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湖面之下
她本以为罗若会去沈棠那儿，这才紧赶慢赶的跟上那人的，谁想到竟然被带来了这么个地方。
眼前是一片在昏暗天色下越发显得死气沉沉的湖面。
奇怪，她在国公府也有不短时间了，怎么好像没记得看到过这个湖呢？
好像……
她往后退了几步，转到假山后面的亭子里才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景色——是了，往常罗若会将她带到这亭子里来纳凉，至于那时候她去干什么，当时的小酒根本不会多问。
那，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小酒站到了罗若方才站的地方，试探着学着对方的样子探手去摸旁边的假山石头，倒是正好有一个地方凹陷着，可以把手放进去。
她指头上微微用力，便见面前本来平阔的湖面突然涌动起来，然后靠近岸边的地方竟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阶梯！
这变故让小酒猛地松开了抓在石头上的手，那阶梯也慢慢固定了下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别人，也没有其他变化，这才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那台阶。
阶梯一路往下，明明是进了水下，路边洞壁上却都燃着油灯，小酒又觉神秘又觉惊奇，下意识的往前拐了一个弯，却被突然传过来的声音吓了一个哆嗦。
“我不同意。”
“不然你说怎么办？”先是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小酒还没想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呢，随后季飞鸿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带着一点怒其不争，“他跑出去也就算了，我可以不追究，但是闯出这么大的祸总不能让我跟爹舍下经营这么多年的东西给他收拾烂摊子吧？”
“这也不是她愿意干的。”
“哼，不是他愿意的，有谁强迫他吗？”
季飞鸿冷笑一声：“你最好搞清楚，这个人已经不是你记忆里那个周经予了，他现在就是个会吃人的怪物！”
小酒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一开始的声音便更激烈的响起来：“难道是他愿意这样的吗？”
这句话好像打破了他之前假作出来的镇定，接下来的声音中夹杂上了愤怒，带着一点推搡的动静：“要不是你们，他现在还是……他怎么可能变成这种鬼样子！”
借着这个空档小酒稍稍往外探了下头，就见不远处的廊道中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季飞鸿不假，另一个揪着他的衣领露出一半侧脸，虽然现在那张脸上满是愤恨，小酒却依然能认出来——
竟然是之前那个扇坠公子！？
可声音却好像不是因为那次见面，而是……她皱着眉头从刚恢复过来的有些混乱的记忆中翻找，终于想起来，这竟是先前在东山，她看到的那白衣公子——季二的声音！
这个认知让她一时有些跑神，知道了争吵的两人的身份，再想想什么“吃人的怪物”，之前在国公府门口听到的季飞鸿假惺惺的关心，小酒也终于明白过来，南郊所谓的“怪物”即是当初他们放出来的那个了。
那季飞鸿特意跟沈大哥说，难道是……
她一个念头想了一半，便被季飞鸿的声音打断了：“与其来说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该怎么管好你那只狗吧。否则下一次，只怕他真要丧命于沈伯崇的剑下了。”
这个名字让小酒心中一紧又一松，季飞鸿果然不安好心让沈大哥去对付那怪物了，但幸好沈大哥从来不让人失望，看来比起那怪还是胜了一筹。
“你……”
季二死死揪着自家大哥的领口，半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从一开始他没拦着父兄，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的。
“还有，我之前的提议你最好也想想，”季飞鸿挥开领口上那两只手，高高在上的道，“如果沈伯崇死了，你那条狗就是父亲最大的助力，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个身份与一个‘可有可无的疯子’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吧？”
季二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只顾着说我，倒是忘了大哥手底下还有一把好刀呢。”
他声音带了点阴沉：“只是有些刀，用不好可是会反伤到主人的。”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像是被戳到了伤处，季飞鸿声音冷了下来：“沈伯崇可不可靠我自己有数，但你最好还是能在他跳反之前把他干掉。”
“用周兄吗？”
季二嗤笑一声：“然后你再将周兄献出去，这样一来周兄与沈伯崇这两个对你来说最大的威胁便都会消失——一箭双雕，大哥还真是会算计啊。”
季飞鸿脸色难看，而躲在拐角处的小酒脸色比他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原来这才是季飞鸿的打算，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沈大哥活着离开。
怪不得他那么容易就相信沈大哥“被控制了”，原来他要的并不是一个完全被控制的沈棠，而是一个暂时听话的沈棠！
“这是给你的建议，大哥总归不会害你。”
一句看似温情的话被季飞鸿说的咬牙切齿，他自己可能也觉这般有损颜面，扔下这句话便沉着脸往外走。
这地方只有一个出口，若待在原处难免不会被发现，小酒一时无措，左右看看迅速拐进了另一个岔路中去。
外面声音由远及近再次远远散去，直到最终安静下来，小酒才总算松了口气，收回了一直落在外头的目光。
下一刻，她就被入眼的东西吓得一惊，死死捂住嘴巴还没叫出声来。
眼前木箱摞木箱，偌大的洞窟被这些箱子挤得几乎无处落脚，而有半开的箱子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被烛光映着，几乎能闪瞎人的眼睛——却是一满洞窟的珠宝！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小酒直直看着前面拿东西走过去，直到抬手摸到那布料上，才终于确定自己看到的可能不是虚影。
——她在齐国公府这一个隐蔽的地下洞窟中，看到一件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