍里聊天，也是天公作美，楼上突然掉下来一件晾晒的胸罩，挂到了他们宿舍外开的窗户角上，很抒情地来回摆动。
对于刚进入到大学的处男高中生们来说，那真是一个很摇曳的惊艳时刻。
然后，楼上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小弟弟，把漂亮的钙奶片，给小姐姐挑上来吧。”伴随着话音，就垂下来一根长竹竿。
高凡他们呆呆地盯着竹竿，有点茫然加不知所措。
“小弟弟们，别不好意思啊！这可是姐姐刚买的。帮帮忙喽。”楼上的小姐姐嬉笑着说。
如果是一个人，那肯定就二话不说就接过来了。关键屋里七八个人，这等好事当头，大家心里都想帮忙，可都不好意思出头，出现了一种群体性矜持的魔怔。
“怎么了呀？还要小姐姐亲自下去一趟吗？”楼上的声音更嗲了。
他们都傻傻地大眼瞪小眼。单纯的，连小姐姐的话都不好意思接。
郑飞站起身，伸头看看那物件，掐腰来回走了几圈，突然点将：“高凡！你离的近，你来吧。”
高凡喜出直接就望外了，他当然太太太太想了，也非常感激室长给了他这个艰巨的任务，不过他嘴上谦让着：“我来啊？多不好啊？要不，还是……你来吧？”
郑飞皱着眉头，仰天叹了口气，悲壮地就跟要上刑场那样点点头：“那好吧，不好的事情，就交给当哥的吧。”
高凡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心想:你这当领导的，怎么这么不知道客气呢？
高凡恋恋不舍地看看胸罩，心说，我还没碰过这东西呢！不过，也只能很不情愿地让出地方。
“还是我来吧！”高凡的同学陈奔和子强突然同时说。
他们一出头，搞得宿舍里助人为乐的小宇宙差点爆发。
陈奔一一留着长发，最显著的特征是大板牙，牙齿看上去很结实，能咬死鲸鱼一般，身体健壮，个头在177公分，是学校的五项全能运动员一一他看看子强：“我来吧，你胳膊短，够不着。”
子强……一年三季穿着绿军装，只有夏天穿背心，比王奔矮一公分，鹅蛋脸，五官清秀，瘦弱纤细，让人觉得他上辈子是个去京城赶考不幸饿死在荒庙里的白面书生一一他马上不乐意了：“谁胳膊短？你胳膊才短呢！我来！”
陈奔坚持：“不就是挑个东西吗，我来就是了。”
子强很不满意：“你想来就来，干嘛要说我胳膊短？”
陈奔伸出胳膊：“谁想来了？我才不想呢，这不是学**吗？”
“学就学呗，你的胳膊就长吗？”
“当然了，我的比你的长。”
“就你？切！”
“不服？比比！”
“比就比！”子强也挽起袖子。
眼看一件惹事的胸罩就要引发血案，高凡一咬牙，一跺脚，只好当仁不让地做这个“坏人”了。
趁他们比胳膊的空隙，高凡利索地一步跨上窗台，接过竹竿，小心地摘下胸罩。
宿舍里顿时充满了瞪圆的眼珠子。
（2）
原来胸罩非常柔软，底下还有一道弧形的极细的硬撐，似乎……里面穿着铁丝？
为什么要穿进去铁丝呢？
高凡一边琢磨着，一边挂上胸罩，仰头看着二楼的小姐姐，把竹竿往上送去。
她往下垂着头，乌黑的长发衬的脸蛋更加白嫩，冲着高凡温柔地笑着：
“吆，还是个小帅哥呢，谢谢啊，你要不要顺着竹竿爬上来做客？”
高凡的心怦怦开始激烈地跳动，居然很认真地摇头：“不行啊，这根竹竿，太细了。”
小姐姐取下乳罩，往上拉着竹竿。这时窗户里又伸出来一个染发女生的头，盯看高凡娇娇地笑着：“你有粗的吗？上来，让姐姐量量。”
高凡想缩回头，可又舍不得，就傻傻地看着她们，心里有种被调戏的甜蜜感。
“多好的傻弟弟，”那个染发女生拿过乳罩，罩住额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看，姐姐像个飞行员吗？”
还真有点像，高凡傻呵呵地笑了。
（3）
晚上，郑飞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口道:“系里让写个规章制度，我写了一个，读给大家听听，不行的话，咱们再商量，修改。”
然后，他清清嗓子，一板一眼地念道:“为规范舍记录，保障公平利益，规定如下:
1、保持宿舍安静。放屁可以，但不要太响；唱歌可以，但不要太嚷；”
“这个不错。”大家点头赞同。
“2、保持宿舍卫生。至于垃圾，自己看着办——要么扔垃圾桶里，清洁员处理，要么放自己床上，独自欣赏。3、按时作息。超过晚上12点，恭喜恭喜——你可以继续你的流浪生涯，也可以利用一下公共资源——睡走廊。”
“这个有点过分吧？以后夜生活开始了，保不齐几点回来，我觉得这一条再推敲一下。”雕塑系的璐璐有意见。
璐璐，绝对的青岛帅哥，身高达到了188公分，看到他，让人马上联想到高一号的朱时茂，非常引人注目，让人有理由相信，他未来的夜生活会深不可测。
“这条得改改，改成超过12点，脱鞋进门，不许出动静。”陈奔的提议，获得掌声一片。
“4、各成员拥有至高无上的自治权和表决权。大事集体表决，小事自治。”
这一条大家热烈鼓掌。
“5、各成员有义务维护本宿舍形象。如果你不小心学了**，助人为乐，请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宿舍，也可以大声说出宿舍牌号；如果你不小心走光了，请你夜深人静的时候，由外窗返回。”
“等等，”高凡插话道，“别的宿舍都有名字，咱们是不是也起一个呢？”
“对啊，应该有一个，不然怎么报牌号啊，对吧？”子强很认可。
“好啊，大家想想，起个什么名字好呢？”郑飞点点头。
“叫尚流一品怎么样？”璐璐一拍巴掌说。
“不好，太板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尚品咖啡呢！”郑飞摇摇头。
“那叫悦来就来吧？”陈奔说。
“怎么听着像个馆子呢？来干嘛？吃馒头渣吗？档次有点低。”郑飞依旧摇头，他想了想，说，“天涯海阁不错。”
“这名字，怎么让我怎么想起了‘天涯歌女’呢？不办不办。”璐璐提出了意见。
“都不好，不如叫‘八匹狼’。”子强说。
“啥八匹狼，还不如叫五魁首呢！”陈奔和子强似乎天生就不对付，他马上投了否定票。
“哎，别说，这个五魁首不错。”郑飞连连点头。
“会不会让人觉得酒味大了点？还是再想想，想想。”子强反对道。
“好了，好了，还是先听我把规矩读完，再讨论名字。6、未经许可，禁止在室内裸奔。”郑飞继续读着条例。
“不裸奔，裸睡可以吧？”高凡一直就是裸睡。
“我觉得只要不暴露，这种私人爱好是自己的权利，大家怎么看？”郑飞说。
这一条获得了一致赞同。
“7、室员之间看不顺眼，可以装睡，也可以装瞎，尽量不要动刀动枪。”郑飞读完，解释道，“和为贵。”
见大家没有意见，他继续说:“8、在其他室员没有解决个人生活的前提下，不得带各种女朋友搞屋中屋。”
“等等，这个‘屋中屋’是啥意思？”高凡举手问道。
“屋中屋吗，就是拉起布帘，带女人回来睡觉。”郑飞解释着。
“不过，别的宿舍都这样吧？为什么咱们不行呢？”璐璐问。
“大家都得相互体谅一下，安全第一。”郑飞诚恳的说。
“安全第一？你是说，怕上错了炕？”高凡有些不理解。
“不是，我是怕，床别晃散了架，砸着人。”郑飞这个担心似乎有些道理。
高凡抬头看看床板，果然够厚实的。
“飞哥，你说，在这里如果单身2年以上，是什么体验？”子强问道。
“面对着多三倍的女生，能有2年的单身期吗？”高凡奇怪地问子强。
“真的，飞哥，你觉得单身2年，会是什么感受？”子强没理会高凡，继续问郑飞。
郑飞故意装糊涂地挠挠头:“我单身22年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2年？”
“应该努力找个女朋友，反正你不找，她们也不会闲着。”高凡想着那位梦幻“羊蹄”说道。
“就是啊！没个女朋友也不好，过的会没滋没味的。”陈奔伸头说。
国画班长周艺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突然感慨:“是啊，没个女朋友，如果有一天突然不在了，又有谁会满世界的找我呢？”
“也有啊。”郑飞笑着说。
“谁啊？”周艺问。
“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