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故人之女
他的确设想过颜家幼女还活着的可能性，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可能性也就变得越来越小，甚至沈元清一度都觉得没必要再费时费力找一个大概率已经夭折的孩子了。
谁想到这么多年后，沈棠突然告诉他，颜家的小女儿还活着？
“你是如何知道的？她人在哪里？是……是那个孩子！”沈元清脑中骤然闪过一个人影，他的神色不再冷静，猛然起身就要去看那孩子，却被沈棠拦住了。
“爹，您先冷静点，她现在很安全。”
沈元清猛地抓住儿子的手臂：“是她吗？那个萱萱姑娘……是了是了，她姓颜！”
“爹！”
被沈棠喊了一声，沈元清重新坐回椅子上，总算稍稍冷静下来，又想到什么：“既然她就是……那之前你怎么一直没说？如今又是如何确定的？”
怕老爹就这么直直冲去吓到小酒，沈棠现在只想先让人冷静下来，闻言忙解释：“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也完全没有联想到过，这次还是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她自己说的？”
“是，”怕人又对小酒起疑，沈棠又补了一句，“颜家现在还没有翻案，她不可能冒充颜家小姐。”
“那以前又为何不说？”
沈元清这句话问出口，自己也觉愚蠢——既然是罪臣之女，尚不知清王府的立场前当然不敢随意暴露身份，若非是儿子阴差阳错得了人的信任，只怕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知故人幼女的下落呢。
他摇摇头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吧，带我去看看她。”
“爹，您……”
“那毕竟是文均的女儿，还救了你一命，我一定要去看看她。”沈元清的神情并不冷静，甚至还能看出几分激动，却硬压着情绪跟人保证，“放心，我不会吓着她的。”
如此沈棠才头前出了书房，沈元清忍不住笑骂一声：“臭小子，现在就知道护媳妇儿了。”
沈棠下意识要反驳，但转念想到之前父亲的话，又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现在他好像不用再掩饰与小酒的感情了，不管是否“门当户对”，起码家中应该不会再反对两人的事。
“对了，你娘那儿有我当时从颜家带出来的东西，你去取来。”
沈棠下意识道：“叫玉珠送来不就好了。”
沈元清却绷着脸呵斥：“让你去你就去，家里有个丫鬟你这腿就废了？”
这下沈棠终于明白过来，父亲这是想自个儿先去看看小酒呢。
他一时担心，可又觉小酒身份摆在那儿，照着父亲的性子不管怎么说也不会为难人，为了不破坏小酒在父亲心中的印象，他也不好护的太明显，只得应下来。
父子俩各怀心思，一路无话，及至到了小酒的院子外，沈元清却又顿住了步子，半晌才深吸口气，抬步进门。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他其实还没有做好看到故人之女的心理准备。
与沈棠说完那些话后，小酒一时觉心中轻松了些许，又觉总觉心中不安，正犹豫着该按照沈棠的说法安心躺在床上养伤还是去找那个能让她安心的人，突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沈棠回来了，转过头看到意料之外的来人，一时没掩饰住失望与诧异。
她见过沈元清一面，但两人并无交谈，只记得当初他对沈棠颇有些严厉，这让她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身给人行礼。
沈元清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小孩复杂的心情，他看着床上有些病恹恹的人，心情复杂。
这姑娘的容貌确实和文均有些相似，再加上之前棠儿说的话，她应该就是文均那个逃出去了小女儿。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寻了那么多年的人，如今竟就躺在自己家中。
天意弄人啊。
“你就是萱萱吧。”
沈元清极力摆出一脸笑意，想让自己看起来可亲些，却没忍住追问了一句：“颜婧萱？”
“是……”
小酒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该怎样同眼前这位交流。
毕竟她跟沈元清并不熟悉，住在这里许久都没见过对方几面，如今他突然过来又是要做什么？
她心中满是疑惑，倒没有注意沈元清那句问话的重点。
直到对方没捺住激动，又问了一句：“你的父亲……可是颜文均？”
小酒猛然警惕起来：“您怎么知道？”
沈元清早就从儿子口中知道这小孩防备心重，忙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的父亲……”
“如果您说的是当初被抄家灭族的颜文均，那的确就是。”
这会儿小酒也意识到只怕是沈棠与他说了自己的身世，既然是沈大哥说的，那眼前这人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她忙着想弥补之前不太礼貌的反问，却不小心又打断了人家的话。
幸而沈元清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快步走到了小酒面前，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你果然是他的女儿，没想到你还活着……你居然真的还活着……”
大概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能够见到故人之女的这一天，一时情绪激动，口中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
本还怕被苛责的小酒显然被沈元清搞懵了，看着他一脸茫然，甚至忘了抽回手来。
沈棠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虽然知道父亲情绪激动情有可原，但小酒身体可还没与恢复呢，他这么大动作很有可能会扯到人伤口的。
“咳咳，爹。”
沈棠提醒了一声，沈元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了小酒的手。
“抱歉颜姑娘，刚刚是我唐突了，只是我与你父亲曾是至交好友，你们家出事之后我一直试图寻找你的踪迹，这么多年没有丝毫线索，却没想到会在这里……”
几句话解释了自己失态的缘由，之后沈元清的话便有些没逻辑了：“而且你还救了我的儿子，你小时候我甚至还抱过你……”
这样的沈元清实在是没有丝毫威严，沈棠忍不住开口打断：“爹，这些等小酒伤愈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