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关中琐事

  李利的想法很简单。未来的敌人太多太强大了。现在如果能够趁他们还没有彻底一飞冲天之前,能拉拢一个算一个。袁绍和他有并州这一桩过节,未来是肯定要打到底的。曹操和他,估计也是难有善果。孙策那边,他更是鞭长莫及。
  难道要李利给孙策写封信,说小心点,有刺客会去杀你么?就算孙策不死,在袁术败亡之后,这偌大的江东,孙策会放弃吗?
  算来算去,也只有刘备,在接下来的很多年里,一直混得很惨,失去了徐州,他便投奔了曹操,后来,在袁术、吕布皆死之后,他又和曹操对上了。结果输得很惨。只能北奔袁绍。去了袁绍那里没待多久,又去了荆州刘表那里。
  一直要到十年之后,建安十二年,刘备三顾茅庐,请了诸葛亮出山,他才一飞冲天,厚积薄发之下,与曹操、孙权三分天下。
  可以说,在这个阶段,其实刘备也是十分迷茫的。他想干一番大事,但这天下形势,对他又十分的不友好。一直都是在左支右绌、捉襟见肘。现在徐州这里眼看着就待不下去了,远在并州的李利突然就给了一条路出来。有地盘,有人口,还能安心的发展。这让刘备如何不心动?
  当然,刘备也知道,李利有此举动,未必就真如他信中所说是对自己的一片仰慕之情。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世界也从来就没有毫无缘由的爱与恨。你得到什么,自然就需要付出什么。李利如此这般,其内心必有所图谋。只是现在刘备的心中,暂时还只是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不过刘备他不怕。能被人利用,说明自己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有时候,实力不足,地位不够,想当个棋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私下里,李暹等几个亲近的亲族,知道此事之后,不由也有些埋怨。觉得李利把刘备招来,那是引狼入室。别的不说,刘备那是正儿八经的宗室,等他得了河内、河南尹这两块地盘,发展起来了。回头天子下个诏,让刘备进京勤王,到时该怎么办?
  李利听了这些私下的传言,心中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刘备比他要大十几岁,而且看现在的情况,还是他自己这边牢牢占据了优势。在先发优势下,他要还斗不过刘备,那这穿越一场又有什么意义?
  刘备真来了,就让他在函谷关外发展,将来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来攻,刘备都会替他挡在最前面。何乐而不为?就像刘表当初让刘备屯兵新野,一起对抗曹操一样。又有什么问题呢?
  至于勤王什么的,历史上天子又不是没有搞出过衣带诏事件,可刘备他刚开始加入了吗?还不是理也未理。
  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去瞎想,那是杞人忧天。严重缺乏自信的表现。
  孔融到了关中,随着天子转了一圈,这才知道,李傕等人是有多跋扈。他回到长安之后,闲不住了。就开始写文章骂人。孔融的文章写得好,辞藻华丽,让人一读之下,欲罢不能,一时之间,长安为之纸贵。
  孔融又还不罢休,又把好伙伴祢衡给招到长安来了。祢衡是青州平原人,因孔融在北海招朋呼友而相识。两人性格都是刚直高傲的那种,一见之下,不禁臭味相投,于是遂成忘年交。
  孔融从青州到了长安,也还没忘记远在青州的祢衡,他觉得骂人还是要多喊几个帮手。长安这帮文臣,不行啊。畏惧李氏放不开不说,文采也不行。祢衡也想念孔融得很,得了孔融书信,就收拾收拾,一路西行。
  到了长安之后,孔融和祢衡诗酒相和,文章写得更是肆意汪洋,一发不可收拾。褒贬时事,臧否人物,好不快哉。
  就有人告状到了李傕那里。李傕闻言不禁大怒,于是便槛车征孔融和祢衡下狱。
  杨修闻信大惊,他忙致书给父亲杨彪,让杨彪出面救下孔融和祢衡。杨彪便登门求李傕,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杨彪就给杨修回信:“若救此辈,非惠民不可为。”
  杨修也是个文章高手,与孔融关系非常好。祢衡来了,他们也在一起喝过几次酒,感觉都挺不错。祢衡一度在酒会上大放狂言,说关中诸辈:“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估计也是他俩被抓,没有一个人出面的原因之一吧。
  杨修就写信给李利,恳请他出面。李利接到信,不禁为之莞尔。两个狂生,倒也是性情中人。于是便提笔给李傕写了封家书。在书中先是问候了叔父等人的身体,又说了一点儿并州的事。最后才笔锋一转,乃道:“闻得叔父于京中,捕孔文举、祢正平于狱中。此辈乃一介狂徒尔,天下诸辈,几个能入得他等眼中?叔父何必介怀。若系而杀之,反倒成全其名声,世间凡愚亦将反污叔父不能容人耳。莫如放之,文章小道尔,言辞再利,又岂能伤得叔父与我毫分?此乱世也,立足之根本,全凭武力。且杨氏乃天下士人领袖,声望隆高,杨德祖亲自书信于我,小侄不得不卖个情面于他。还望叔父高抬贵手……”
  李傕收到信后,笑骂几声,道:“惠民做足了人情,却让我情何以堪?罢罢罢。左右不过两个狂徒,杀之何用。”
  于是便下令,又让人把孔融和祢衡给放了。这两个家伙,出来之后,沐浴更衣之后就去了杨修那里致谢。杨修很老实,就把情况一说,苦笑着说道:“我与家父哪里有这般大的面子,还是求了惠民出手。”
  祢衡听了,就大叫起来:“谁要他李利放我?就是放了我,我也不领情。”
  孔融心里其实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士大夫可死不可辱,别以为把我们放了,我们以后就不骂你了。那不是我孔文举的作风。
  李利压根也没想让这两人以后就不出声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治下一片附和之声,那也不好。孔融和祢衡虽然有些偏激,但他们写的文章,哪怕是骂自己的,其中也有些可取之处的。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自己是很难发现自己的得失错误的。或许别人一骂,反倒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