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想有个家
那被岁月覆盖的花开，一切白驹过隙成为空白。
褪尽风华，我依然在彼岸守护你。
我想有个家，远离人间尘嚣，执子之手逍遥；檐下窗棂斜映枝桠，与你席地对座饮茶，茅庐中，软席暖塌，夜雨倚伴共窗花。
上回提要：端王爷先后设下棋局、饭局，均有惊无险。元炳泰半路杀出，却已被端王爷奏请革去了大内总管兼御前副都统的职权。端王爷这一手令众人不解其意。元炳泰假意谢罪，并面呈无言圣上亲笔信函，封岸芷汀兰阁为“天下第一阁”，相邀助力龙城，无言应允。一行五人离开王府，霞光掩映下，回思今日在王府的种种，只觉端王爷此人高深莫测，必须对其重新估计，一场新的阴谋似乎正在酝酿之中。
“金兄，三位姑娘，在下与四位一见如故，现天色已晚，不如到敝阁留宿一宿，让无言一尽地主之谊，未知四位肯否赏光？”无言驻足一笑，对金锐等人说道。
“好啊，好啊，阁主相邀款待，我们哪能拒绝呢，对吧，小扬姐？”一听又有免费的晚餐，方琳诗两眼放光，吃态复萌，拉着杨小扬和明月的手“怂恿”道。杨小扬无奈地白了方琳诗一眼，对无言笑着说：“如此，叨扰阁主了。”金锐早前听元炳泰和端王爷称许过岸芷汀兰阁，对现今贵为“天下第一阁”的所在十分好奇，自无异议。一行人遂由无言领着向岸芷汀兰阁进发。
路上，金锐向无言询问为何会答应助力龙城，才知天子君仁确实表达了十足的诚意：封岸芷汀兰阁为“天下第一阁”，奠定了其在龙城乃至整个武林的翘楚地位，更赐了金牌一块，凭此可以随意出入宫禁，如朕亲临；君仁许诺减免天下五年的赋税，由朝廷出面，设立官署教坊，开垦良田，鼓励农商和手工业者。无言的岸芷汀兰阁下辖廿四坊，本就三教九流云集，农、商、厨、工、纺、医之类，无所不包，这些涵盖了百姓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是生活之根本，生计之必需，可惜一者君仁即位后，虽不重苛税，但官府出门采办，打着朝廷的旗号，难免巧立名目，搜刮油水；二者，“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干仁朝号称“清平”，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可“士、农、工、商”，千百年来传承的观念早已无法根除，深植人心，故此，这些为世民提供了工商温饱和日常所需的人反而生活在社会的中下阶层，日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光鲜富足。如今政令一开，不仅惠及廿四坊，可以免受官家的暗中盘剥，更广泽普天黎庶，在情在理，无言都会领君仁这番心意。
五人说说笑笑，沿循古塘街，跨过西水桥，转角乌衣巷，踏行青果弄，终于，当繁星点点，月落梢头，无言手指前方，说道：“岸芷汀兰阁已到，诸位可随我一同进去，想必阁中的管家们已经等急了！”
金锐、杨小扬、方琳诗和明月顺着无言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豪大的府院映入眼帘，没有想象中的气势磅礴，宏伟壮观，更无雕栏画栋，高耸入云，胜在环境清幽隐秘，整体朴素典雅，若非无言点明，谁会想到，名噪龙城及天下的岸芷汀兰阁竟会是这样一个淡默娴宁的所在？
岸芷汀兰阁门口蹲坐着一个头发灰白、身穿粗布青衫、背脊佝偻的干瘦老汉，抽着手中的旱烟杆，吐着忽大忽小的烟圈，见五人走近，忙直起身，小跑着迎向前来，说道：“阁主您可回来了？一走几天没有音讯，可把老朽着急坏了！”
“福伯，是我的不是，这次出行发生了一些变故，来不及知会您一声，累您操心了！”无言歉意一笑，对那老汉说道。
“阁主言重了”，那被称为“福伯”的老汉恭敬地回答说，“我们岸芷汀兰阁树大招风，早已有多方势力或明或暗地觊觎，阁主虽然武功超卓，智慧过人，毕竟非天下无敌，更兼双拳难敌四手，身为一阁之主，身系一阁安危兴衰和众人所望，若阁主有何闪失，岸芷汀兰阁崛起多时，恐‘千年道行一朝尽丧’！”
“福伯忠言，无言铭记于心，这次元炳泰和端王爷设下鸿门宴，不想皇上插手，反赐下恩荣，总算有惊无险。哦，福伯，这几位是无言本次出行的意外之获，结交了几位好友，这位是金锐金公子，这位是杨小扬姑娘，另两位是她的闺阁好姐妹方琳诗姑娘和明月姑娘。四位，这位是福伯，是我岸芷汀兰阁三管家之首，这阁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出于其手。”
福伯听闻元炳泰与端王爷之名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与隐忧，但转瞬即逝，待无言阁主向金锐等人介绍时已换上了平常的宽厚慈祥笑容，向金锐等人拱手道：“阁主谬赞了！老朽粗通园艺之术，参访前人所著，依样画瓢罢了，不值一哂，几位小朋友能光临蔽阁，荣幸之至，待我前去通知放翁，让他尽快上膳，今晚诸位可与我家阁主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说着向众人一躬身，施然而去，嘴里哼着乡曲，怡然自得。
“放翁是三管家之一，无言乃至这阁中一应日常起居均由他照料打理。”无言边向金锐等介绍，边领着四人踏进阁中。
甫一入阁，视野顿明，境界顿开。假山亭榭，曲径通幽，在夜色沉沉中别有一番情趣。四人随无言登上主楼二层，此乃无言素日办公、静思之处。只见窗明几净，纤尘不染。靠墙是一落书架，书架直至壁顶，一架架连过去、围起来，无形中营造出一种逼人身心的文化重压。万卷藏书仿佛让人徜徉于漫长的历史，鸟瞰着辽阔的世界，游弋于无数闪闪烁烁的智能星座之间。有了书卷的装饰，主楼成了一个典仪，操持着生命的盛亏缩胀。
窗户向外开着，站立窗前，既可俯瞰阁中景致，又可眺望漫天星辰。檀木桌上，文房四宝，几册书卷，一笺信纸，再有就是一盆兰花，高高的杆，墨绿的叶，白绿色的六个花瓣组成喇叭状的花，中间镶嵌着六根戴着鹅黄帽子的花丝和一根顶着白色头巾的花柱，使花蕊显得千娇百艳。清风阵阵，送来淡淡花香。
“‘本是王者香，托根在空谷。先春发丛花，鲜枝如新沐。’阁主真是清雅之士，不仅这居室整洁宜人，更植有这一盆兰花，平添了几分‘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的情趣。”杨小扬的目光驻留在窗台那盆悄然绽放的兰花上，脱口赞道。
“‘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岸芷汀兰阁整体以简朴高洁为骨，若妆以牡丹、芍药等明艳花卉为肉，姹紫嫣红，反而格格不入。这盆‘空谷幽兰’是无言四年前外出游历时偶然在一处山谷中寻得，当时见其叶修长劲健，油润光泽，那飘逸翠叶所衬托的清雅花朵，悬诸石壁而悠然自得，欣喜之下，又惜其生于空谷，遗世独立，便携了回来。用心栽培，总算花亦识人心，陈于庭堂而不炫不亢，每日都奉献这一股幽香，闻之精神一爽。听杨姑娘话中之意，也是爱兰之人？”
“那还用说，小扬姐顶喜欢素净高洁的花了，你不见她衣衫上绣的兰花么？”杨小扬还没答话，方琳诗已“聒噪”道。
“你……”杨小扬无奈地了嗔了方琳诗一句，后者嬉笑着吐了吐舌头。无言这才注意到，杨小扬上身的粉色衣衫与下身的杏子绫裙上，皆有工绣的兰花，花萼微张，含苞欲放。无言不仅一笑，对上伊人递过的眼眸，杨小扬脸上一红，赧然对无言道：“阁主见笑了，我只是不惯穿艳色的衣衫，又欣赏兰花清香宜人，优雅超脱，‘不与桃李争艳，不因霜雪变色’，幽香清远，不媚世俗，所以每每都要绣上几枝兰花。”
正论着兰花，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老头“蹬蹬蹬”跑上楼来，众人见他满脑门子汗，腰间的围裙还来不及解下，一个圆圆的大肚子看上去甚是累赘。他边用油腻腻的手指揩着汗珠，边向无言道：“阁主，晚膳已经备齐了，可以用餐了。”
“有劳放翁了，只顾着说话，浑忘了还没吃饭呢。今晚夜色颇佳，就叫人把酒菜都挪到这里吧。”无言吩咐说。
“得嘞”，放翁应了声，扭着胖乎乎的腰身就要下楼，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无言阁主神秘一笑：“阁主一定想不到，今日竟是丁一刀亲自下厨，放翁我只不过打打下手而已！”说罢，乐呵呵地下楼招呼去了。
“哦？丁坊主今夜如何得空？看来各位有口福了！”无言听见“丁一刀”之名，顿时一脸喜色，见金锐等疑惑不解，又补充道：“丁坊主本名丁饕，是当今御厨周餮的师兄，师兄弟俩一个专攻火候，菜式花样翻新，一个精擅刀工，天南地北各地风味，无有不晓，故此一个留在了大内，做了御膳房的首厨师傅，一个被我聘来，任廿四坊真味坊的坊主。因为丁坊主刀工精湛，出神入化，所以凡行内的人都称一声‘丁一刀’，反不叫他的本名了。金兄可记得你我相遇的那座‘太白记’酒楼？酒楼的主人兼掌勺便是丁坊主的得意门生万春鹏！”
“难怪，难怪”，金锐恍然大悟，“敢在酒楼门前题上那一幅对联，盛名之下，无虚夸之言，原来是名师出高徒！”
谈笑间，已有仆人端上了酒菜。酒是梨花白，采来年的梨花下来酿造，埋在青花瓮里正好一年，现在拿出来饮，格外甘醇。
四菜一汤，二荤二素，家常菜式，可比起端王府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显得尤为精致可口，清淡鲜美。二素是一份石锅杂烩，选新摘下的豆角，配上菌菇、黑木耳，切几片三年以上的诺邓火腿，用锡箔纸包了放入黑色石锅中以中火煨上半个时辰，端上时拨开锡纸，豆角等还在滋滋作响。一盘莴苣淮山药【1】清炒，切了少许腊肉调色，绿、白、红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二荤是一碟鹌子水晶脍【2】，晶莹剔透。一盘功夫鱼，选刀鱼【3】与松江鲈鱼【4】同蒸，不同的鲜味相互渗透。汤是西湖莼菜羹，摘莼菜的嫩叶入羹，搭配豆腐的滑爽，非常可口。
五人围坐一桌，品着丁大厨的手艺，眺望着墨色的夜空，点点星光闪烁，没有丝竹管弦，没有歌伎舞女，却比端王府中惬意舒适得多。丁一刀果然名副其实，勾得几人馋虫翻滚，食欲大增。尤其是那盘功夫鱼，细品之下，发现竟然全无骨头。鲈鱼也就罢了，刀鱼是出了名的细刺多，不知丁一刀用了何种方法，竟可以将鱼骨完全剔除。好奇之下，众人请无言叫丁一刀上楼，亲自向大家释疑。才知这道菜背后，确实是下了十足的功夫。
原来，丁一刀所用，乃是刀工中负有盛名的“整鱼出骨”【5】。
刀鱼虽贵，但如果不出骨，吃来吃去清蒸、红烧，也有吃厌的时候。而刀鱼去骨取肉后可烹制出三四十道菜肴。这盘功夫鱼中的刀鱼，取整条三两刀鱼（即150克）来出骨。鱼洗净，平放砧墩上，头左尾右，鱼腹朝身，鳃骨下距月骨约一厘米处横切一刀，斩断脊骨，再在平鲚门后距离尾部约七厘米左右处切开约一厘米大小的一小口，以能斩断脊骨为度，将鱼头朝里尾朝外，左手下鱼头右手持刀，端平刀身，从脊推断骨处，进刀，用平推刀法缓缓用力向前推刀，左手按住鱼背，至刀达尾部脊椎断骨处。再用批刀法将刀向肋骨处横批割离脊肉与脊骨。这一面批好后翻过鱼身，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鱼头，其余三指贴住鱼身，用拇指将鱼头推向上脊椎，断骨即暴露，采用同样方法，合这一面脊椎骨，肋骨脱离鱼肉，再翻过鱼身，用左手按住鱼腹，批去鱼肚骨。这样就生成两条鱼的肉，随后用小尖刀轻轻将鱼肉剖成鱼茸。再将鱼茸内小鱼刺细心地去尽，就成无刺刀鱼肉。用这刀鱼肉就能烹制各种无刺刀鱼佳肴。整条鱼出骨，思想要集中，下刀要准、稳、平。做这事心象要极好，不能有一点点浮躁。如果做双边刀鱼，要取完整的半边鱼皮，还得把鱼皮上极多极细的刺一一挑尽。出一条刀鱼的肉，若再取皮，大概得三小时。为了保持鱼肉味道不变，要备一盆冰块，时不时将出骨的手放上去降温。
相比之下，鲈鱼出骨的做法更像是刀工的衍伸，将运刀的技巧转移到竹筷上。先用棍子敲击鲈鱼的头部至直敲死，去鳞、鳃洗净放到案台上。由于鱼喉咙处的骨头防碍出骨，所以需先把此处骨头去除。找到鱼鳃下面和头连接的地方，用剪子剪断，用筷子在鱼喉咙处搅动一下，然后取出此处的骨头。再用手捏住鱼身体后半部（注意：小心鱼背硬刺），竹筷顺鱼背从嘴里伸入，触到鱼脊骨时，用力插入鱼脊骨周围的肉中，以使鱼脊骨从肉中脱离，然后继续朝尾的方向插入，将鱼脊骨周围的肉同骨分离。然后，将竹筷移回到鱼头与鱼脊骨连接部位，夹住此处骨头，用力把它折断。随后合并筷子从鱼脊骨和鱼肉中间插入，顺鱼脊骨直伸到鱼尾部，用筷子按住尾部的脊骨轻轻往下压，压断尾部的骨头（这样鱼脊骨就完全脱离了鱼肉）。待鱼脊骨已全部同肉分离时，用筷子伸入鱼腹，轻轻搅动，把鱼脊骨、内脏等分几次从鱼嘴中夹出（注意：鱼苦胆一定要完整取出）。此时，调整手的位置，用手握住鱼腹使之弯曲变形，把鱼肋骨和鱼肉分开（鱼肉柔软，而鱼肋骨较硬，当鱼肉变形而肋骨不变时，即能达到两者分离的效果）。当鱼肋骨脱离鱼肉时，再用筷子从鱼嘴或鱼鳃伸入，将肋骨夹出。最后，用手指从鱼鳃中伸进去触摸检查，待都取净后，洗净即可。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此处音同“需”，皮骨相离声）然向然，奏刀騞（音同“或”，平声，形容多种响声，也有快速、忽然之意）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依乎天理，批大郄（音同“隙”），导大窾（音同“款”，空隙），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音同“姑”，大骨，也可指牛的骨头）乎！’，丁大厨刀工一现，金某方知，古人成不欺我也，世上确有如此妙刀！”金锐听完丁一刀之言，连声赞道。丁饕忙称“不敢”，心下却是一凛，暗道金锐眼光锐利。原来金锐随口而言，误打误撞，正好点破了他这刀工的由来。丁饕年轻时正是偶读《庄子》，从“庖丁解牛”中得到启发，苦练十载，方由此成就，博得“丁一刀”的美名。
酒足饭饱，仆人奉上清茶。五人就着茶水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明月与方琳诗推说困了，先回房休息。无言邀金锐与杨小扬于阁中漫步，两人欣然允了。
此时已近戌时，月到中天，泻下一地柔光。三人缓缓步于阁中，夜静似空，凉如水，偶尔几声不知何处的虫鸣反添了宁寂。无言举头望天出了一会神，轻叹了一声。
金锐便笑问：“无言兄今夜有些惆怅呢！可是藏了心事？”
夜中无言的声音显得疏离而不真实，“心事倒没有，只是好久没有这样赏过月色，还是与朋友一起。“
“哦？无言兄是感叹杂务繁多，辜负每夜的月色，抑或是自怜寂寞，独处寥落？”金锐追问了一句。
“两者可能都有些吧”，无言喟然，“初来龙城时，只是想着做番事业，不使这一身才智武功浪费。后来选时趁势，创立了岸芷汀兰阁，下辖廿四坊，日常的筹措管理，与朝廷打交道，又常需在太傅大人与端王爷之间左右逢源，确实劳神，有时忙到深夜，只瞅一眼深沉的天，便合衣伏案而眠。纵有闲暇时，也多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却无人共婵娟。放翁、福伯他们敬我、爱我，廿四坊中也有不少朋友、兄弟，可到底……到底是不同的。”
无言话中的无奈与伤愁，金锐亦能体会几分。良朋易得，知己难求，尤其在这“身不由己”的江湖。于是他不由想起吉月商阳，觉得自己比无言幸运得多。
“阁中年纪轻轻，已为一阁之主，又蒙皇上垂青，将来前途无量，可阁主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一旁未说话的杨小扬张口问道。
“其实我心所愿，是不稀罕这阁主之尊的。”无言轻叹了一句。
“那阁主的心愿是什么？”杨小扬难得好奇了。
无言沉默了半晌，回头目光炯炯地望着杨小扬，“我想有个家！”
甫闻“家”字，杨小扬不禁俏脸飞红，一个男人说他希望有家的时候，往往代表着他希望有个心爱的女人伴他共度一生。“其实我一直向往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到傍晚，当我肩扛犁耙回家的时候，她早已把晚饭弄好等我。如果碰上雨天，我便不往田间耕作，一家人其乐融融……”无言的声音悠悠。
正心绪荡漾间，“噗嗤”一声轻笑传来，阴影中透出个小脑袋，却不是方琳诗又是谁？“我说怎么左等右等你还不回房？原来是与阁主谈心呢？！”
“你这小妮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杨小扬羞臊不堪，忙不迭地向方琳诗追去。
无言的目光投射向渐渐远去的倩影，嘴角牵起温柔的笑。金锐似有所悟，向无言道：“看来无言兄已情归有所，金某祝阁主心愿早日达成！”无言在失神中回觉，金锐已悄然回房了。夜半中庭，又只留下无言一人，对着月空，喃喃自语：“情归有所？早日达成？”
次日清晨，用过早膳，金锐等便欲向无言辞别，突然，放翁急匆匆跑来：“阁主，大事不好！”
“放翁别急，有事慢慢说！”无言心中一咯噔，脸上却依旧镇定。放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一向镇定的无言阁主一脸惊诧莫名：“什么？南宫伯夷死了？！”
注：1.士农工商，是古代四种民众的总称，即做官的、从农的、百工、经商的。语出《管子·小匡》：“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淮南子·齐俗训》：“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封建社会的阶级特点：士人就是读书人，当官的基本上就是士人出身，所以是士人；农，就是农民，农业是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的基础；工，应该是指从事制造业的工匠，任何时代都是需要工具的，所以少不了工人、匠师；商，商人，可能因为趋利性而备受压制，地位最低。
2.淮山药的特点是富含黏蛋白（一种多糖蛋白质的混合物），可以防止脂糖沉黏，维持血管弹性。
3.鹌鹑肉的营养价值很高，是典型的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食物，每百克鹌鹑肉中含优质蛋白质24.3克，远高于其它肉类，且胆固醇的含量微乎其微，很适合肾虚的老、弱、病人，特别适合中老年人以及高血压、肥胖症患者食用。祖国医学认为，鹌鹑肉可“补五脏，益中续气，实筋骨，耐寒暑，清热结”。鹌鹑可与补药之王人参相媲美，誉为“动物人参”。水晶脍是唐宋时期美食的重要制作方法，那时庖厨已经掌握采用猪皮、鱼鳞、琼芝菜烹制冻菜（水晶脍）的技巧。例如元代《居家必用事食品类类全集》记载：“鲤鱼皮鳞不拘多少。沙盆内擦洗白。再换水濯净约有多少添水。加葱椒陈皮熬至稠粘。以绵滤净入鳔少许。再熬再滤。候凝即成脍。缕切。用韭黄生菜木犀鸭子笋丝簇盘芥辣醋浇。”这里我们要注意的是水晶“缕切”为细条切，最后的用韭黄、桂花、鸭脯丝、笋丝、芥末、辣椒、醋拌之。按现代烹饪习惯叫法，大致可以称为“水晶拌鸭丝”或者“鸭丝水晶冻”。鹌子水晶脍是一道宋代御膳菜肴，无非就是鸭脯丝换成高档食材鹌鹑脯丝罢了。由此，我们可以了解它的大致做法。
4.刀鱼，学名长颌鲚（CoiliaectenesJordan），又称刀鲚，毛鲚，是一种洄游鱼类，与河鲀、鲥鱼并称为中国长江三鲜之一。一般三月上市。宋代名士刘宰在为友人饯行的刀鱼宴上，作了一首赞美刀鱼的诗:肩耸乍惊雷，腮红新出水。佐以姜桂椒，未熟香浮鼻。河豚愧有毒，江鲈惭寡味。
5.松江鲈（TrachidermusfasciatusHeckel），头扁平，向后渐侧扁。头部有棱无棘，前鳃盖骨有4棘，上棘最大，上弯。背鳍连续，有一深凹。口大，上颌略长。颌骨、犁骨及腭骨均具绒毛状齿群。胸鳍下部鳍条不分支。腹鳍Ⅰ-4。鳃膜上有两橙色斜纹，酷似2片鳃叶，故有“四鳃鲈”之称。为近岸浅海鱼类，一般在与海相通的淡水河川区域生长育肥，性成熟后，降河入海产卵，幼鱼回到淡水河川中生活。黄、渤海和东海均有分布，为名贵的食用鱼类。松江四鳃鲈以松江秀野桥之鲈鱼最为有名，苏轼《后赤壁赋》中就有“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语。吴淞江源出太湖，东注大海，盛产鲈鱼，顺理成章。苏州吴江亦是有名的“鲈乡”，张翰有《秋风歌》证之：“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正肥。”范成大也曾作诗称赞：“细捣枨虀卖脍鱼，西风吹上四腮鲈。雪松酥腻千丝缕，除却松江到处无。”
6.“整鱼出骨”是烹饪原料切配技术中的一项比较复杂、细致的加工技术，它不仅要求厨师了解鱼类的骨骼结构，而且要求厨师具备娴熟的刀法和精湛的运刀技巧。中餐与西餐不同，中餐是依照上千年积累的美食经验，越是骨多的食材品种越是鲜美，于是越要用来剔骨取肉来做菜，所谓难中取胜。造就了许多味道鲜美的整鱼出骨的菜，如松鼠黄鱼、松鼠鳜鱼、青鱼片、黑鱼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