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偷心贼
这些沈棠却一点都感受不到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作响，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某个摊贩的一声叫喊喊回神来，而久久没得到回答的小孩却已经隐隐露出些失望的神色来了。
这一刻沈棠所有的淡然在握尽数出走，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抓住了小酒的手，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也忘了控制表情，堪称急切地道：“这是不一样的，我本来就是……不对，反正……”
沈棠张了几下嘴，最终有些颓丧的低下了头，道：“总之我与那些东西还是不同的，你……你以后总能明白。”
他现在满脑子乱麻，只能寄望于生活教会小孩“感情”一事。
小酒虽依然没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隐约能从沈棠的反应中刚才那问题的答案并不完全是否定的，原还低落着的心情总算稍稍回来了点儿。
而沈棠见小孩脸上那种让人心疼的神色终于散去，心中也跟着安定下来，只是心跳还有些收不住速度。
天色渐晚，这一天的安排虽然因为那个意外没有完全成行，不过也算是圆满，两人便牵着马在悠悠晚风里往王府的方向走。
“沈大哥，你……”
沈棠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这速度把小孩吓了一跳，他忙勾出来个安抚性的笑荣，小酒这才指指两人后方问：“你去过那里吗？”
循着小孩指的方向看过去，沈棠脸色一时精彩万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孩不明所以：“当然。”
她做乞儿的时候可没少在勾栏艺馆之类的地方混，虽然这家看起来比较雅致，但看门口迎来送往的姑娘客人就能看出来是什么地方好吧？
就是沈大哥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沈棠脸色的确不怎么样，今天的小酒打破了他以前对着孩子的看法，不过其实仔细想想，这样的小孩才更真实。
毕竟她不是从小被娇养出来的温室花朵，虽然会因为本性显得有些天真到纯挚，可要想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她的底色就注定不可能是纯白。
那他喜欢的到底是以前想象中那样纯白如纸的小孩，还是现在这样白璧微瑕的小酒？
答案不言而喻，起码到现在他的心跳速度还没恢复正常呢。
“沈大哥？”
眼见沈大哥又露出那样凝重的表情，小酒忍不住有些忐忑。沈棠被拉回神来，权当没听到之前的问题，扯了个笑容出来，道：“没事，走吧。”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去话题，小酒一时也忘了要问什么，老老实实跟在人后面，不想两人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喊声：“沈公子——”
两人同时顿住步子循声看去，就见一个梳着丫鬟髻的小姑娘匆匆往这儿跑过来，许是跑太着急了，停下来时还有些喘。
可她都没来得及等呼吸平复下来，先伸手递到沈棠面前什么东西，急急道：“这是我家姑娘送给沈公子的，还请公子收下。”
她手上的赫然是一只绣工精细的淡青色香囊。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明明是傍晚的大街上，这处却好像只能听到小丫鬟还没换下来的急促的呼吸声。
沈棠强忍住想转头看小酒的心思，扯了扯嘴角，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笑的这样难看过。
小丫鬟也隐隐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她的目光在沈棠与小酒身上转了一圈，却依然不明白哪里出了错，只能更紧张的盯着沈棠，就怕他拒绝了这只香囊，自己回去又要受姑娘的气。
两人一时僵立在原处，沈棠还在想到底要不要收这东西，却不防身后一直细白的手探了出来，从那婢女手上拿过了香囊。
这一下谁都没想到，小丫鬟只觉手上一轻，随后才意识到东西竟然落在了沈公子身后那小厮手中，顿时着急起来：“沈公子，这……”
“替我谢过袖云姑娘。”
沈棠一句话让小丫鬟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知道这是收下香囊的意思，小丫鬟登时笑起来，冲沈棠福了一礼便跑回了红颜醉。
小酒这才开口：“这个绣得好漂亮啊。”
看她有些好奇的打量那只香囊，沈棠一时只觉又是尴尬又是心虚，不自觉的板起脸来：“不是说过了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吗？”
“可这是送给沈大哥的啊，我只是帮你收下来了而已。”
小孩的目光终于从香囊上离开，看向沈棠：“沈大哥不想收吗？可是那个小姑娘看着都要哭出来了。”
沈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往日他不拿风流倜傥的名声当回事，可这会儿当着小酒的面被“揭发”自己其实是红颜醉的常客，他却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这事发生得太突兀，他心情一时激荡，以至于好一会儿才看出来小孩目光中的揶揄。
“沈大哥教育我不该偷东西，可是你也没有做到嘛。”
小酒嘟囔了一句，正巧被沈棠听到，顿时皱眉：“我什么时候偷过东西了？”
这可是关于孩子教育的大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坚守底线的。
谁想小孩下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辩解都堵了回去，她看了眼香囊又看看沈棠：“我只是偷一点小玩意儿过活嘛，可沈大哥到处偷人家心呀。”
“也……”半晌沈棠才憋出一句话来，“也没有到处吧……”
“之前在临安城婉君姑娘就送了沈大哥香囊，刚才又一位袖云姑娘——沈大哥连姑娘身边的小丫鬟都认识，真厉害。”
若别人说这句话那是妥妥的嘲讽，沈棠说不准就要黑脸，可他却知道小酒这话完全不包含其他意思，这就更让人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不过沈棠毕竟是沈棠，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少年郎，眼见得要被人死死压制住，可比起脸皮来谁又怕谁了？
他突然微微弯下腰凑到小孩面前，神色揶揄：“这话说的，小酒啊，你不是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