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丰
杨柔和唐姝月坐在马车的一侧，沈丰衣和宁羽坐在马车的，另一侧，张乾则坐在前面赶马车。
杨柔的脑袋轻轻依靠在唐姝月的肩膀上，狭长的凤眼微眯着，一直盯着对面闭目养神的沈丰衣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宁羽则一直瞪着唐姝月，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一言不发。
唐姝月低着头，她知道宁羽想要说什么，所以她最近都不敢面对这个有些天真的少爷。
唐姝月了解自家少爷的心思，但她害怕的东西实在太多，这让她连与宁羽一起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
胆小的人总是瞻前顾后，每踏出一步都是竭尽全力。
“小丰。”
一旁，杨柔的轻声呼唤打断了唐姝月的思绪，她回神看了一眼宁羽后，又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头低了下去。
“干嘛？”沈丰衣闭着眼，头靠在窗户边，说话有气无力。
“没事。”杨柔用食指挠了挠头发，轻声说道。
“”
沈丰衣翻了翻身，用另外一边身体倚着车窗继续睡觉。
马车依旧缓缓地行驶着，在铁山岭盘旋扭曲的山路上前进，因为快到晌午，深秋的气温也渐渐变得暖和。
“小丰。”杨柔盯着沈丰衣说道。
“干嘛？”
“没事。”杨柔又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没事就睡觉，别打扰我。”
沈丰衣再次换了一边倚着车窗，继续睡觉。
“哦”
又过了一会儿。
“小丰。”杨柔再次叫道。
“你到底要干嘛？!”沈丰衣终于怒了，不耐烦地说道。
“没事。”杨柔低着头，用食指不断拉扯着自己的秀发。
“你！”
沈丰衣看着杨柔，强忍下怒气缓缓说道：“没事就睡觉，我很累的，不要再打扰我了！”
“好的！”
杨柔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得宁羽和唐姝月忍不住想笑。
又过了一会儿。
“小”
“你又要干嘛啊？！”沈丰衣睁开眼睛咆哮，他就知道杨柔会再叫他！
“晌午了，该吃饭了”杨柔细声说道，递给沈丰衣一个馒头。
“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羽着实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道：“杨柔妹妹，你着实太可爱了。”
“哪里可爱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主。”沈丰衣直翻白眼：“睡个觉都睡不清净！”
“你昨天没睡好吗？”杨柔睁大眼睛问道。
“我继续睡觉了，别－再－打－扰－我－了！”
沈丰衣将手中的馒头塞进杨柔嘴里，盯着杨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语罢，沈丰衣靠在窗边闭上眼继续休息。
他昨夜蹲守在哪乞丐旁边，一直到子时，后来又连夜去杀了胖员外三人，再加上一大早便赶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让沈丰衣着实困乏得紧。
“杨柔妹妹，你还是安生一点吧，你看这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了。”宁羽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唐姝月，说道。
杨柔抿了抿嘴，似乎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拿着手中的馒头细嚼慢咽，万般心事早已写在了脸上，可惜某人看不见。
“杨柔妹妹，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唐姝月见杨柔满脸心事的模样，小声说道。
“我”
杨柔结结巴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问沈丰衣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是让他陪自己去北周。
毕竟几天后，他们可能就会分道扬镳了。
明明答应了丁老爷子，要陪着沈丰衣一年，杨柔很不想食言。
可是杨柔不知道沈丰衣在想什么，他有可能会留下来复仇，有可能会留在祁邪山庄，也有可能去昆州
“算了，也不知道哥哥这次去你们祁邪山庄做什么。”杨柔左思右想，不禁轻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沮丧地岔开话题。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借我们祁邪山庄的势力压制齐王一脉的势力而已。”宁羽耸了耸肩说道。
他从小就对这些东西耳濡目染，杨廷坚为何会来祁邪山庄，他不用多想也猜得出来。
宁羽说道：“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至亲。”
杨柔看了看宁羽，叹气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祁邪山庄的少庄主。”
杨柔听过一些关于宁羽的传闻，说他天生聪慧，是罕有的天才少年，如今看起来，现实与传闻是完全不符。
“你这是什么眼神？”
宁羽看着杨柔，觉得她似乎对自己很失望。
杨柔耸了耸肩，看了看有些盯着自己惊愕的宁羽，说道：“没什么，我刚刚发现了一个真相。”
据传，宁羽三岁识字，五岁便通读《战国论》，后跟随祁邪山庄的第一强者侯雨朝习武，仅仅十五岁便成了祁邪山庄的少庄主，被赞为百年奇才。
要知道，祁邪山庄可不同于世俗的世袭制度，而是纯粹的以达者为先。
譬如杨柔，出自擎中大族鸿农杨氏，自她父亲杨敬忠死后，杨廷坚身为嫡子，便继承杨中的柱国之位，承袭右将军。
而在祁邪山庄中，没有这种世袭制度，庄主是由文武堂的堂主选出来的。
而文武堂中，又有一百五十位堂主，每一位堂主都是由山庄里面的二十万多祁邪族人选出来的。
但宁羽不一样，族中人都认为他将来必然会成为庄主，才会称他为少庄主。
杨柔看了看宁羽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和祁邪山庄庄主联系在一起。
杨柔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传闻着实太虚假了。
宁羽挠了挠头：“什么真相？”
“我听过一些你的传闻，都说你是文武全才，品貌非凡，现在看起来差别有点大。”
“噗嗤！”
唐姝月在一旁，听到杨柔的话，也是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哇靠！”宁羽闻言忍不住了，瞪着眼问道：“你告诉我，哪里差别大了？！”
“品貌。”杨柔看着宁羽说道。
“哇靠！品貌怎么了？我人品高尚，样貌不凡。祁邪山庄中喜欢我的女孩可多了，只是我没搭理他们而已！”宁羽不服气地说道，还瞥了一眼杨柔。
杨柔认真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搭理他们？”
“因为”宁羽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庄主对他的家教太过严厉，不准他玩女人，防止他玩物丧志，直到一年前才许他出来锻炼，这也是他不想回祁邪山庄的原因之一。”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了张乾的声音，瞬间让宁羽老脸一红，不禁大声道：“张叔，我是还没历练够，不是不想回去，您别拆穿，不，您别抹黑我行吗？”
“行，我不拆穿你。等你回了山庄，他们自然就知道了。”张乾挥了挥马鞭，扬声说道。
“咳咳。”
宁羽尴尬地咳嗽两声，连忙转换话题，对着杨柔说道：“杨柔妹妹，我也听过一些你兄长的传闻，二十五岁的柱国大司马，听说北周百万雄师，有一半都是他的吧？”
杨柔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对了，我三叔公五年前在北周见过他，给他算了一卦，说他是人中龙凤，天生帝王相，将来应该必是一方霸主。”
杨柔闻言，却是小声说道：“我只想他平平安安地活着。”
她当然知道自己哥哥的志向，但不是一方霸主，而是整个天下！
“这天下注定是我的，只有出色的男子才配得上我的妹妹。”这是杨廷坚常对杨柔说的话。
杨柔今年十八岁了，寻常女子早已为人妻或者定了亲。
但杨廷坚给杨柔拒绝了太多求亲者，没让杨柔成为联姻的工具，可见他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宠溺程度。
杨柔也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想自己成为联姻工具，但她更加看得出自己兄长那浓烈的野心。
转眼间已经快一年了，经历过这么多事，她似乎明白了那天她兄长为何要她独自下马车，应该是杨廷坚觉得自己逃不过令狐克礼的追杀，不想连累杨柔，却没想到是庞虎间接救了他。
她觉得杨廷坚或许早就打听到了自己在哪儿，却不曾来找自己的原因，因为在他身边着实太危险了。
宁羽看着杨柔在一旁失落的模样，自觉无聊，也是四处环顾，终于是盯上沈丰衣怀中那柄包裹得严实的三尺长剑。
“我说沈兄弟，你那裹着的是把剑吧？这么多天了都包得严严实实的，能给我看看吗？”
沈丰衣睁眼，打了个呵欠，见宁羽对自己的怀中的剑感兴趣，随手递给了宁羽。
杨柔看到沈丰衣随意将玄冥剑给了宁羽，吓得睁大了眼睛，似乎在害怕什么。
宁羽拿着白布裹着的三尺黑剑，正欲解开，却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握住了一块冰坨子一般，寒冷的感觉透过包裹的布条传到宁羽的手中。
“哇靠，好冰啊！”宁羽看着被包裹的玄冥剑，忍不住大声说道。
他内心疑惑，十分不解，这把剑一直被沈丰衣抱着，怎么会如此冰凉？好似冰坨子一般。
正待宁羽要解开白布时，杨柔突然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宁羽抬头问道。
“呃”杨柔连忙说道：“马车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