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雇主

  “我哪有时间每天专门过来蹲你啊?”
  阿财撇撇嘴,想起什么来似的眼睛一亮,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一只木盒来:“送东西路过这边而已,正好你有时间嘛,帮个忙帮个忙。”
  小酒没接那盒子,只问:“这是什么?”
  “主顾要送的东西,要送到城东一处宅子里,我还急着给老娘煎药呢,帮帮忙嘛小酒哥。”
  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小酒只得先接了过来,还待看看能不能多问点东西出来,那小子已经溜出老远去了。
  她看了看刚被塞过来的木盒,乍看上去像是灰扑扑的不打眼,但她毕竟从小见惯了好东西,又有沈棠着意培养,因此一眼便看的出来这盒子整个是沉香木所制,不管里面装了什么,单这只盒子就够阿财半辈子的工钱了。
  这种东西,为什么要叫一个小茶童去送呢?
  其实今日看到阿财她是突然起了防备心的,能一个人流浪这么多年,小酒本来就不是单纯的傻子,只是在沈棠面前不愿意动那些脑子而已,如今各种事情纷至沓来,她忍不住便多想了些。
  为什么阿财会让她这么个认识不久的小厮替班,为什么她没去几次正好碰上了斩月楼的使者,为什么阿财会恰巧经过王府角门……
  以前之所以不想,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而已,但是如果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呢?退一步说,如果有人要用她来设计沈大哥呢?
  若一般人这时候可能已经被吓退了,但小酒一门心思要帮沈棠,再者来说这毕竟是她家的仇怨,因此自己推想出这个结论,反而还有些兴奋。
  好奇心起来,城东又不算远,小酒看了眼王府高大的院墙,扭头朝东边跑去。
  虽说“紫气东来”,但城东自始就是贫民窟一般的存在,高门大户不会有刻意往这边迁的,因此称得上“宅子”的地方并不算多。
  照着阿财给的特征,小酒站在了一处连牌匾都没有,关着大门仿佛没有人烟的宅院前,抬手叩门。
  “吱呀——”
  大门被开了一条缝,小酒看不清开门人的脸,只能听到他问:“干什么?”
  “有个客人托小的给大爷送个东西。”
  她抬手晃了晃木盒,那道大门才又多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那人的真容,小酒一时没忍住发了下愣。
  无他,实在是这人看起来眼熟得很,却是昨日刚刚见过的,齐国公府那位管家——杨福。
  “东西给我。”
  小酒呆呆的交过去,管家冷眼瞥了她一眼,突然问:“可还有叫你带什么话?”
  这一问问的小酒一懵,但她很快变反应过来,若是有让带话阿财定会知会,因此忙道:“客人留下这个就走了,没说别的。”
  管家又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小酒脑中转了一圈,面上摆出个讨好的笑来:“老爷,东西带到了,您看小的这跑一趟……”
  她话将露未露,足足一个市侩样儿,管家终于收回了目光,扔过一块碎银子来:“出去少跟人多嘴。”
  “知道知道,谢谢老爷!”
  她一脸的眉开眼笑,攥着银子便跑,仿佛怕人反悔了要收回去似的。管家嗤了一声,重新关严了大门。
  他却不知小酒转了个弯之后绕到了大宅后面,盛夏老槐枝叶浓密,小孩借着旁边的碎石堆爬进了树冠里,正好能瞧见宅院中的动静。
  虽然不知道那刺客到底说了什么,但小酒在沈棠的事上从来感觉敏锐,她确信昨日并不是“恰逢寿宴”沈棠才去齐国公府的,也确信他看到那位管家的时候心情突然变差。
  本来她还为自己没法帮到沈大哥而焦急,如今被她抓到了机会,小酒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却说府内。
  管家并未想到一个送东西的茶童竟然盯上了自个儿,他带着木盒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扭头往槐树方向走来,抬手敲门。
  小酒屏息凝气,就听里面传来一道略显文弱的声音:“门没关,进来吧。”
  这声音……小酒皱了皱眉,好像听着有些耳熟。
  但这回儿不是细想的时候,管家进去之后又细细关上了门,小酒视线受阻,只能尽量小心翼翼的掀开一块青瓦。
  虽说依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房中声音却是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下一刻,她便被那孔洞中传出来的声音惊得差点没抱住树干摔下去。
  那道文弱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笑意:“元伯来了。”
  昨日在国公府小酒可是一直陪在沈棠身边的,她明明记得那位大公子说过,只有早夭的弟弟才会称呼管家为“元伯”!
  是他说谎?
  小酒满身血液都翻腾起来,她恨不得立刻回到清王府告诉沈棠这个消息,但里面可是沈棠一直在找的关键人物,她不确定自己带沈棠找来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在不在。
  城东虽然偏僻,但毕竟还在京都之中,齐国公既然煞费心力让儿子假死——小酒并不觉得那一家之主会对小儿子假死之事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将他放在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
  万一被人看到了,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这儿不过是那人一个短暂的落脚点,因此更不敢随意离开。
  房中两人的交谈声还在继续,但大多只是随口说的家常,小酒只能从此得出这二少爷的确不常回家的结论,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少爷,咱们该走了。”
  就在小酒百无聊赖的琢磨是不是该偷那盒子来看看的时候,里面管家突然转了话题,她登时精神一振。
  季二却沉默了半晌,就在小酒怀疑他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才听他出了声:“走吧。”
  虽然他努力想让声音与之前一样温和平淡,但小酒还是听得出来,这之下压着的不情愿。
  管家要他去哪儿?季二为什么又不愿离开?
  难道说先前“假死”之事是齐国公一意孤行,这二少爷并不情愿离家?
  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便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后门,车夫正在丈许远的地方背对槐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