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影卫的尸体

  “哐!”
  药王谷主被这一声动静吓了一哆嗦,手中的罗根叶汁全被抖进了手底下的药釜中,将要调配好的药剂被这一下弄成了废水。
  这些天他人在清王府中,有药庄的药物供着,倒是调出了之前一直没弄出来的药剂,再加上因为小酒的事整个王府对他恭敬有加,他倒是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这儿了。
  就是王府这规矩繁琐,人多嘈杂,以至于他配药的时候总要选在深夜里,可没想到如今深夜也不给人活路了?!
  他狠攥了下拳,扭头看向门口,看到被冲进来的那人之后却挑了挑眉,惊讶有余反而忘了生气。
  “世子怎么回来了。”
  大半夜闯进他房中的正是在清王府中消失半月有余的沈棠。
  如今这人面上哪还有一贯的温柔笑意,全都换成了紧张焦急,再看他怀中抱着的人,药王谷主已经将自己那盆配废了的药忘到了脑后,往旁边一指:“先把人放在这儿。”
  沈棠依言将人侧着放到矮榻上,这才颤着声音开口:“小酒她……”
  后面的话被浓重的惧意与哀伤哽在了喉头,药王谷主自去捉了人的腕子把脉,又示意沈棠将人的后衫解开,看到伤口后紧皱的眉头反而松了下来:“看着严重而已,没事。”
  沈棠却不放心:“之前她这儿还受过别的伤,不会有影响吧?”
  “多久之前?”
  沈棠毫不犹豫开口:“两月有余。”
  “外伤?”见人紧张的点头,药王谷主这才笑了笑,“那没问题,只是伤口摞伤口,怕要留疤。”
  沈棠本还算欣喜,听到这话又有些丧气:“都是因为我……”
  “这话不用跟我说,”药王谷主打断了他,转去书桌前提笔写药方,随口道,“不过我看着小姑娘也都心甘情愿,你用不着为此自责。”
  小酒的确是甘愿,他却不能因此就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甘愿”。
  他站起身来:“小酒先托您照料,我……”话说一半他突然想起来,硬生生转了话题,“对了,先前那药对她来说好像无甚用处,等她醒来您看……”
  “无用?”
  药王谷主猛然抬头看过来,转而又摇摇头:“不可能,我刚才把脉时感觉得到,她体内明明已经没有那巫蛊之毒了。”
  当初把脉检查时虽说情势所迫拘在马车中进行的,可他对这术法本就有研究,又借着沈棠拖延的功夫细细查探了那孩子身上的毒气,他敢保证自己配出来的药绝对对症。
  大夫这么肯定,沈棠却不敢确定了。毕竟他判断小酒好没好的法子只能根据对方的态度,前些天可以说小酒没好,可今晚呢?
  态度是可以故作出来骗人的。
  从小酒出现开始到现在,沈棠心中终于算是有了底,感激的冲人一抱拳,扭头就往主院而去。
  顾不上更深夜重了,那怪物转瞬之间就可能又夺走一人性命,他得知会父亲赶紧阻拦才行。
  挡不住怪物就从他身后控制之人身上下手,他就不信季家出事,季二还能纵这凶物伤人。
  清王府一夜忙碌,而直到了翌日午间,季飞鸿才得知沈棠一夜未归。
  他本还抱有侥幸,觉得沈棠可能是一夜都在追捕那怪物,甚至已经被那怪物给解决了,谁想没过多久,却有一影卫不招自来,而对方带来的消息则是让季飞鸿暴跳如雷。
  “你说影六死在房中?”
  他一拍桌起身:“带我去看!”
  “少主。”
  来报信的影卫虚拦了一下,见人暴怒的目光看过来,忙道:“天气炎热,影六的尸体已经……少主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季飞鸿脑中满是怒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直到亲自进了那间屋子才明白过来——影六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大半,整间屋子都染上了难闻的气味。
  “他不是昨晚才……”
  刚听影卫来报时,季飞鸿还以为怕是沈棠自觉完不成任务想逃跑,走之前把影六给杀了,可只死了一夜的人怎么会烂成这样?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便反应了过来——死了一夜不会,可若是死了十日呢?若沈棠进国公府开始,这人就已经死了呢?
  那这些日子跟自己汇报消息的人又是谁?沈棠又到底有没有被那巫术控制住过?
  大热天的,季飞鸿却只觉背后发凉,在那满是尸臭的屋子中待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带罗若来见我。”
  影卫领命而去,罗若很快被带了过来,不等行礼先被屋子中的气味熏得皱了皱眉。
  季飞鸿直直看着面前这女人,后者被他看得忐忑不安,挤出一个笑来问:“少爷找奴婢来,不知是……”
  “沈棠呢?”
  季飞鸿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罗若敏锐的意识到他情绪不对,半点情绪也不敢有,忙道:“世子殿下应该还在房中。”
  “你见到了?”
  “这……”
  “不说他,”季飞鸿没多逼迫对方,转而又问,“九儿呢?”
  “三小姐她……”
  罗若话开了个头突然噎住——她最近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沈棠身上,一个劲的调配能更方便更彻底的控制人的药剂,对小酒的监视自然松了,这会儿被人一问,竟然答不出来。
  想想季飞鸿这几个问题,再想想进门以来对方的态度,罗若骤然明白了什么,面色大变:“世子殿下他——”
  季飞鸿却没心情给她解答疑问,只有些无力的抬了抬手:“拖下去。”
  那些最下的猜测在这三个字中成了真,罗若顾不得再想自己的巫术怎么会失效,尖声开口:“少爷饶命!饶了我!我一定会再让沈棠听命于您的!他会是您最忠心最听话的……”
  “把嘴堵上。”
  季飞鸿厌恶的皱了皱眉,尖利的声音很快变成了不甘的“呜呜”声,又渐渐远去消失。
  他的心情却并没有随着“罪魁祸首”离开儿放松多少,想想自己最近在沈棠面前说的话,透露的消息,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沉吟半晌到底还是往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