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悲与难
“诺子?怎么了?”晨洛从教室走出来看见了诺子问道。
“晨洛,时楠在里面吗?”
“找她有什么事吗?”晨洛将眉头一锁,问。
“我是来给她道歉的。”诺子诚恳地说道,“她遭遇的事情和我有直接的关系,我对不起她。”
“你等等。”晨洛跑进教室将时楠叫了出来。
“时楠,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疏忽,没有看清保质期。”诺子尽力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在咬紧牙齿中的缝隙中挤压出来,迸发在这个难以启齿的黄昏。本来仅仅是出于好心的诺子却无奈遭受了如此的罹祸,她的脸也渐渐地发烫。
黄昏的地平线有点矮,稍微倾一下身子便可看到整个即将消逝的落日。
“没事,我不怪你的,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你不要自责了,没什么事情我先回教室了。”时楠说完便离开了。
整个橘黄色的天空将所有人的影子映地模糊,落日一点一点地下坠,余晖也在一抹一抹地淡去。
“今天你为什么罚站?”晨洛将手肘搭在栏杆上,问诺子。
“我,我带了手机。”诺子愧疚地说。
“你怎么能够这样?你的学习成绩几乎也不亚于我,下次考试的时候几乎能够顺顺利利地来到优秀的班级。”晨洛抿着嘴说着,“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堕落你自己。”
晨洛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股汇集成失望的河水一样朝着诺子的头顶倾洒了下去,于淤泥,于浑浊,淋湿了她的一切。
诺子用胳膊捂着自己的眼睛跑走了,旁人只看到她失态狂奔的样子,却无法知晓她的泪水有多么懦弱。
落日已经无踪,仅有的一丝晚霞也被乌云遮掩,偌大的校园瞬间被黑暗所吞噬,每个人脚下的影子也纷纷遁入泥土中,留下孑然的身体在操场的每一个角落里闪动着。
阿黄戴着同桌的眼睛,疯狂地抄着别人的笔记本。
“喂,我让你找的人你找了吗?”岩川走到阿黄身旁,敲着他的桌子。
“什么?什么人?”阿黄摘下眼睛,瞅着岩川疑惑。
“帮手啊,喂,大哥,明天就要上战场了!”岩川慌张地讲道,拉扯着阿黄的衣领不停地晃着。
“你慌了吗?”
“我,我怎么可能会慌?”岩川不屑地说。
“我没找到帮手。”
“什么啊?这,这,明天咱们就要出去干仗了。”岩川脖子上的青筋冒了出来。
“哈哈,瞧你那怂样儿。”阿黄嘲笑地说道,“你放心好了,人我已经找好了,找了四五个哥们,够吧?”
“好兄弟,办事靠谱,够用,足够了,这回我倒是要让他们看看,敢跟老子叫嚣?”岩川目光望着远方,咬牙切齿地说。
“哦,对了,这个事情可千万别让班主任知道,她知道,我就玩完了。”岩川一想到容老师,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颤栗。
校园里骤然昏暗了下来,路灯纷纷亮起了自己,偶尔空中飘下一丝柳絮,在洁白的灯光下犹如雪花一般脆弱得让人心疼。
“洪己,把灯开开。”容老师合上书抬起头来望着班长说道。
灯光很快便照亮了这个屋子,每一个人的脸庞在灯光的笼罩下变得剔透,就连发丝上残留的头屑都能在强迫症的眼睛里狠狠地拔掉。
每当到时光将这里带进黄昏之后时,这所校园里的孩子们都异常兴奋,大概就是他们所期望的那沉闷的夏终于远去,诺子大概也会欣喜,因为裹着臃肿的衣服的她终于目睹炎热散去。
但是依然会有些人为此伤心,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些日子不过只是循环往复罢了。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们珍惜的每道擦肩而过的晚风都是那个时刻的最后一段邂逅,都是在夜晚里对我们亮起即将到达次日午后的警戒灯。
每一天都是这样,每个季节也一样,我们在数不清的路途中遇到的风景,到头来,我们才发现,我们只是在原地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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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相比夜晚来说,是足够寒冷了,因为夜晚只是黄昏的结束,在它们的尾巴上依旧染着温度。而清晨却是夜晚的结束,整个荒凉而又萧瑟的结束,在无限接近日出的阶段,是无限接近寒冷的高峰。
街道上的人们虽然稀少,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匆忙的,或许他们是为了工作迈着步子奔波着,也或许是他们为了健身,慢跑着,偶尔停下来大口地喘息几声。
朝阳湖边有几只流浪猫,张着爪子互相抱摔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在晨风里飞扬,无数粒的尘土围绕着它旋转,彷佛是一颗木星,巨大的引力撕裂着这个天空维持了一整晚的平衡。
朝阳湖的湖面上许多红色的鲤鱼开始不停地露出脑袋换气,有时它们不小心将苔藓弄到了头顶,费好大劲才可以甩掉。
朝阳湖边的小巷子里,人烟稀少,本身这个巷子里就没有几户人家,再加上天气有些微寒,就更加显得萧索冷清了。巷子尽头有三辆黑色的轿车,每个轿车里都坐满了人,他们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抽着烟,有的打着耳钉,还有纹身,在车里各自虎视眈眈地望着外面。
“我说龙哥,不就一帮十四五岁的小毛孩子嘛,至于把我们大早上叫醒吗?”一个脖子纹着一只蝎子的的男的说道。
“嘘嘘嘘,龙哥还在睡觉,别把他给吵醒了。”眼镜男将手指放在嘴巴前示意他们,小声说着,“这不,叫你们来,不就是为了撑场面的嘛。”
“哎哎哎,真可笑。”另一个男的将嘴中的烟雾喷出车窗,“我们大老远来帮他,这家伙还在睡觉。”
“龙哥只是昨晚做了一晚的作战计划。”眼镜男解释道。
“还作战计划?你要笑死我吗?”抽烟男差点被烟呛到了嗓子,鼻子被迫断断续续地冒着烟雾,“怎么以前打架的时候没见龙哥精气神饱满过,现在倒是还打算将其视为一场战役吗?”
车内的烟雾缭绕着,依然有几个人沉睡,偌大的鼻孔里哼着雷鸣般的呼噜声。有人觉得无聊,便索性开启了车里的音响,低沉的声音震动着,和着他们的谈资,在这个清爽的早晨打搅着依然半透明月亮的美梦。
“哎哎哎,快看!”眼镜男一边拍打熟睡的胖司机一边示意车内的人,“来了,来了,你们看那群小毛孩子,他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