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砖厂
一条小路蜿蜒曲折，分开两岸的农田。这条路通往不远处一个废弃的红砖厂，路径上长满野草，显然多年来鲜有人走过。
“大白……大白……”
一个小女孩，正沿着这条路一步一步地走着，口中在呼喊着什么。
小女孩六七岁模样，头发随意地绑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裤，双脚上面沾满了泥土，踢踏着一对小凉鞋。
“大白呀，你跑哪去了呀，你快出来……”
小女孩继续呼喊着，一边用手里抓着的那根细长枝条，敲打着路两边的杂草。
忽地，不知从哪钻出个老妇人，看起来慈眉善目。
她朝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在找什么呀？”
“我、我在找我家大白。”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回答，说话时露出一对俏皮的小酒窝，十分可爱。
“大白是谁呀？你家大人呢？”
“大白不是谁，大白是我家的大肥猪。”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
“大白很听话的，白天我们放它出来吃草草，晚上它就会自己回猪圈。但是昨天晚上，它一整晚都没有回去，今天大人让我出来找找它。”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妇人笑呵呵地说，露出了两颗闪闪发光的大金牙，“婆婆我刚刚在红砖厂那边看到一头大白猪呢，不知道是不是你在找的那只。婆婆现在带你过去一起找找看它还在不在好不好？”
“好哇，谢谢婆婆。”
说完，小女孩就牵住了老妇人伸过来的手，一老一小，一齐往前走。
红砖厂泥砌的外墙，已经多处坍塌。一根巨大的烟囱兀然矗立，看起来阴森森的，透着不详。几座低矮的平房，开裂的墙角和屋子顶上，攀爬着枝叶茂密的藤蔓植物。
两人从砖厂的大铁门走了进去，老妇人把小女孩领到一个小院子里，对她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婆婆。”
“婆婆你要去干嘛呀？”小女孩不解地问。
“我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你记住千万不要乱走啊。”老妇人再三嘱咐，直到小女孩点头，才迈着小碎步匆匆离去。
小女孩方才走了很远的路，觉得站着有些累了，便原地蹲了下来，一根根地拔起了墙角的狗尾巴草。
这时，忽然从院子的铁门后面，钻出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
他见到小女孩，立马朝她恶狠狠地吼了一嗓子：“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从地上弹起。
她直楞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光头男，大气都不敢喘。
“喂，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光头男又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想来偷东西？！”
“我……我……我不是，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在找我家的母猪。”
小女孩被吓坏了，她想哭但又不敢哭，憋得鼻子头红红的。
“母猪是什么鬼，没有看见！”男人不耐烦地回答说。
此时的他似乎满脸怒容，眼眸内涌动着极度不爽的眼神。
“依我看，你八成是以为这个地方没人了，然后跑来偷东西的，”男人说着，指了指砖厂的大门，“——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就把你的两条腿都给打断！”
小女孩终于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转身冲出砖厂，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几分钟后，老妇人匆匆地回来了。
两只手上分别提着一捆麻绳和几个大大的蛇皮袋，脸上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然而一进门，却发现小女孩不见了，院子里此刻站着一个光头赤膀的男人。
她楞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抹警觉的神色，随即立马换上一副笑盈盈的嘴脸，说：“呵呵，小伙子，你刚刚在这里，有没有见到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啊？”
光头男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老妇人。
老妇人被他盯得有点发毛，随即支支吾吾地说：“呃……没见到就算了，那不打扰你了哈，我到外面去找找。”
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慢慢地在往后退。
老妇人此刻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因为她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而且关键是，自己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眼前这个男人，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的了。
光头男突然一把拉住老妇人的胳膊，说：“哎，别急着走嘛，你要找的人我见着了，就在屋里呢……嘿嘿嘿，你跟我来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老妇人立马慌了，她连忙甩动胳膊，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想起来还有急事。我等下再回来找她！”
男人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院子里往小平房那边拖了过去。
老妇人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皮都要被扯掉了，她连忙扔掉手里的麻绳和蛇皮袋，伸手就去掰男人揪着自己头发的那几根手指。
但是无论她使多大的劲，男人的手都纹丝不动。
就这样，老妇人被硬生生拽进了一个平房中。
紧接着。她身后的木门“呯”地一声被关上了。
老妇人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平房，不止是大门紧闭，就连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了，而且还全都用木板遮挡得严严实实地。
而且更奇怪的是，现在明明是大下午，外面一片阳光明媚，可是这间屋子里面却昏暗无比，空气中还透着一丝丝渗人的凉意。
在光线比较黯淡的一个角落，有一张很深很大的黑色沙发，沙发上堆放着一大团破碎的布料。
一个外国男人身子斜靠在沙发上，头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右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正不停地转动着手里的一部黑色手机。
此情此景，老妇人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光头男了。
——她见到的不是光头男本人，而是他通缉令上的照片！
干她这行的，就得时刻都关注警方的信息。所以经常会看到一些警方的通缉名单，但是这个光头男人的悬赏金，却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高没有之一。
所以这群恶煞到底是干什么的，贩卖毒品，还是走私军火？
她很想大声喊救命，但是随即就骇然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哽住了，此刻竟然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