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灭门

  夜已经深,回到耑府的留一,面色格外苍白。“大姐,要不我去找二当家?”留十二站在一旁担心道,留一摇了摇头,看着余月园还亮着的灯光,眼神示意:不要惊动二当家。
  留十二点了点头,正准备扶着留一继续往里走时。门口处灯火通明,来的人黑漆漆的一片,皇室禁卫的专用佩刀。“你们干什么?”门口的家丁对深夜横冲直撞的禁卫没有好脾气,高声质问。黑衣禁卫没有一个人回答,只是领头的人直接将刀横在家丁的脖子上。“你!你们……”家丁害怕极了,口齿不清的盯着禁卫。
  “铮”的一声,一粒小石子震开来家丁脖子上的刀。威胁一松,家丁双腿打软的倒了下去。禁卫头眼神一眯,看着打落自己刀柄的女子,同样一身黑衣,不紧不慢的气度。正是摘掉全部的伪装的留一,留十二被派去通知保护宁湄。
  “阁下究竟有什么事?半夜擅闯耑府?”留一语气稍冷,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这片黑漆漆的人,皇帝的亲卫。
  “束手就擒。”禁卫头领道。
  留十二极速的奔向宁湄所在的余月园,同时散发信号通知其他姐妹,门口的躁动已经是叮叮当当一片,府里的其他人听到这些也已经有了动静。还没走到余月园门口,宁湄已经穿戴整齐打开了门。“何事?”宁湄清楚今日的计划,只是为何府里会发生打斗。
  留十二快速道:“皇家的禁卫军,皇帝亲卫。”宁湄脸色微变,深夜拜访,恐怕是抄家吧。可是皇帝为何会选在今日?
  “通知他们离开,我去前厅会他们。”宁湄已经往前迈步,留十二没吭声的跟着,脚步一顿,宁湄转头正要说话。留十二立即道:“禁卫军一开始没有直接动手,恐怕他们要抓的是您。府里剩的都是不愿离开的下人,您应该先行离开。”
  “我离开了不久正中他们下怀么?”宁湄叹息,转身大步走去,一路上耑府的家仆都比想象中的镇定。而福恒更是在一时抓了正准备跑出去通风的小厮,不用说都不记得他是谁,福恒则直接提到宁湄面前。“二当家,这人偷跑出去,应该是细作。”宁湄围着小厮看了一遍,是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谁。
  “交给你处置你吧。”甩下一句话就又离开。
  在福恒手下的小厮却是瞬间的阴笑,张口一下咬住福恒没有注意的手臂。“啊!你这厮。”福恒手臂一松,小厮连忙一溜烟的跑得没影儿。福恒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牙印子,倒是没在意的揉了揉。连忙叫道:“来人抓住他。”
  留一本就身负毒伤,又是一阵内力打斗,加速体内毒的蔓延。“让开!”禁卫军不想和面前这个不知名的人纠缠,难得停下手里的动作。留一冷哼,看着这些黑衣禁卫军,别人不知道她倒是知道,这些人的武功都是谁扶持传授的。怀里正准备拿出一个令牌,殊不知宁湄一声清喝,令她的手一顿。不是让十二带她离开么?怎么又回来了。
  宁湄缓缓走上前,眼眸冷漠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眼前的禁卫军很显然有后备军,留一杀不完。宁湄的出现,黑漆漆的人群后同时走出来一个人。许昱,简称东齐左丞相。
  “宁二当家,皇上有旨意。”
  宁湄嘴角一冷笑,看着许昱,东齐分三股势力,太子派,左相派,还有耑离的中立派。“许丞相,你不怕得罪太子么?”
  许昱微微一笑,官服上的锦绣丹菊在这灯火下,熠熠生辉。线丝中流动的光泽就如同许昱的眼眸,苍老却不浑浊。“二当家何苦这般说呢?太子乃东宫之主,万人敬仰。”
  “少说废话,丞相大人你来着的目的直接说了吧。”
  许昱没想到宁湄如此爽快,拿出皇帝的圣旨,宁湄直接下跪以接圣旨。念道:“九天谕旨,齐天一并。耑家勾结北齐,理应诛之。但朕痛心吾儿婚事,然特派丞相许昱捉其家主,以儆效尤。若有反抗一并治罪。”
  宁湄神色不明,勾结北齐,什么时候的事?身后的留一心暗:难怪这一年顺利得太顺利,货肯定被人拦截下来,如今皇帝发难,家主与北齐的交易寸步难行。抬眸看了看身前的女子宁湄,眼眸里又是一阵担忧,若是二当家顶得住,自己的人应该能将货保下来。可是她能顶得住么?
  “我跟你们走,可否放过耑府的下人?”宁湄冷静的看着许昱,他的为人宁湄还是知道一些,不会刻意滥杀无辜。“二当家,陛下都说了只要不反抗,我们不会动手。”许昱道。
  “好。”宁湄起身,接过许昱手里的圣旨。
  “请吧,二当家。”许昱挪开身后一条路,宁湄没有人压着,直着身子走去。此刻的宁湄面上挂着微笑,仔细看她的眼眸里有着无奈与了然。耑离留自己一定要当满三个月走的目的,自己似乎懂了。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宁湄不经他们提示,已经走了上去。许昱则在宁湄身后,上了另一辆马车。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好久,皇帝将宁湄关押在皇城监狱,由出了名的魏无常监管。然而就在宁湄进入监狱的下一刻,耑府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在这黑夜里肆无忌惮的喧嚣。
  东宫。
  太子宇文忘忧正准备就寝,西北方向一阵火烧的烈焰亮起了半边天,屋外传来一阵下人的议论声。宇文忘忧满脸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不悦,一旁的蝉衣立马退身出去,喝退没有礼数的下人。
  过了很久蝉衣才再次走进寝殿,这时宇文忘忧早已经没有睡意,只是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拿一些密报看着。“何事?”
  “耑府起火了,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蝉衣毫无波澜的语气却在宇文忘忧的心里荡起激浪。“耑府?宁湄呢?”问到重要的人,呼吸微微一致。
  “皇帝旨意,耑家勾结北齐,宁二当家入狱。”
  “糊涂!”宇文忘忧啪的一声放下书本,起身道:“可是谁管理的?”
  “许昱抓人,由魏无常监管。”
  宇文忘忧眼眸一眯,起身片刻却又坐下。“准备马车,去魏无常那里。”
  “是。”
  宁湄被关的这件牢房还是很干脏,乱七八糟的睡塌和潮湿的稻草。魏无常看着进去就直接找个位置坐着的宁湄,忍不住道:“宁二当家,进了牢里可没什么身份可言。”
  回答的只有空气,宁湄甚至都没抬眼,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魏无常离去,隔壁监狱里的犯人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犯了什么罪?小姑娘。”宁湄抬眸,闷声道:“没罪。”
  周围的犯人一听,没罪,立刻讪笑起来。还有几个更是忍不住讽刺道:“没罪你会进魏无常管的狱里?只有十恶不赦之人才会进,看你这小姑娘嘴皮子倒是硬得很。”
  “没事,到时候抽两鞭子自会招来。”
  又是一阵哄笑,宁湄干脆不理这些恶劣的犯人,合衣躺在稻草上。又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懒得抬眼,却不想脚步声却是落在自己牢外。“宁湄。”这熟悉的嗓音,除了太子宇文忘忧能来看自己,还会有谁。
  不过宁湄倒是惊讶,宇文忘忧居然会屈尊降贵来看自己。
  “自从元洲回来以后,你就这样不冷不热。”宇文忘忧平静的阐述,看着草堆上眼睛都懒得睁的宁湄道。
  宁湄也不答,宇文忘忧欺骗自己的这个帐还没算清,还有阿三受的罪,另外也不想他为自己这个事犯愁。
  “你走后,耑府就起了大火。”最终还是这个平静的消息使宁湄睁眼。尖锐的眼眸浮现怒色,显然被人给欺骗。
  “谁放的?皇帝?”
  “不是皇帝。”
  “那是谁?”宁湄走上前,看着宇文忘忧。“丞相不是答应了只要不反抗就不会动手的么?怎么出尔反尔?”
  “也不是丞相。”
  “宁湄,你应该明白耑府也树敌众多,没有陛下的庇护,也难免……”宁湄一把提住宇文忘忧的领子,猛的一拉,道:“宇文忘忧,你走吧,你需要天齐的支持,耑府只会是你的拖累。”
  眼眸里不明的情绪,好像能感染宇文忘忧,放开衣襟,宁湄又退了回去。宇文忘忧一直都对自己有着若有若无的帮助,却也同时和耑离一样在利用自己。只是自己很清楚宇文忘忧在利用自己的同时还有几分真心,也是为什么他会来狱里。
  宇文忘忧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宁湄,最后道:“耑府始终是耑离的,不管你什么事,用不着替他扛。”
  说完,匆匆离去,只剩宁湄依旧背对着身子。思索着宇文忘忧最后留下的话,过了很久,嘴角微抽一笑。
  耑府的火势被扑灭,里面的物件也烧了不少。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悄悄逃出。还没走到两步就被一个人提起了后颈,容貌虽有些陌生,但含笑冷漠的眼眸却是熟悉得很。
  “康王殿下!”小厮转头一看就看到了这个满是笑容的病秧子,谁说康王是病人?明明能徒手提起一个成年人。
  “是你放火烧的宅子吧。在耑府作细作这么久,居然没有被捉出来。”宇文里自顾自言道,被提在手里的小厮,知道当众被抓包的严重性,上下嘴唇微微一张,只见耑离一把捏住他的脸颊。
  “你这细作毒藏得好,一张口就咬。”宇文里又道。
  “呜呜呜……”小厮想说什么却全被宇文里捏断。
  “来人,把这个不老实的小厮抓起来,当疑犯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