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误伤
东艺当时只有260名学生，男生不满80人，非常金贵，今天成了万人大学，男生也就不那么受待见了。
一一万人大学，想想就令人着迷:
一万多未来的艺术家们，交着高昂的学费，呜呜泱泱地挤在艺术的象牙塔里，不像是上层建筑的菁英接班人，倒很有些农贸批发市场的乱腾劲儿。
在新生入校时打一场篮球赛，也是东艺的一个特色，这样既能烘托热烈的气氛，也能让新生感受到学校拼搏进取的精神。
其实选对手也是比较难的，不能太强，越弱越好。不过东山市的大学，哪一所都比艺术学院人数多，人数最少的建筑学院也有9000多人。
有数量才能追求质量，艺术学院的学生本来就少，男生不足一个连，平时又要学专业又要学文化课，活动的时间就少之又少。这样对手就不好找，这次是邀请的建筑学院一个系的篮球队。
幸好东艺的男生大多数是山东大汉，即使球技差一些，身高臂长，孬好也能划拉几下。
在高凡入校之前，一直是大克和大宝在支撑着校篮球队，现在他的加入，勉强凑齐了攻击点，不至于打的太难看一一美术系“三剑客”也就由此而生。
剩下的2名场上队员选了几个大个头，干些抢抢篮板外加防守的粗活，粗到基本上站着不动。
就在高凡热身的时候，建筑学院的队员们也到了。
他们个头高低搭配的很合理，看上去衣甲鲜明，训练有素的样子。准备活动先是蹲姿伸展、短跑式伸展、高摆腿、侧摆腿、小腿伸展、向外摆腿+深蹲、弓步蹲+腰部伸展、俯卧撑……一个环节都不少，然后是轮流跑圈，排成一队轮流跑篮时，几个高中锋“哐哐”的扣篮，看上去生龙活虎。
高凡担忧地看着自己这边的艺术家们，他们懒洋洋地对着篮圈七扔八投，一副还乡团的懈样。
他小声问大宝:“宝哥，咱们，能行吗？”
“就是玩儿，什么行不行的。”
“那也不能输的太难堪吧？”
“你这啥态度？还能打就怂了？”大克很不满意。
“不是，要不咱们也跑跑篮吧？”高凡解释着。
“跑啥篮？一跑，把咱们的水平就跑漏了。”
“别着急，等着瞧吧。”大宝宽慰着高凡。
话音未落，各系的拉拉队开始汇集，音乐系的架子鼓、长号小号手风琴，唢呐铜锣萨克斯都来了，其他各系有的抬着大鼓，有的端着不锈钢碗勺，总之一切都发声的家伙什全带来了，然后环着篮球场摆开，各种动静就叮叮当当地开始了。
当然，最让人走神的，还是助阵的美女们。
她们围坐在操场边的石条上，风情万种，热情万分还夹杂着搔首弄姿，全力以扰乱建筑学院球员的军心为己任。
高凡精神一振，努力寻找着梦中的“羊蹄”，激动的无法正常喘气。
现场足有80多个美女前来观战，让球场顿时活色生香。那颜值，是个爷们就会分神。
高凡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没有“羊蹄，”暗自叹了口气。
小春老师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2）
说实话，大克和大宝的球技非常了得，大大出乎高凡的意料之中，尤其是大克，简直就是一辆坦克，居然可以用左右手上篮；大宝的下盘很稳，脚掌就像生出了树根扒着地一样，相当扎实，一动起来冲撞力十足，这让高凡也来了精神，场边美女们的助阵如同神助，东艺一进攻，顿时锣鼓喧天，进行曲、冲锋号伴随着美女们的尖叫震天动地，使得场上队员情绪高亢激昂，频频得分。
反观建筑学院，他们明显不习惯在众多美女们的注视下打球，并且他们只要一拿到球权，各种器乐就发出各种放屁声、打嗝声，甚至还有令人牙酸的磨牙声，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捣鼓的那些乐器。更兼美女们也拼命给他们泄气:“看这边，甩个小眼神啊！”
“小哥哥走步了！”
“鞋带，鞋带开了！”
“说你呢，怎么脸红了，红了！”……于是，建筑学院的队员们场上表现呈现两个极端:要么就兴奋莫名，要么就缩手缩脚，眼珠子总是到处乱瞥，或者低头看看鞋带啥的，总之，精力集中不起来。
当然，作为裁判的小春老师也使着暗劲，把诸如走步、三秒这样的违例都给了客队，让本方球队始终保持着3到4个球的领先优势。
高凡在三分线跳起来投篮，对方的队员过来封盖，但低估了高凡的起跳力，没有盖住，那球漂亮地入网。
小春老师两手高举，伸出三个手指往下一压，喊着:“三分！”
“他刚才过线了！”客队抗议。
小春老师一笑:“哪只脚过线了？有证据吗？”
这上哪里找证据去啊！
高凡对刚才要“盖帽”的球员得意地一笑，说了一句:“不是那么容易盖的！”
“你！”对方球员涨红了脸，想要发作，但球已经发出来了，他旋即又投入了争夺中。
当他带球时，大泱泱地直着身子，很有些轻敌的姿态。高凡后退中冷不防一个前冲，就把他的球给断到了手里，然后加速运球反冲锋，对方的后场已经是真空地带，高凡直捣黄龙！
2名客队球员奋起直追。
田径百米二级运动员技术等级标准：男子100米手计11秒5，电计11秒一一高凡100米的短跑成绩，是10.3秒，一般人根本追不上他。
高凡瞬间就到了对方篮下，他高高跃起，痛快淋漓地把球扣进了篮圈！
场外顿时沸腾了！
“这整个一德国种啊！”一名戏剧系的女生惊叹道一一高凡泛黄头发是自来卷，白白的脸颊，再加上长腿宽肩高鼻梁，“德国种”的外号也算是实至名归。
客队开始罢赛抗议:“这个绝对是外援，篮球专业的！不打了！”
高凡拿出录取通知书。
客队队长检查后，傻眼了:“怎么画画的，还有这样的人物！”
小春老师一笑:“没办法，这是碰上了，再说，一百年，还不死个老头吗？”
（3）
篮球比赛被人扣篮，绝对是一大羞事，对方2米多的高大的中锋也试图扣篮，他单手持球高高跳起。
可惜，高凡的原地起跳摸高能达到3.4米，更何况他早就看出来中锋的意图，不露声色地在后面紧紧跟随。当中锋上篮时，他时机准确地起跳，一声脆响，给高中锋来了个标准的盖帽！
这下，拉拉队的情绪沸腾的，就像是开了锅。
防守高凡的球员有些恼怒，动作也大了起来。高凡背后运球要过他时，他一伸腿，差点把高凡绊倒。
啦啦队顿时不干了，几乎同时起身，防守球员感受到了千夫所指的滋味。
高凡不是没有介意对方的态度，而是他突然被球场外一个白净的瓜子脸吸引了一一就见她长长的头发仔细地在脑后鬟成一个发髻，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有着水灵灵的眼睛，穿着黑色的练功服，那小腰，像婀娜多姿的柳条样扭动着，好看的让人严重走神。
高凡的小心脏兀自狂跳起来……这不是“羊蹄”吗？
看来她不太喜欢篮球，或者说有什么事情，总之，几乎没有冲这边看一眼，而是低头匆忙前行。
高凡的心神顿时开始游离，他想喊住她，告诉她，他来了！但这是在比赛，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显然不合适，何况，他在自己的篮下，距离“羊蹄”足足有近40米远，即便是喊，她也未必能听到；还有，又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他喊她什么呢？“羊蹄？”还是“哎！”……但又不甘心就让她就这么过去，那该怎么办呢？
大宝已经插到对方篮下举着胳膊要球。
高凡盯着“羊蹄”，前冲2步，身体腾空而起，借着惯性把手里的篮球看似传球、实则冲着“羊蹄”就扔了过去。
此刻，篮球在高凡的手里，成了连接现实和梦幻的绣球。
高凡的球起的太高了，伴随着女生们的惊叫，那球高高地越过篮球板的上沿才开始下降，蓦地，高凡突然担心会砸到她一一这么直接命中的话，毫无思想准备的她，没准得脑震荡吧！
脑震荡会引起失忆，尤其是关于羊蹄这样的边缘记忆……
好在，篮球场和道路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还间隔着一片李子树。篮球到了李子树梢那里就开始下降，把李子树砸的剧烈摇晃。
看来，这次招呼是打不成了。
没想到，球在树尖上滚动了一下，然后又弹了起来，像一发被树枝助力的迫击炮弹，又前进了足有七、八米，就像被一根无形的手指拨弄了一下似的，无比准确地砸中她的头顶。
就见她伴着场边一片惊叫声，很利索地……一头栽倒。
这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
（4）
高凡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弹跳力，直接从挡路的架子鼓上就蹦了过去。
敲鼓的女生只觉得头顶掠过一阵风，如同蹦过去了一只袋鼠。
高凡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旁边的女同学揽到了臂弯里。
她真的很美，尤其是闭着眼睛，差点吸走了高凡的魂魄，看着她，喧嚣的赛场，在瞬间化做虚无般的寂静，高凡只觉得心中曙光盛放开来。
“娘们，娘们！没事儿吧？”女同学焦急地喊着她。
娘们？
高凡看看地上的“娘们”，她那张娃娃脸看上去像个初中生，怎么就成了娘们了？
清凉的风掠过“娘们”姣美的容颜，让她慢慢睁开眼睛，迷离的眼神带着疑惑，还有那些未知的幻影，缓缓地张开，双眸中都是异彩的流动。
高凡的视线温柔的如同漂浮的晨光，热切而关切地充满了歉意。
“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没数呢！”女同学在一边很不满地训斥道，“幸好这是篮球，不是铅球。”
高凡充耳未闻，带着复杂的失望看清楚了一一虽然她被“绣球”击中，但却不是那位一一
梦幻“羊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