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班长，什么意思？”韩松有些不明白了。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呢，要回连队休息下，就我这身子骨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你还是加入他们‘打扫卫生’的大业去吧。”霍连杰说完，拍拍手转身就走，很干脆地把韩松一个人扔在原地，
这时有人发现站在转角的韩松，连忙招呼道：“韩松快来支援，我们要顶不住了，这帮老兵们不光训练狠，打仗玩起来也不客气啊。”
“来了！”韩松赶紧答应一声，立即加入到他们的战队，和退伍老兵们来一场雪地对抗。
可能是很久没这么疯过了，大家绞尽脑汁发挥无限聪明才智，各种各样的战术战略层出不穷，间谍计、包抄计、围堵计、分化计，有的人甚至想出了美男计，可惜被对方一顿胖揍狼狈而回。整个场地一片狼藉，根本就没有打扫卫生的迹象。
等到五点半，连值班员没忘记时间，赶紧让大家停止大闹，连队集合带回，至于卫生区，大雪一直没停，根本没办法打扫，估计要不了一会就又是厚厚的一层，打扫也是白费功夫，大家都明白了连长特别的用意，心照不宣地笑着，回去的队伍，口号嘹亮。
等回到班里，霍连杰叫住韩松：“去趟炊事班，找黄班长，找不着就找张欢，拿咱们的东西去。”
说实话，韩松不信这事能成，毕竟这可是私自开小灶，别的班知道了不得炸锅吗，所以有些怀疑地问：“班长，黄班长真会给咱准备吗？”
“去了不就知道了。”霍连杰头也不抬，手里摆弄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魔方。
韩松只好跑去食堂后厨，看看黄班长是不是真的给准备好了。这不像去拿个馒头，多打份菜似的这么简单，一只烤鸭哪是那么容易搞来的，而且炊事班是没有的，得去别的地方买，要么让地方百姓帮着买，要么去便利店买。
便利店里面不太可能，那里的东西贵的要死，也只有刚到的新兵才喜欢去那里买，黄班长才不会去当这冤大头。那么就只有让地方百姓从外面弄进来，不过这大下雪天的，谁都不怎么愿意出门，更别说让百姓帮着买东西送进来了。
到了后厨，好多战士正在抡着大勺使劲炒着菜，旁边空地上，放着已经做好了的肉炒菜花、红烧肉、醋溜白菜、宫保鸡丁，还有一些切好了的菜在等着下锅。看来晚上的伙食还不错，外面风箱呼呼的响，屋里热气腾腾。炊事员们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晚上的菜，隐约的，韩松看到不远处张欢正在切菜，张欢看到韩松进来，连忙招呼旁边的人接下他的活，跑过来，笑着跟他打招呼：“韩松，你来啦！”
韩松拍了他一下，也笑着回敬：“你小子过得不错啊，半年没见，你这身肉没下去，反而长了不少。”
张欢嘿嘿一下，把手往身上衣服擦了擦，拉着他就往仓库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黄班长交代我了，等你一过来，就把东西给你。走，我给你拿去。”
韩松跟着张欢到了炊事班仓库，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屋子的战略物资，分类齐整，干净整洁。张欢从一个最下面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纸袋递过来，完了还不忘使劲嗅了嗅鼻子。
“真香！不会是烤鸭吧。”
韩松摇摇头：“不知道，霍班长让我拿的。明天周六了，聚餐是什么？”
张欢指了指旁边的冷藏室，故作神秘道：“都在那屋，今天来了一辆皮卡，运了一车的鸡鸭肉，估计明天吃的。不过还不确定，据说晚上还有一批鱼要运进来。老兵们要退伍了，伙食肯定差不了。”
韩松点头，张欢说的没错，近期伙食标准似乎提升了不少，几乎每天都要上升为三个荤菜了。素菜也是变着花样的做，好几天不重样的，训练任务也不重，很多新兵都有要胖的趋势。
跟张欢又聊了一会，就听见部队带过来开饭，饭前一支歌唱的震天响。
等二连带队进来，韩松瞅着营长教导员的桌子是空的，赶紧跑到自己班的饭桌前，坐在霍连杰旁边，小声说：“班长，拿过来了。”说完身子稍微往后靠了靠，把藏在下面的袋子露了出来。
霍连杰点点头：“拿出来，给他们分了。”
“这里？”这里可是众目睽睽，而且这东西很香的，在这拿出来，周围全都能闻得到，是要“犯众怒”的。
霍连杰抄起筷子开始吃饭，头也不抬：“就是这里，赶紧的，吃完饭还得看电影去呢。”
霍连杰都发话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韩松把袋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刺啦”一下就撕开了，两只油光锃亮大烤鸭一下子展现在大家面前，扑鼻的香味瞬间扩散，几个人盯着鸭子使劲咽了咽口水，不过声音太大，引得旁边桌子坐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可是实在是太香了，就连隔着几张桌子的连长指导员都看了下这里，连长抬起头打趣道：“可以啊，这小灶开的。”说完哈哈一笑，撇了营部方向一眼，就没再说别的，继续跟指导员在那说着小话。
“这老黄，肯定是故意的，打击报复我呢。”霍连杰也是没料到这两只烤鸭竟然这么香，竟然能传这么远。
霍连杰用筷子指着其中一只说道：“这两个鸭腿撕下来给连长指导员送过去，其他的限你们10分钟内分了吃干净。”
方雪冰急忙把两个鸭腿撕下来，放在碗里小跑着送到连长指导员那里去，又赶紧跑回去，把分给自己的那份抓起来就啃着吃。不着急不行，10分钟一过，天晓得自己这份烤鸭会跑去哪里。
只是很久没怎么吃烤肉的新兵们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吃完，食堂的饭菜再好吃，一年到头都是这个味，早就习惯了，这偶尔吃点外面的不一样的味道自然就感觉很新鲜。所以不自觉的在那放满了速度，细细品起来了。
霍连杰见几个人有意无意的在那细嚼慢咽，也是被气的没了脾气，只能有些无奈地骂了一句：“德行！瞧你们那点出息。”
几个人自然听出了霍连杰的意思，根本不是在生气，嘿嘿一笑，继续每个人的啃鸭子事业。
周六例行休息时间，有些人正坐在马扎上和霍连杰打牌聊天，其他人则是在思考着怎么写年终总结，看能不能给年终评优增加点优势。
每年退伍前的这个时候，连里正在紧张的进行评选优秀士兵的活动，很大一部分需要这一年获得的荣誉来进行评定。
这种东西做不了假，每个人做了什么工作、获得了什么荣誉全连有目共睹，想造假也得有那个胆子。韩松老早就写完了，全排就属他轻松，单单比赛项目都罗列了一大张纸，今年优秀士兵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其他很多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参加那么多，自然写起来就比较费劲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让全排都陷入了短暂地安静中。
“班长，我回来了。”
一个已经离开的人，现在回到了班里。
李翔回来了，还在驾驶排的李翔，突然回到班里，猛地一听他说话，有人竟然有些不习惯。
“班长。”他有些扭捏地看着自己以前的班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欲言又止。
“哦，李翔啊，怎么了，营部有什么安排吗？”霍连杰看了他一眼，问道。
“没，周六了，都在休息，班长，那个~~”李翔似乎有一些想跟霍连杰说，
“说吧，这里没外人，都是你以前一个班的战友。”霍连杰没打算避着这里的人，都相处一年了，每个人什么脾气早就摸透了，除了不能说的军事机密，一般聊天都不相互避着。
李翔看了看其他人，咬着嘴唇，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霍连杰就是不发话让班里人离开，依旧继续打着牌，旁边观战的尹斌拉了一下他，小声说：“有什么就说什么，以前都是一个班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韩松觉得他应该是有些话不想让在场的人听，只想让霍连杰一个人知道，韩松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局促，脸色微微发涨，又看了霍连杰一眼，霍连杰脸色平静看着手里的牌，什么话都不说。
韩松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哎呀，班长，我想起来了，连长说让我们上午务必将卫生区打扫干净，说昨天被我们折腾的太厉害，影响特别不好，所以我们得去打扫卫生了。”说完连忙给方雪冰打眼色，拉着所有人就要往外走。
“等会，打扫卫生，我怎么没听过，什么时候下的任务？”霍连杰疑惑的问。
方雪冰见韩松一个劲的打眼色，不住地朝李翔努嘴。瞬间明白了这是为了缓解李翔的尴尬，连忙说：“我也想起来了，今早上你去电话间的时候连长过来的，当时就我和韩松在。”
霍连杰不相信的眼神在韩松和方雪冰之间来回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俩人在诓他，可是他俩说的这么煞有其事，又有些不敢不信。
“连长真说了？”
韩松和方雪冰同时点头，异口同声答道：“真说了。”
俩人互相看看，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一丝慌乱，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当时您在电话间打电话，其他人都在俱乐部看电视，就我俩有点事回到了班里，连长当时过来找您，您不在。就告诉我俩准备一下，上午要去打扫卫生。”
霍连杰还是不相信，想继续问下去。
“嘟——各班排注意，带扫雪工具，楼下集合准备扫雪！”值班员的哨声适时响起，要集合部队。
韩松和方雪冰面面相觑，这事就这么不禁念叨？扫雪这事本来就是个借口，想给李翔创造个机会。还没来得及圆话呢一眨眼咋还成了真的。什么时候自己的预言这么快就能成真，要不要一会买张彩票玩玩，万一中个大奖呢。
这命令一下，霍连杰那边倒是没再怀疑什么了，挥挥手让所有人赶紧下去。
“韩松，我发现你和刘兵一样，也有乌鸦嘴的潜质了，本来我还想着出来到底要不要装模作样转一圈，这下好了，真的‘梦想成真’了。”方雪冰也是有点郁闷，好好的周末好好休息多好，干嘛自己想不开配合韩松演这出戏，这下假戏成真了。
“方班长，我也没料到啊，我那就是给李翔找机会呢，谁成想真让我们去打扫卫生啊。你看看这雪，这么厚，半天咱们肯定扫不完。”
“不过话说回来，李翔现在找班长会有什么事。自打他去了驾驶排，对我们是不闻不问，现在突然跑回来了，差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韩松摸着下巴一边走一边沉思。
“不知道，驾驶排的都是一帮老士官老司机，估计李翔遇到什么事了，想让班长帮帮忙，哎呀赶紧走吧，想起卫生区那一片雪我就发愁，昨天玩那么嗨，有些人把别的连的雪都往咱们卫生区扔了好多呢。”方雪冰苦着脸回想起昨天激烈的雪仗，以及好多人乱蹿到别的地方团雪球扔回来的场景，心里就不住的叹气。
韩松也是叹了一口气，昨天玩的的确太疯了，以为这雪得下个两三天，根本就没往打扫卫生这事上想。
李翔找霍连杰的确有事，不过不是驾驶排的，是他自己的事。
“说吧，人都走了，有什么事？”霍连杰喝了一口水后，点上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静静地看着李翔。
“班长，我想调回来，继续待在咱们班。”李翔鼓足了勇气道。
霍连杰让他坐下来，问：“怎么想回来了，在驾驶排待着不是很好么？”
李翔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感觉，那里，没有咱们连好。”
霍连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夹着的烟绕着手指往上散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青色。慢慢变淡，慢慢消散。
霍连杰感觉到了，李翔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