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羞耻的愤怒

  时间在我们的欢快声中“瞬间”流逝,在新环境中平淡度过半年,在我的眼前时常会惊现一些新鲜的面孔,走进沧海桑田。
  金色的叶海不复存在,绿油油,佳木葱茏,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里一栋栋学舍楼也沉寂在这万物复苏的世界里,好不使人心情愉悦。
  宿舍楼右侧后方是一块几十亩宽的篮球场,场地周围绿树成荫,最多自然是柳树,每一颗都长着长长的秀发,让人不由想到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的场景。
  坐落于柳树阴下小亭子,一排排长椅上被人踩上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此消彼长,石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衣服,洁白衣衫上印上偌大的手印,让它彻底改变了颜色。
  长椅另一边上坐着几十个亭亭玉立的女孩,那般纯真,炙热的眼神正在看着球场上撒汗男孩,似乎在讨论些什么,窃窃私语,一时跳起来欢呼鼓掌,一时又坐在椅子面如苦涩,偶尔恶语针锋相对,偶尔又和好如初,像极几对小情侣打情骂俏。
  场地两支队伍,当一方败下阵来,开始一轮的谩骂,以及无端挑衅,最后双方十余人乱成一锅粥,打斗起来,众人在长椅上也开始打起了口气战,吐沫星子四溅,像极了菜市场那般,有人脸上莫名地出现了抓痕,当痛意阵阵涌来,才使劲全力还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支‘护校队’平息了这场‘孩子’一般的战争,相继离去。
  此时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杯水走了上去,她始终低下头,仿佛那一副精致的轮廓不容直视,“累了吧,喝水”
  男孩脸上的笑了起来,很阳光,像极了初恋,“谢谢!”
  女孩心里纠结了许久,手心里搓出了汗,唯唯诺诺,道,“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她的声音很小,仿佛那一粒尘埃。
  “程悦,谢谢你的水,如此有心。一杯温水!”说完,男孩面无表情走了过去,似乎对于他来说‘毫不在意’。
  “张子阳”程悦站在外地,喃喃地说出这句话,声线越长越淡。
  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楞在这里,微风滑过她身旁,小巧可爱的人儿,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就算邹起眉头来也让人心里感到舒畅,沁人心脾。
  不多时,张子阳跟着众人又走了过来,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程悦张口准备说话,却被一众声音打断,七嘴八舌,“子阳,这是谁”
  “一个同学!”他笑了笑说道,显然已经猜到众人心中所想。
  “什么同学?”我扫了一眼身旁的女孩,片刻,“是女朋友吧!”
  程悦脸上瞬间惊现红晕,脖子以上毫无列外,众人都以为她会离去,却不曾她愣头愣脑地站在了这里,对于我们说的话没有一点症状,反感之心。
  张子阳右眼的余光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想知道她怎么说,却又不愿去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突然,她挪动木讷的身子,面向张子阳,那般沉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姿容,嘴唇蠕动,“做我男朋友!”
  说完,众人仿佛被这语言所征服,不由自主地围成圈,七八双眼睛盯着张子阳看了很久,几次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程悦,对不起,谢谢你的厚爱。”
  “嗯,我懂了。”她推开众人,走出几步之后,任何人都看不到那心酸的面容,“其实我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放弃一件我热衷的事,还不如把我放到万丈冰窟中,在此之前希望你不会认识另一个人。”
  张子阳心灵深处被震了一下,奈何他自身都没有发现,一直认为自己的决策是对的,难道这就是所说的晚成熟?
  黑夜慢慢笼罩柳下树,那一盏明月高高挂在天上,幻想起广寒宫的玉兔,袅袅娜娜,无垢的嫦娥,还有那伐桂的吴刚,这些画面尽在我的脑海里。
  夜晚是每个人心里感到最空虚的时间,白天诸多不平之事在心里,渐渐浮出表面,在语言上重击他人。
  渐渐地七个人离去了四人,只剩下延庆,张子阳以及我,开始讨论着往后的打算,以及崇尚自由,崇尚无拘无束的生活。
  我向张子阳伸出手去,似乎在向他讨要什么,他很疑惑地看着我,表示不解,紧接着我比出了电话的手势,他才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我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一连串数字,生疏的手在键盘‘哒哒’地快速拨出。
  “嘟嘟”
  冰冷的手机被自动挂断,仿佛这段时间过了一个世纪,我眼神灰暗地放下手机,似乎在等待铃声响起。
  夜晚打着这座城镇的擦边球,每一个人都有越过这条界限,停留在边缘地带,仰天长啸,声音就像消失在这漫漫宇宙中,得不到回应,永远宁静下来。
  紧紧躺在石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那时候最流行的歌曲。
  来自欢子的一首心痛2009!
  “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抓紧你的手,失去了你,我才知道你有多重要”
  青春时代在我们手机听了一遍又一遍的歌,耳目一新,跟随着歌声,渐渐唱了起来。铃声伴随着震动就这样一直响了很久,我才缓缓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沧桑,有磁性的声音。
  “喂是林夏吗?”
  我没有说话,紧接那边又传来两声。
  “嗯,是我!”
  “你打来有什么事吗?你很久没有咳咳给我们打电话了,在学校能吃饱吗?不要饿着自己,知道不?”深沉的声音中掺杂一丝疲惫。
  “嗯,今年我要在外面租房子?”
  “哦,好,你要多少钱?”电话那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八百够吗?”
  我没心没肺地说道,“远远不够,至少要一千七。”
  “家里暂时拿不出那么多,等下个月给你打过去。”为难时的无奈,在电话那头呈现的淋漓尽致,“你爸前几天去工地上把腿摔脱臼了,一直在家躺着,你要体谅一下爸妈。”
  那种心酸,无奈,在很多年后才慢慢理解,年轻时种种不满与怨愤,成为每个人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痕,每当经过愈合期时,总会有某件事,某些人很很难地在上面抠开,变成一条新伤痕。最后你终其一生去弥补曾经那些亏欠,你会发现有心无力,就连弥补都变得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