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燕京城
沈游骑着马混在队伍之中,他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视线尽头处,一座巍峨大气的城池隐然显露出轮廓。
等靠得近了些,沈游不禁睁大了眼睛,脸上闪过少许震撼之色。
不仅是他,易静州、卢康还有其他从未来过京城的士兵,也是纷纷由衷的赞叹出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原本以为,占州城就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
但是,跟眼前这座城池比起来,记忆中的占州城却忽然变得异常渺小,像是过家家的玩具一般!
沉厚高大的朱漆城门,左右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巍峨城墙,墙砖清一色用坚固的青砖筑成,看上去雅致而又不失大气。
城楼之上,彩旗迎风飞舞,发出猎猎响声。
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黑甲士兵,在紧密有序地来回巡逻,仅仅是看上他们几眼,就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之感。
整座城池的建筑风格极为强烈,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大气磅礴,并伴随着帝都该有的庄重威严。
这就是裕朝京城——燕京!
沈游眼里闪过一道异彩,想到自己今后就要待在这座燕京城里,心情也不免随之激动起来。
要知道,这座城池乃是天子脚下,古往今来直至本朝,最优秀的人物角色,都曾在这里聚集!
有赞誉、有风光,也有诱惑、有危险!
这里风云变幻,这里深不可测,或能一步登天,或能一念地狱!
多少传奇都在这里铸就,又有多少惨剧也在这里发生。
总之,这是一座让人又爱又恨,却又欲罢不能的城池!
沈游心中思绪万千,实际上却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很快就被身旁的易静州拉回现实。
“老大你快看,城门开了!”
沈游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扇朱漆城门缓缓打开,一眼可以望见城内那宽敞的道路两旁,无数百姓簇拥而立,手捧鲜花点心,在欢悦地手舞足蹈。
“这是……”
沈游不禁微微一愣,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很快就回忆起来,当初在施舟县击败海贼之后,他与老爹回到临平县城时,也曾经受过到百姓们的夹道相迎。
想到这里,沈游的嘴角顿时轻轻扬起,眼里闪烁着欣慰的光彩。
不管怎样,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李家军在大仓府一带平复叛乱,这么大的功绩,朝中的那些达官贵人或许对此不感冒,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却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天大的好事。
沈游忽然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
想当初,他以满腔热血投身军伍,为的是什么?
从来都不是为了讨某人欢心,而是为了报效国家、守护百姓的和平与安宁!所有的荣誉、赏赐,不过是随之而来的附属品罢了!
他们所立下的功绩,那些达官贵人看不到无所谓,只要百姓们能够看到并记住,这就足够了!
随着大军靠近燕京城的城门,百姓们自发的呐喊与欢呼声,也是逐渐清晰地飘入耳中。
有在喊李弼、李宏毅名字的,有在为李家军加油助威的,甚至孙冼、韩胜威这些军中老将的名字,也能在人群中依稀听到。
沈游还特意侧耳倾听了一下,果然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不过,沈游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他只是刚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就算最近立下了许多功劳,可论起知名度,毕竟不如孙冼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
在百姓们那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中,李弼一马当先,率领众将和大军缓缓入城,只听得欢呼声愈发响彻在燕京上空。
李宏毅、孙冼等人,也都在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烦恼,尽情享受着人们的欢呼与簇拥,享受着这难得的欢庆时光,脸上皆是挂满了亲切的笑意。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得到最为由衷的欢呼与掌声,而不掺杂任何复杂的东西。
在这里,只有最质朴的感谢,以及最纯粹的感恩之心。
即便燕京的道路已经足够宽敞,等到李家军的人马一进来,仍然显得拥堵不堪。
大军缓缓向前移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脱离百姓相迎最为密集的区域。
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欢呼声,沈游晃了晃有些昏涨的脑袋,不禁感慨万千。他抬头向前望去,偌大的皇城赫然映入眼帘。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皇城的城门之前,有众多文武正在列队而立。
等军队靠得近了些,沈游便是清楚地看到,在文武百官的最前方,分别站着三人。
中间一人,身形高大,容貌方阔,鬓角灰白黑三色交错,面容看上去虽有些苍老,但却是红光满面,双眼炯然有神,渗透出百官之首的威严。
而站在他左手边的那名中年男人,却是显得身形有些瘦小,面容瘦削,神情平静地立在那里,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远远看去,就像是个小老头一般。
至于站在最右边的,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此人身形在三人中最为高大,面容有如刀削斧凿一般硬朗,虽是须发皆白,但精神头却反而更加旺盛,腰板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生人莫近的强大气场与威压,看上去像是道行高深的修士一般。
“站在最中间的那位,恐怕就是当朝宰相斐敬了吧。”
沈游眼神一凛,目光似是随意地落在中间那人身上,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时,李宏毅催马来到沈游身边,低声说道:“看到中间那厮了吗,他就是奸相斐敬!站在他左边的是本朝次相符康,站在右边的是末相韩亮平。”
沈游不由得轻然点头,目光挪动间,将三人的名字与相貌一一匹配。
不知为何,在他看向那位小老头似的次相符康时,人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也向他看了过来,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然笑意。
沈游明明藏在大军之中,被符康这么一看,竟像是无处藏匿,忽然有一种被人揪出来看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