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娃娃亲
这两个字落下,沈棠心中疑惑也跟着有了定论,微握了下拳,才又道:“您……能不能同我说说那时的情况?”
“怎么想起问这个?”
沈棠犹豫了下,但在不明当年真相的情况下还是只吐露了一半:“我可能有关于当年之事的消息。”
“什么?!”
沈元清面上淡然不再,猛然拍桌站起来。
当初他跟颜文均巧遇相识,后对方上京赶考两人重逢,私交更是不错。可惜当初颜家出事的时候他正跟使团在外,等到他回京,颜家已经被抄家了。
听说颜家出事之后沈元清便托人在京城之中斡旋,想要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听到的是通敌叛国的消息。他自然无法相信好友那种刚正不阿的人能做出这种事,不防说他在京城之中得罪了人还更可信些。
沈元清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语气沉沉。
“但是整个京城都是这样的消息,那时文均已经在天牢中了,寻常人不许探望,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官家女眷按照惯例多半是下在了牢里,对这些人的看管虽没有文均那么严格,但我想见面还是有难度,只能大致问了有多少女眷下狱,是否有幼年的女童——因为文均有个女儿,如果能够周旋,我想将那个幼女保下来,也算是为好友做些事。”
“只是说来也奇怪,当初我打问时都说并没有小姑娘,也许是当初文均知道自己可能有这么一天,先安排人带着女儿离开了,为防横生枝节,我也就没有多问。”
“那时朝中大臣没有一人为文均说话,我虽空有身份,却是那个最不可能为其开口的人。”
因为只要他出口,就会引起圣上猜忌,到时只怕更要连累好友受苦。
沈元清神情沧桑而无奈,毕竟是多年的私交好友,自己却对其困境无能为力,原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后来呢?您没有再查过颜家之事吗?”
“我自然还想做些什么的,可……可却听到了文均死在了狱中的消息。”
沈元清长叹一声:“有人说他是被害死的,但是传出来的消息却是畏罪自杀。我心中虽疑,但是文均人已死,朝中上下都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我也只能顺势沉寂下去。”
沈元清紧紧攥着木椅的扶手,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发泄心中的愤怒无奈,良久之后才缓缓松开。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好友投敌之事的,只是当时京都之中满城风雨暗涌,明面上却没有人敢提起。他向许多人打听过消息,可这些人也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沈元清根本找不到给好友翻案的哪怕一丝可能。
而跟他关系好的人都在劝他最好不要跟这件事有所牵扯,因为不少与颜文均交好的官员不是下狱就是被外调,而那些外调的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路上。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这件事,他不希望任何跟这件事相关的人逃出掌握之中。
到底有家有室,沈元清就算再不甘,也只得暂且蛰伏。
“当初死了许多人。”沈元清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状似在看窗外的风景,心中却始终难以忘却当年的事。
“我是迫不得已选择蛰伏,可是这些年间我始终没有放弃过调查这件事,因为我知道,除了我,或许没有人还会记起这么一件事,还会记得这样一个人。”
沈元清低下头,长叹了口气。
这些年他一直试图追查,可是能得到的线索终究还是有限。当年的那人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将有关的证物销毁的差不多了,他根本就找不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只能根据已经知道的东西以作猜测。
这样自然是没有什么效率可言,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棠很少看到父亲这幅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却也知道父亲现在需要的不只是轻飘飘的安慰。
“对了,”半晌,沈元清才终于从当年之事中抽回神来,扭头看他:“你刚才说有线索……是什么?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件事儿了?”
沈棠摇头:“只是突然想到罢了,对了,当年颜家有没有什么人活下来?”
“应该是没有的,都被……不过颜家的小女儿一直没有找到,也不好说现在是死是活。”沈元清面上有些可惜,“但按照那人当时斩尽杀绝的态度,大概也是凶多吉少。真是可惜了,当初还是跟咱们家订的娃娃亲呢,多好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沈元清一直没有找到颜家剩下的那个小女儿,甚至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便只以为那个小女儿应该也死在了出逃的路上。
沈棠却没有听到这些,他这会儿也顾不上震惊唏嘘了,满脑子都是娃娃亲三个字!
难道是……
“您的意思是,我曾经跟颜家的那位小姐定下了娃娃亲?”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错。”沈元清意外看他,“怎么?”
“没,没事,”沈棠干咳一声以掩饰失态,转而又问,“爹,现在这个案子现在查到什么地步了,您这些年总归是有些收获的吧?”
这次沈元清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皱眉看了过来:“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起这事,你总是一副敷衍的样子,怎么今天倒像是换了个人,还主动关心起来了。”
沈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爹,我有件事要告诉您。”他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的看向沈元清,“之前救我的那个姑娘您应该记得吧。”
“知道,那姑娘挺身而出救了你,不然现在你可能已经没命了。”
“那个姑娘……很有可能就是您说的颜尚书的女儿。”斟酌半天语言,沈棠最终还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这正是我想同您说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