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债,血偿!

  魏克谦朗声说道:“杜前辈,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你这些弟子要是能打败我,我便不插手今日之事;若我赢了,便让我将他们带走,你们也不得在追究今日之事。”
  梁玄晶轻笑道:“魏道长可真是生了一张巧舌,三言两语便将这些人与你沾上了关系,看来这个赌,我们是不得不接了。不过我祁邪山庄的少庄主因他们而死,我们来报仇,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我祁邪山庄是土匪窝子,是不是太过了呢?”
  “少庄主宁羽?”魏克谦皱眉,而后说道:“堂堂一位祁邪山庄的少庄主,竟然死在这些不会武艺的草寇手中?看来祁邪山庄真是大不如前了。”
  梁玄晶笑道:“我说了,我们少庄主只是因他们而死。魏道长,我以礼相待,你却一再贬低我祁邪山庄,再敢胡言乱语,我们就是废了你,你们青灵剑宗也没理由找我们的麻烦!”
  魏克谦对着梁玄晶挑了挑浓眉,从兜里掏出本书,咧嘴笑道:“小娘子,你说你笑起来如此漂亮,又何必这般毒辣呢。这是我亲手抄的《道德经》,不如送给你”
  杜航武漠然说道:“你师傅宽厚儒雅,怎会有你这种尽逞口舌之快的猖狂之辈,再敢胡言乱语,我便杀了你!”
  魏克谦扔掉手中的《道德经》,对着杜航武说道:“杜前辈,当年您听闻我四师叔一战封仙,便来我剑宗挑战,貌似,比我还猖狂吧?”
  话说十八年前,武陵剑仙为取太清,于九绝林中三日不出,一出便败尽三大剑老,一战封仙,天下皆知,举世皆闻。
  那时的杜航武心高气傲,觉得所谓的三大剑老实力不过如此,武陵剑仙也只是个虚假称号,便背着长枪招摇过市,去青灵山挑战。
  不过,他没有见到三大剑老,也没见到武陵剑仙,只伤了几个剑宗弟子,便见到刚继位的剑宗宗主——徐谨成。
  杜航武在一到山门前便开始叫嚣,说三大剑老是缩头乌龟,不敢应战,武陵剑仙更是虚有其表,名不副实。
  结果后来,刚继任宗主的徐谨成来到山门,出手不足百招,便将杜航武击败!
  杜航武不堪落败,自觉受辱,折了面子,一时激动便当场持枪要自尽,还是徐谨成极力阻止,温言相劝,才让杜航武冷静下来打消了念头。
  杜航武铁着脸,没想到魏克谦这小子连这种陈年旧事都知道,看来这些年青灵山的人没少拿自己当笑话。
  魏克谦似笑非笑地说道:“杜前辈,当年您败在我师父手上,今日我向您弟子挑战,难道您害怕您的弟子也会输?”
  杜航武面色有些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恕舟,别给为师丢脸。”
  杜航武没想到那徐谨成如此宽厚之人,怎会收了这样一个牙尖嘴利之辈?
  梁玄晶在一旁似看戏一般微微轻笑,也没说话,她从未见过杜航武吃瘪,若是换了平时,杜航武恐怕早就将那小子给一掌拍死了。
  “是,师傅。”张恕舟走上前去,对魏克谦说道:“我叫张恕舟,若你胜了,我们便放了他们;但若你输了,不但要为自己方才的言行道歉,还得自断一臂,如何?”
  这时,一旁的姚剑大声说道:“道长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我等自知今日难逃一死,还望道长莫要再为我们多做牺牲了!”
  魏克谦道:“无妨,无妨,舍一臂而救百人,何乐而不为呢?”
  张恕舟挑出弯刀,盯着魏克谦,说道:“道长仁慈,却不知青灵山中是否人人如此?”
  青灵剑宗之威名,是靠百代先辈积累下来的,其中或许仁慈,但更多的,是争斗与厮杀。
  魏克谦亦是拔出手中长剑,看着张恕舟说道:“我如此,山中之人亦是如此。吾之剑道,该杀之人当杀,该救之人当救,但求于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张恕舟蹬腿,手中弯刀挥舞,骤然向着魏克谦杀去。
  魏克谦眼神一凝,将长剑一挥,瞬间刀剑相接,发出短暂的刺耳声后分开。
  张恕舟将身体一旋,剑影掠过他的面颊,差一点便命中他的喉咙,只见张恕舟将再次翻转,剑影却接踵而至,魏克谦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张恕舟睁大眼睛,终于是看清剑影轨迹,一刀劈开魏克谦的长剑,暂时将魏克谦击退。
  “青灵剑宗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张恕舟低声说道。
  “彼此彼此,再来!”
  语罢,魏克谦向着张恕舟划去,这次他主动出击,剑影在夜色中难以捉摸,看似缓慢,却让张恕舟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张恕舟自然也不是简单之辈,要论身法,他决计不在魏克谦之下,配合着灵活的弯刀,与那魏克谦厮杀在一起,不相上下。
  夜色中,只听见刀剑交锋的铮鸣声,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是难分难解,不可开交,在场也只有戴兴和杜航武能看清他们的路数,还有躲在不远处的宁羽。
  转眼间,一刻钟的时间便过去,两人却还没有胜负的趋势。
  突然,还不待众人反应,魏克谦轻轻一笑,一掌拍开张恕舟的弯刀,手中长剑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恕舟黯然,有些颓废地拱手道:“我败了。”
  “侥幸,侥幸。”
  魏克谦收回长剑,对着杜航武陡然变得恭敬起来,拱手道:“杜前辈,方才小辈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也请您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放了这些人。”
  “小子,你还怕我失信不成?”杜航武冷哼道。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杜航武早就回过神来了,神色也缓和了下来,这小子之所以一上来便炮语连珠,话中带刺,便只有一个目的——从自己手中救下这些山贼。
  “你师傅收了个好弟子。”
  杜航武对着魏克谦说道,他这一生,杀人无数,极少留活口,今日算是例外了。
  徐谨成是他唯一钦佩的人,没想到这魏克谦与他师傅一样,也是个宅心仁厚的人。
  梁玄晶笑吟吟地盯着魏克谦,觉得此人甚是有意思,竟然会为了些不相关的山贼冒险,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魏克谦对着杜航武恭敬一拜,也注意到了梁玄晶一直盯着自己,对着梁玄晶咧嘴笑道:“这位漂亮的小娘子,你如此看着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正巧,我对小娘子也是一见钟情,不如改日我让家师登门提亲”
  “去你的。”梁玄晶抿嘴,忍不住轻笑打断道:“你这厮怕是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难道就不怕别人啐你轻浮无礼吗?”
  魏克谦笑道:“自我们生下来,活着的日子便是越来越少,若每天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我们自己的日子又剩下多少呢?”
  梁玄晶看着魏克谦这般潇洒不羁的模样,微笑不语,眼中却不禁闪过一丝羡慕和黯然,她何尝又不想跳出别人的眼光呢?
  张恕舟看了梁玄晶一眼,对着魏克谦抱拳说道:“魏道长,今日一战,在下收获颇丰,只可惜我等还得赶回祁邪山庄,无法与道长久叙。他日定当登门拜访,还请道长多多赐教。”
  “好说,好说。”魏克谦微笑,也是拱手说道。
  不久后,杜航武一行人骑上马,寻着夜色消失在了远方。
  姚剑张龙和一众山贼对着魏克谦行礼,感谢魏克谦的救命之恩,而后将戴兴厚葬。
  大火还在燃烧着,魏克谦找了一会儿刚才扔到地上的《道德经》也没有找到,只得无奈地离去。
  “二哥,我不甘心!”
  张龙看着跪在戴兴面前的一众山贼,悲愤地说道。
  “你不甘心,难道我就甘心了吗?!当年大哥全宗覆灭都没办法报仇,我们还能怎样?!”姚剑厉声喝道。
  “我”张龙捏紧拳头,明知敌人就在那里,自己却没有力量去报仇,这是何等的无奈。
  “不过,我们自己虽然灭不了祁邪山庄,但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姚剑面露狠色,似乎想到了办法。
  “二哥,什么意思?”张龙迷惑地问道。
  姚剑看着张龙,说道:“那魏道长既然出自青灵剑宗,想来也是青灵剑宗的重要人物,不如我们追随于他,日后借助青灵剑宗给我们大哥复仇!”
  第二天。
  魏克谦还在路上优哉游哉地骑着马,却见到姚剑和张龙二人追了上来,说他们解散了狂风寨,死活要追随魏克谦。
  魏克谦无奈,只得让两人跟着,一起寻找早已死去的大师兄令狐克礼。
  铁山岭中,宁羽从灌木中爬出来,蜷缩在那片已经烧成灰烬的茅草丛中,面无表情地轻声呢喃着。
  远处的山谷中照进一缕阳光,空气却仍旧冰凉,灰烬旁边,一朵殷红的雏菊映入眼帘。
  菊瓣飘下,在微风中微微摆动,落到宁羽苍白的脸上,想宽慰他心中的悲伤,却终究让他更加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宁羽睁开眼睛,眼中只剩下麻木,他咬破手指,在一块木板上写下‘爱妻唐姝月之墓’七个大字,然后将木牌立在灰烬中央,缓缓离去。
  他早已发下毒誓,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