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疑

  陆骞笑道:“是有些明显,可能他们知道郑兆亭太过谨慎,也可能对方的将领就是个傻子。但郑兆亭的做法没有错,空城计也好,疑兵之策也罢,只要魏州城不破,安民军便只会一败涂地。”
  胡先才轻声说道:“可我总感觉他们就在城外”
  陆骞打断胡先才说道:“三州军队最迟今日就能赶到这里,若是安民军就在城外,那谁去阻挡到来的三州军队?”
  胡先才问道:“可是万一他们派了一部分军队去拦截住了三州军队呢?”
  “那不是找死吗?”陆骞说道:“本来就只有十万军队,还分成两股,只要魏州城无事,他们还会败得更快。”
  胡先才沉吟:“所以说,这场战役的关键,还是魏州城。”
  陆骞摇头说道:“你呀,还是太过谨慎了,想事情不要靠主观臆断,尤其是军事。”
  然而又过了三日,城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白天炊烟照常飘起,晚上篝火照常亮起,仿佛一成不变。
  饶是陆骞也不禁皱起眉头,按照正常情况,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三州军队将安民军打败了,即使没有打败,也会派信使到魏州城禀报吧?
  “难道是昆州那股安民军来支援了?”陆骞坐在石桌上,又摇头说道:“也不对啊,昆州离此地相去甚远,怎么可能会来支援?”
  胡先才在一旁说道:“有可能是他们早先就察觉到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安民军现在还在某个城池与三州军队死拖着。”
  “如此一来可就不妙了,万一真的是昆州那支安民军前来支援,恐怕到时候被包围的就是三州军队了!”
  “那个郑兆亭也是太谨慎了,都快八天了,愣是不敢出去!”
  陆骞有些急切,那三州军队中毕竟有一支是他的濠州军,万一因为此事而折在了魏州,可就是真的划不来了。
  此时的魏州城楼上,郑兆亭看着远方照常升起的炊烟,脸色阴晴不定。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本应该在三天前就在魏州城外歼灭了安民军,或者三州军队在数百里外与安民军大战,而他们魏州军从安民军从身后围攻安民军。
  可是现在,都过了近四天了,郑兆亭因为一个‘空城计’到现在都还在城楼上纠结!
  “大人,若是再迟,恐怕连昆州那边的安民军都会赶到,到时候三州军队恐怕”
  “我知道!”郑兆亭怒喝,显得十分焦虑。
  可他还是觉得那营帐中有人,一旦派出斥候出去,指不定会产生什么变数。
  他在城楼上来回踱步,思考半天,一直到了傍晚,终于沉声说道:“传我命令,派十个斥候出去探查。”
  “是,大人。”副军拱手,心中却是哂笑,这胆小的家伙还不是要派人出去。
  “等等!”郑兆亭想了一下,又说道:“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不许给他们开城门!只让他们在城楼下传递消息即可!”
  “好的,大人。”副军说着,心中对郑兆亭愈发不屑,觉得他简直是胆小如鼠,连十个斥候都怕!
  不一会儿,魏州城门打开,十个斥候骑着马向着远处的军营冲去,但直到太阳落幕,他们都没回来。
  “难道真的有诈?”
  郑兆亭在城楼上等得着急,愈发相信对面军营中有十万大军,但是现在夜黑了,对面军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生起火光,让他愈发迷惑。
  过了一个时辰,月儿高挂,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骑着马终于冲到了魏州城楼下,大声道:“让我进去,我有要事禀报郡守!”
  郑兆亭站在城楼上对着城楼下面的斥候大喝道:“你快说,发生了何事,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
  “禀大人,那安民军军营中只有几十个普通士兵!他们埋伏了我们,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果然!我就知道!”郑兆亭怒喝道:“就他妈一个空城计!”
  “大人,他们是想拖住我们,不让我们去支援三州军队啊!”副军急切地说道,心中愈发对郑兆亭不屑,觉得都是因为他,才让他们错失了大好的战机!
  “我知道!”
  郑兆亭青筋暴起,他何尝被人如此戏弄过?!
  整整八天,他被一堆营帐戏弄了整整八天!
  “传令下去,整顿军队,立即前往支援三州军队!”
  郑兆亭大声喝道,恨不能立即出发,去灭了安民军!
  夜色中,密密麻麻的军队举着火把,从城楼中涌出,向着魏昆边境的方向冲去。
  五万军队前行,无数的火把将整片大地照亮,仿佛一条火虫在山川中蠕动。
  郑兆亭领头骑着马,看着不远处那片黑压压的营帐,也是觉得异常脑怒,自己怎会如此愚蠢,会被它们骗这么久?!
  忽然,郑兆亭只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营帐中抛出,顿时连忙大喝:“撤!快撤!我们中计了!!!”
  数十罐装着火油的罐子在从夜空中出现,砸在举着火把的军队中,瞬间将整个魏州军点燃,只剩下遍地凄惨的嚎叫!
  “杀!”
  随着安民军军营中一声令下,无数的将士冲出,瞬间与魏州军队厮杀在了一起!
  然而安民军听到的命令是‘杀’,而魏州军听到的命令是‘撤’,孰胜孰劣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
  安民军奋勇杀敌,魏州军四散而逃!
  郑兆亭骑着马提着长枪在夜与火中不断冲杀,想要再次逃回魏州城中,然而当他刚冲到魏州城门时,却只看到披着铁甲的沈丰衣和秦元禄二人早已等候在了那里。
  他好不甘心,向着沈丰衣二人冲去,却不到三招就被沈丰衣挑下了马,缚手被擒!
  宋雄骑着马,见郑兆亭被擒,大声喝道:“传我军令,投降者不死!”
  霎时,无数魏州军闻言,纷纷丢开兵器,完全放弃了挣扎。
  陈士卿站在宋雄旁边,没有骑马,因为他不会骑马。
  “呕!”
  他看着周围遍地都是鲜血和尸体,还是觉得一时无法适应,跑到后面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封文良则是跟在陈士卿一侧,向着陈士卿拱手道:“先生用兵如神,文良佩服。”
  他自问自己读了孙子兵法不下数百遍,可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如此按部就班地将它用得如此灵活。
  陈士卿用灰手帕擦了擦嘴,说道:“书籍本就是前人智慧的总结,我不过是将这些总结应用出来罢了。”
  宋雄骑着马说道:“文良,当初我说过,陈先生若能助我打下魏州城,我便让他当参军,你没什么意见吧?”
  封文良连忙拱手:“先生愿意来我安民军,乃安民军之大幸,文良何怨之有?”
  “那就太好了,从此以后我安民军就有两位参军了!”宋雄大笑:“不过陈先生,你以后也是一个参军了,若是连马都不会骑,可会让将士们笑话。等进了魏州城,本将军亲手教你骑马!”
  “那便多谢将军了,呕”陈士卿说完,继续在一旁呕吐,根本停不下来
  沈丰衣身披铁甲,第一个冲进魏州城,派人多番打听,终于找到了胡先才踪迹。
  他骑着马沿着早已混乱失控的人群,闯进陆骞的别院,却发现院子中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几个下人在收拾包袱要逃命。
  那些下人看到沈丰衣骑着马冲破大门,吓得连忙跪下来求沈丰衣放过他们。
  “胡先才在哪里?”沈丰衣看着他们问道。
  “胡胡先生已经跟着陆骞大人离开了。”那群下人说道。
  “陆骞大人?”沈丰衣只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忽然想起,对着那些人问道:“是不是那个濠州的司统?”
  “回军爷,正是那位大人。”
  “那他为何会带走胡先才?”沈丰衣问道。
  “我们不知道,但陆骞大人好像很欣赏胡先生,还让胡先生住在我们这里最好的客房。”
  沈丰衣皱眉,看样子胡先才应该是安全的,他得赶快回去告诉李霜这个消息
  城楼下,宋雄骑着马缓缓走进城门,看到一旁被押着狼狈不堪的郑兆亭,朗声大笑道:“郑郡守,没想到吧?一别八日,你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中!我说过,我要夺下魏州,没人能阻止!”
  “哼!”郑兆亭冷哼道:“若非我大意了,你又怎可能会赢?!”
  “哈哈哈,说得不错,不愧是以谨慎闻名的郑兆亭,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我们早就攻进城了。”宋雄大笑。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三州军队还没赶到?”郑兆亭皱眉说道,这么多天了三州军队都没赶到,他甚至一度怀疑是陈国抛弃了魏州,根本没有派军队过来!
  “因为我是魏州人,对魏州地形还算熟悉,挡住那些军队几天还是可以的。”
  这时,陈士卿从军队中走出来,他方才一直在反胃,脸色苍白,走起路来跌跌撞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陈先生,你来啦?”
  宋雄连忙走过去,一把扶起陈士卿,对郑兆亭介绍道:“看到了吗?这便是我们安民军的参军,陈士卿陈先生!若非是他,恐怕我们也拿不下魏州城!”
  “不可能!”郑兆亭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文弱书生不可置信地说道:“就凭你一个书生,如何能挡住我们陈国的十五万援军?!”
  “那你可知这魏州城中现在有多少安民军?”陈士卿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