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讨价还价

  宁湄自小睡觉就有一种神奇,耳边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同孟公游。
  “二当家,二当家。”门口转来反复几次的重重敲门声,宁湄难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窗户摄入阳光般闹铃,刺眼又温暖。想着想着就又睡过去了。“二当家!”“二当家!”这次门口的声音更大了,仿佛敲锣打鼓。
  宁湄猛的睁开眼,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谁啊!大清早叽叽喳喳个不停,以为自己是个公鸡啊!吵死了!”宁湄一掌挥开卧房的大门。门口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
  宁湄大脑有一刻是短路的,怎么睡了一觉起来,有人打上门来?
  福恒站在离宁湄最近的位置,见宁湄终于出现了连忙小声道:“太子殿下到了,还请二当家速速收拾到会客厅觐见。”宁湄心里咯噔一下,对啊,自己昨晚睡觉时怎么忘了这茬事?
  连忙冷静的恢复脑回路,梳理梳理思绪,沉声道:“嗯,你先去会客厅招待太子殿下,我随后就到。”
  “是。”福恒恭敬的接过宁湄的命令,忍不住悄悄的抬头看了看宁湄,虽然没有梳洗打扮,但是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不过福恒还是心里没底的疑惑,她到底行不行?
  宁湄大步迈进房门,打开衣柜,看着琳琅满目的衣物,额头的青筋却忍不住隐隐跳动。
  这是昨晚耑离派人送来的,说是为以后准备着。
  宁湄随意抓了一件淡蓝色的衣裙,没有多的装饰,这下自己总不会像上次一样穿错了。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尖却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笑颜黑夜般魅惑。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笑了笑,虽然自己的容貌不是倾国倾城那般花容月貌,但是却是潇洒灵动的,简单的上个口脂倒是有了些气色。
  推门而出,宁湄的院子很大,种了一些的花朵和竹子。淡淡的花香在这寒冰冷冽的东齐就如同旭日暖阳,短暂而易逝,竹子的阴影里却有带着东齐阴冷的森然。院子里没有服侍的下人,因为耑离说福恒不要钱,所以自己遣散一众丫鬟小厮,独留了福恒。
  摘下一朵晶莹的蓝色小花,上面还有些许露珠,宁湄满意的笑了笑,轻轻的别在发间。大步向会客厅走去,却忽略了,旁边的大树上躺着的白色男子。轻轻的勾起一抹浅笑。
  会客厅。
  男子坐在首位,黑衣蟒袍,五官硬朗英俊,一双邪媚的桃花眼摄心摄魄,嘴唇璎红似曼陀血色,妖娆嗜血。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紫衣男子,俊朗秀气,正在同黑衣男子交谈。可不正是昨天的那个人——宇文骏徳。没说话的那个就是宇文忘忧,当今的太子殿下。“两位殿下光临寒舍,在下蓬荜生辉啊。”宁湄走进来带着笑意,可不是讨好耑离的那种,而是一种亲切的客气和疏离。
  宇文忘忧没说话,转眼看了看宇文骏徳,宇文骏徳依旧不依不饶的同宇文忘忧说手里的茶叶,丝毫没有理会宁湄的意思。宁湄没有尴尬,自顾的坐到宇文骏徳的对面,吩咐福恒去准备点自己爱吃的绿豆糕,细细听着两人的谈论茶道。
  说了一会儿,宇文骏徳停下了话语,冷声道:“好大的胆儿啊,没应允居然敢坐下。果然耑府上下不太平,看来还得帮父皇清理清理门户。”宁湄喝了口茶,缓缓淡定道:“胆儿倒是不大,就芝麻大点儿。”宇文忘忧若有若无的望了宁湄一眼,扬起邪魅的笑容道:“来人,将耑家二当家抓进牢里。”
  宁湄眉头一扬,放下茶杯,乐道:“好啊。”素淡的笑脸充满了高兴,仿佛得到了不可一世的宝贝。
  这下满室突然的寂静,宇文骏徳惊异的看着宁湄,久久才问道:“你不怕?”往往一听说吃牢饭自己可见过宫里不少女人,没见得像她这样兴奋的。除非她是脑子有问题,可是要是她脑子有问题怎么还可以给自己下毒?还是东齐首富的二当家?
  “不怕。有皇子给垫背值了。”宁湄笑眯眯的像猫儿一般眯上眼睛,别一般的古灵精怪。“你——!”宇文骏徳有一刻是说不出话,毕竟自己体内的毒,太医也没有办法的。所以才来这耑府找人,说起来还是耑离说她在酉月宛的。可怜昨天一心为主报仇,一朝成为弃子了。
  “所以,我还有七天可以活的,在此期间你们是不会杀我的。反倒你们真的可以清理耑府的门户又何必来找我?这枚弃子?”宁湄换了一种笑容,吃着福恒端上来的绿豆糕,醇香的味道使宁湄眉宇间带上一抹安逸舒适。宇文忘忧眉头一扬,看着吃东西的宁湄,缓声道:“我确实不会杀你,但是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逸。”
  “真不好意思,你们喝的茶里不小心多放了点东西进去。”宁湄无辜的望着宇文忘忧,不过一秒就变了神色,严肃的扫视过上座的两人:“不过你和弟弟的命还真在我的手里,普天之下这解药就只有我有。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尽管来呗。”
  “我就当破罐子破摔。”
  “你!”宇文骏徳一听火气腾腾的扔掉自己手里的茶杯,然后直接起身,抽出袖里的长剑。
  这女人莫不是找死?对自己下毒还可以忍,对大哥下毒孰不可忍。宇文忘忧的神色也暗了暗,隐隐地有一股杀气。
  “哈哈哈。”
  宁湄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看着两人紧张的气氛。打趣道:“原来你们比我还怕死呢?”听着这话宇文忘忧的眼中的杀意淡淡隐去,散漫的喝了口手里的茶,然乎嘴角勾了勾。
  “多喝一口是不是死得更快?”
  哼,既然想玩,本宫就陪你玩玩。
  “大哥!”宇文骏徳愤恨的看着自家哥哥,明明有毒还喝?
  宁湄换脸如衣服一般快,撇去玩笑的样子,掸了掸衣袖上的糕屑,直接切入主题。“你们是来求解药吧?”
  “哼,交出解药饶你不死。”宇文骏徳冷冷地哼了哼。
  明明是来求解药,倒是不可一世。
  宁湄的红唇微勾,懒洋洋道:“解药呢倒是还在炼制中,不过……”
  “不过什么?”宇文骏徳看自己大哥并无杀意还满脸的笑意,就知道刚才自己虚惊一场。只是目光沉沉的的盯着宁湄,死女人就等我毒解了怎么玩死你。
  “缺一味药材。”
  “什么药?”两兄弟难得异口同声道。
  “幽若焚香。”
  大厅再次陷入沉默,宇文忘忧的眉头皱了起来,宇文骏徳的脸色像吃了屎一般难看。“幽若焚香是几百年前才出现的神草,古籍书上也只记载了名字和图案,其余空白。”宇文忘忧看着宁湄,想从她的脸色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不过,我有小道消息。”“但是14个字,一个字10两黄金。”宁湄玩味的抿了抿手中的茶,心底却是在默默计算,140两黄金呐。
  “你——!奸商!”宇文骏徳忍不住骂道。
  “看来你们是不准备要了?要知道这幽若焚香的消息可是价值千金,我随便放个风出去都不止这点好吧?”
  “看到你们是皇子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们打的八五折。”宁湄嫌弃的看着宇文骏徳,明明就是个皇子这么点小钱就大惊小怪的。
  “好。这消息买了。”宇文忘忧淡淡道。
  “还是太子殿下爽快。”宁湄喜上眉梢,赞许的看着宇文忘忧,顺带鄙视了一眼宇文骏徳。
  明明是同爹同妈,却差这么远。
  “你!”宇文骏徳感受到宁湄的目光,刚平静下来的火气又上来了,不过这次却是宇文忘忧轻拍了拍宇文骏徳的手背,别急。
  “五天后的奉客楼拍卖有幽若焚香。”
  毕竟就算是稻草他们也会去试一试。宇文忘忧目色微沉,盯着宁湄:“如何信你?”
  宁湄捻起最后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漫不经心道:“反正我也只有七天可活,不行大不了杀我呗。”大厅又再次沉默。“以泄心头之恨。”宁湄喝了一口茶咽下糕点。仿佛生死与她无关一般,唯有吃吃喝喝。令两人面面相觑,却又略有深意的看着宁湄。
  这丫头,不简单。
  “不过呢,我有个要求。”宁湄这次正儿八经的看着两人,用衣袖擦了擦嘴道:“我下毒是为了公子报仇,既然公子不要我了,我也还是的把义务尽完。解药的配方我可以给你,但是作为交换你们得承诺不杀我,另外三个月内不得对耑家做出什么伤害的事。”
  “能答应么?”宁湄看着宇文忘忧,虽说他是太子却没有对自己下杀手,还是很可敬的。
  “我不相信你。”宇文忘忧很干脆。宁湄正想反驳,宇文忘忧又道:“你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治好小六。”
  “行。”这次轮到宁湄很干脆了。
  大厅又一次寂静。
  这么干脆?很容易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计划好的。
  “明日上午我就来你的府邸报道,到时候记得派个人来接我,我不识路。”宁湄还是那么漫不经心道。
  屋檐上,刚刚在宁湄院子里的白衣男子轻轻地笑了笑,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