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遭遇

  “你是谁?”清醒的袁琲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子,脑回路有一点断路,印象中的人有点模糊。
  这女的难道是找自己要钱的?
  一阵心虚后,东瞄西瞅的想逃跑。宁湄本是想等袁琲脑子清醒后想起一些东西的,奈何袁琲躲闪的眼神就知道,这丫的想逃跑。只好开口道:“袁琲,你想想在元洲的青石巷遇到的人。”
  她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元洲,她怎么知道自己去过那里?袁琲怪异的眼神盯着宁湄,奇奇怪怪。
  “算了,你记不起也没事。说实在你不是进京赶考么?怎么沦落至此?”
  提及伤心事,袁琲垂下眸子,荡漾的悲伤与哀痛,还有一份怒火。
  “一切都没有了。”轻叹。
  宁湄无意提及,竟然戳中人家伤心事,连连安慰道:“没事,没有了就在努力,说不定比之前的好呢。”袁琲也顺势十分配合的点头,道:“对啊,所以我在翠华楼谋份生计。”
  翠华楼那也叫生计?看你丫的喝醉酒被人扔出来,那还叫工作?我看就是借酒消愁吧。
  忍着心底的腹议再次给袁琲安慰性的拍两掌,袁琲也因此就开始长篇大论大讲故事:“元洲的时候,我是和娘一起,但是娘病重我们只好停下脚步,等病情稍作稳定后再上路。就在我去抓药回来的时候,客栈里招了盗贼,一同洗劫后,娘也惨死贼人刀剑之下。后来在元洲的官府派了人给我们处理后续,娘被他们抬走了。我争不过,就偷偷跑去,想将娘的遗体偷出来,结果就看见……”
  袁琲突然停顿的看着宁湄,然后皱眉。“我是不是见过你?还拦过你?”
  宁湄点头,想让他把故事继续说下去,那想他突然跳起来,指着宁湄破口大骂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贼人!”
  “你脑袋不正常吧?我若是杀你娘的贼,救你作甚?”宁湄终于忍不住想骂这二货青年,脑袋是被驴踢了么?
  “也是哦。但是我记不得时间前后了。”袁琲一脸无辜,似乎努力想脑袋里也只是空白。
  “我与你认识的时候,你说你娘还病着,不让我往青石巷那边去,说那边有吃人的东西。”
  “然后呢?我有没有同你说细节?”袁琲追问。
  “我们总共才见一面,能说什么细节?”宁湄赏袁琲一记闷头掌。
  吃痛的袁琲揉了揉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失神无奈的说了一句:“那事后,我很多事记不得了。”
  记不得?莫非是神经出现问题,记忆紊乱?宁湄拿过袁琲的手,切脉查看。当然她不是大夫,不可能望闻问切,只能是用探识查看是否有灵术的存在,上次青石巷他可是被血雾抓着呢。虽说蓇灵族与影魅的修炼相差甚远,但都是以灵作为修炼的根基。
  体内一切正常,只是酗酒太过,导致身体虚空。
  “我怎么了?”袁琲小心翼翼的问道。
  “离死不远了。”
  “啊?”一声惊叫。
  “既然你不记得就算了,袁公子,后会无期。”宁湄起身,看着半躺在地上的袁琲,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到:“你日日这般,还不如随你娘去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本想遇到个认识的人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却不想他也是个可怜人。
  回到寄养马儿的马阁,牵出疾风。疾风嗅到熟悉的气息,在宁湄的肩膀处蹭了蹭。疾风是宁湄离开东齐边境时,百里泠舞牵着疾风一直等着,宁湄已经知道所有原委了,冷然的接过疾风走远,丝毫不想与耑离的人在多加纠缠。
  “疾风,洗洗干净后咱们又是一匹好马。”宁湄喜不胜收的摸着疾风的鬃毛,虽三月不在自己身边,但是一身毛发被百里泠舞养得极好。
  ……
  团城外很远的一处茂密山林,失踪的两人被绑在石壁上,眼眸里满是惊恐,身体颤颤抖抖。捉他们来的人哪是人啊,简直就像是阴朝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只见一阵奇怪的叫声后,两人声音还来不及发出,胸前就只剩一个大洞。
  宁湄牵着疾风,缓缓往着下一件事赶路行去。如今东齐与北齐开战,两国势均力敌,东齐她不知道,北齐国境内经常有人无故失踪,一直逗留北齐就是想查清楚事情真相,只要不是影魅用残忍手段修炼,倒不关自己的事。如果若是,宁湄就不得不为天下来阻止影魅。唯一蹊跷的就是,自己每次一赶到事发地点,就会有下一个事发地点产生,并且失踪的人总会被找到,只是心脏被人剜掉。
  他们位置时常不稳定,团城事发第三天,自己才得知消息,所以这次宁湄决定偷偷潜入团城。疾风脚力很快,不到一日宁湄就到团城外围。外围是一些普通的商贩,由一些平穷百姓组成,物价普遍要比城里便宜。掂量着怀里的钱袋子,最终却是摇了摇头,离开路过的包子铺。
  天色已晚,城门关闭,宁湄只能在外围找一家看起来算干净的旅店住下。
  宁静的夜里带着几分乌鸦的凄叫,热浪的夏风挂过树枝,呼啸呼啸的,徒增几分渗人。之前几次出事,宁湄都是第一时间赶去案发现场,难得这一次选择在远处伺机待发。
  宁湄一直不习惯早睡的作息,吞息打坐修炼就是每天日常。
  已经是深夜,大街上早已经没有行走的人。宁湄作为修炼者,敏感异于常人,大街上传来不正常的脚步声,一深一浅,仿佛左脚上缠了重铁。似乎在跑,而且还跑得跌跌撞撞的。
  宁湄睁眼,并不想管闲事,但还是起身打开窗户往外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大街上一个白衣沾满血污的人,一瘸一拐的……跳着。头发披散,留着长长血色指甲,衣服下还拖着什么白色长长的东西,也是染着血迹。宁湄是无神论者自然就不会认为这是地狱里的白无常或者恶鬼。眉头一皱,这哪家小孩,半夜三更不睡觉,起来扮鬼吓人,特坏。
  捡起桌上摆着的一小碟花生,手腕运力,咻的一下无声打中某恶鬼的后脑勺。“哎呀。”低低一声呼痛,停下脚步,往四周望去,安安静静到没发现什么人。
  然后又是一记花生暴击,这次是额头。
  恶鬼的头发披散看不见脸,只见那一道道血红的指甲捂住额头,空气中还荡漾着咒骂。
  又是一记花生暴击,换了一位置,手背遭了殃。
  指甲本就长,来不及护手自己的脸就被划了一下,这下某恶鬼不干了,大声呼骂道:“哪个杂碎半夜不睡觉,捉弄我?不怕我回去禀告阎王把你抓来?滚一滚那火热油锅,受一受断头断腰……哎哟。”
  还没骂完就被花生打中了面部,这下彻底激怒某鬼。捧着手里的花生,格外的气愤。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鬼,如今被人用花生欺负。实在可气。
  “有本事出来……”较量二字还没说完,一把花生直线砸来,来不及骂人,只是一把护头。
  见没有动静了,才敢抬头一瞧,那处窗门打开,立着一红衣女子,眼神充满鄙视。
  咦,以为是被某个大侠发现自己,才出手教训。如今怎么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可差得远。
  “小孩,早点回家睡觉。”
  然后就是一声关窗户的声音,某鬼到嘴的话还没说就被噎住说不出来了。
  夏季就如同它的燥热来得快,去得也快。末夏醒来,空气中的热浪已不在那么烦闷,倒是神清气爽。
  宁湄推门而出,感觉身体里的各个关节都在叫嚣,难得一次这么舒适。因为睡得晚,自然起得也不早,客栈里昨天的退房,今天的又入住,来来往往。柜台出掌柜因刚办完最后一个客人的手续正在休息,宁湄走了过去,将房门牌递上掌柜的面前。
  “姑娘,昨夜可睡得安稳?”掌柜掬起一抹熟练的笑,漫不经心的问道。以往客人办手续时总是相顾无言,怪是尴尬,所以掌柜也就习得这闲聊的嘴皮子。
  “嗯,还算安稳。”宁湄回答。
  掌柜将押金里的银子扣除昨晚的住宿,然后笑意盈盈的递给宁湄。“姑娘,这是找你的银钱。”
  宁湄收下银子却没着急离开,身子微凑前,问道:“掌柜可否打听个事?”
  在内城还不好询问一些事,相反外围人与混杂,倒是消息更加灵通一些。
  掌柜一听,熟练的点头道:“姑娘想知道点什么。”掌柜倒是极好说话,没有不喜宁湄打断他做生意。
  宁湄想了想道:“团城前几日失踪的人可寻到了?”
  这个……掌柜明显一愣,然后谨慎的瞧了瞧宁湄的模样。叫来大堂里另一位信得过的管事帮着自己收钱,然后带着宁湄往一个隐秘的小角落走去。
  宁湄也没多个怪异,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外乱未平,内乱又起。并且还是连着出现好几起失踪案,不免会弄得人心惶惶。有心调查的人都是秘密探视,哪像宁湄这般直接开问。
  稳定了下来,掌柜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势力,派遣来调查此事?”
  宁湄好笑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开始掌柜明显不信,一般人可没愿意去管这糟心事。如果不是哪家少爷公子,一下正义感爆棚急于证明自己,平凡老百姓可都是避之不及的。
  “我就一普通人,少时习得一些功夫,想来自己能管。”宁湄也不虚假,认真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