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灰色,渐渐诠释着这个世界
像这夏季波澜不惊的日子，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
初次醒来的时楠看到了岩川，并没有一丝的吃惊，眼神中反而透露着异常轻松的光芒。在她的心里，挺过去昨夜那么难熬的时光，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是很好的。
“岩川？你怎么来了？”时楠问。
“啊啊，你醒了？”岩川慌忙站起身，将晾了许久的白开水端在了时楠的面前，“那个，对不起，怪我太粗心，没有看到那个药已经过期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那个药不是诺子送来的吗？”时楠问道。
岩川起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有慌忙地解释道：“那也怪我，我要是再给你之前看一眼保质期的话，也不至于你现在病情又恶化。”
时楠听到岩川这么帮诺子说话，虽然她一直表现得轻松，但是眼神里却已经黯淡了最初她无比自信的光芒。她忽然间感到自己像是有一根血管破裂，里面所承载了昨夜一整夜的盐水全都洒在了她心底，那些对于她来说莫名其妙的刺痛，让她开始焦躁不安。
“你他妈不是不是傻子啊？”晨洛一脚踢开门进来朝着岩川喊道。
“哪天诺子让你帮她给时楠送个毒药，你也愿意啊？”
“阿洛，你什么意思？”岩川也有些火气。
“我什么意思？这药是诺子送的，现在出事了，你倒好，你帮她说什么好话？”晨洛攥着拳喊道，“你是她什么人？才认识几天，你眼里就没有时楠了吗？”
“不要吵了！”时楠插嘴道，“我已经没事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岩川沉默着，墙壁上流动的水花依然照常按着自己的姿态演绎着这个夏季的安逸。
“我知道她对你有好感，但是能不能别总让时楠受伤，那个女的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不择手段啊！”晨洛继续说着。
“你给我再说一遍！”岩川瞬间揪住晨洛的衣领。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吵了！”时楠喊着，从小到大，岩川和晨洛总是在一起打架，但是每次时楠都会骂他们两个，也几乎没有一次失手，每一次时楠只要一张口，他们俩就乖乖听话了。
但是这一次，岩川愤怒地摔门而去了。
“他幼稚也就算了，你这个时候犯什么浑啊！”时楠责备晨洛。
“诺子知道你喜欢岩川，从那时第一次在医务室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的眼神里对你充满了敌意，所以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她肯定是故意害你的。”
“为什么害我，我又没有招惹她？”时楠问。
“你生病了，岩川逃课来看你，她肯定吃醋啊！”
“我觉得诺子不是故意的，不要随便怀疑别人了，我现在不是也已经没事了。”时楠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对了，还有，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岩川。”
“好吧。”晨洛挠挠头。
“走吧，哦，我花了多少钱？”时楠问晨洛。
“哎呦，你怎么知道是我给你算的钱啊？”晨洛坏笑道。
“我猜的，多少，我还你呀。”
“哎哎哎，算了吧，就你还能还我钱？你还是请我吃雪糕吧。”晨洛用舌头抿了抿嘴唇，馋得直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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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还没有上，操场上依旧沸腾着，他们大都会在早自习下课后出来活动一下，毕竟这一阶段仍然是早晨，刚刚起床时的困乏再加上早自习伴随着冗长的背诵声，简直让人痛苦不堪。
岩川迈着大步，愤怒地在人群里穿梭着，每摩擦过一个人的肩膀，就像是碰撞出了火花一样，随时都要炸裂。
“哎哎哎，你咋了？”阿黄刚从厕所出来，看到岩川从身边而过便截到了他。
“我没事。”岩川说完便又要开始狂奔。
“哎，等等，你这么着急，是又要准备去打架了？”阿黄问。
“不是。”
“那你这是要干嘛啊，怒气冲冲的，好像是要跟人玩命似的。”
“我找诺子。”
“诺子？”阿黄惊呼，“你还要打诺子？”
“我干嘛要打她啊，哎，你让开，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岩川焦躁不安着。
“我感觉你还是先别去找她的好。”阿黄说道。
“怎么了？”
“她刚刚被罚站了一整个早自习，还是你原来主席台的位置。”阿黄小心地说，“心情肯定不好。”
“什么？”岩川惊讶地喊道，“怎么回事？”
“听说她昨晚手机被没收了，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玩手机，哎现在的人啊，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阿黄轻轻地叹了口气。
岩川闯进教室，看到诺子趴在桌子上，孤独地像是大海里荒芜的岬山，周围回荡着嗤笑声，化作墨色的潮水不停地拍打着她身上每一粒正在坠落的沙砾。
“可真够丢人的，站在主席台上，哎呦，想想，真是丢死人了呦！”易静捂着嘴巴偷笑道。
“啧啧，要是我死的心都有了，还在这里趴着，哎，真是没脸。”一阵一阵的讥讽永远不会停歇，永远不会让那些黎明和黄昏去感受到这个世界重复的悲凉。
“你们再给我说一次！”岩川指着她们的鼻子吼道。
顷刻间，人群便散去了，那些话回旋的波浪将剥落的沙砾一同潜进了海里。
“诺子，你，还好吧？”岩川在诺子耳旁轻声问道。
“我没事。”诺子揉着红肿的眼睛，她将手中攥着的满是泪水的卫生纸塞进了书桌。
“你昨天，为什么要玩手机呢？”岩川质问她。
诺子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并不知道这些日子学校正查得严吗？你还非要撞到枪口上。”岩川继续像个老师一样教育她。
诺子剔透的瞳孔里又在忽然间闪出了光，她慌忙闭起眼睛，好不让那些溪水再次从山谷里无谓地滑落。
一切的一切，或许怪岩川的幼稚，也或许源于诺子自身极致的孤独。她从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欣喜和悲伤，包括自己的无辜也愿意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是灰色的，她没有放声大喊的勇气，甚至，她都没有喘息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