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邈之死

  张邈身边,随从多往徐州,只剩寥寥十数人侍奉在身边。风雨正稠时,有人却在密谋大事。
  护卫首领和几个平日里关系密切的聚在一个山洞里,外面风雨声敲打树叶,沙沙作响。护卫首领却是一脸阴沉的看着大家,说道:“曹公已经重回兖州,主上已经不行了。袁公都不愿意借兵给主上,徐州那边会愿意?要知道,曹公刚击败吕将军,而兖州之乱前,曹公也是打得徐州毫无还手之力。诸位都是我多年的好兄弟,依我之见,莫如这便辞了主上,各自返家。也免得跟在主上身边,四处奔波流浪。大家年纪都不小了,回去享几年福,岂不是好?”
  众人听了,心中大为赞同。张邈得势之时,他们一个个也跟着威风得不得了,但现在张氏败落了,他们自然也什么都没了。还继续跟着张邈,能讨什么好?
  当然,也有人在犯嘀咕:“主辱臣死,主上如今落难,我等岂能忘恩负义,一走了之?”
  此言一出,就有人冷笑着反驳道:“嘿,主上利令智昏,若不是他执意要勾连吕布反叛曹公,何至于此,我等又何必抛家弃业,狼狈不堪的出现在这里?”
  听了这句话,大家不由沉默无言,过了半晌,又有人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诸位,你们是一心要跟着主上,做个叛逆之人,此生都回不得陈留和兖州,还是愿意回到家乡,拿回自己的家产田地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此话一出,就再无半点异议了。只是又有人迟疑道:“主上病重,我等若是散了,那他怎么办?”
  护卫首领听了,不由冷笑道:“他不是还有派往徐州的亲信么。”他心中也很是气愤,张邈交待人去徐州办事,竟然让他避开。这却是什么道理,自己为老张家门客几近二十载,还不值得相信么?
  商议已定,于是各人便回亭中,护卫首领觉得不辞而别不太好,毕竟相随几十年,还是有些许感情的。于是便往见张邈。这会张邈发如枯草,嘴唇干裂,面容枯槁,已完全不见往日名士的半点风采。
  护卫首领进来便往地上一拜,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就道:“主上,蒙主上不弃,收留小人至今,如今这般情况,小人却是不能再侍奉在主上身边了……”
  话还没说完,张邈就咳了两声,低声道:“你要走?”
  护卫首领点了点头,正欲回答,忽然张邈就突然站了起来,怒喝道:“混帐!”同时,右手也往护卫首领脸上挥了过来。
  放在往日,护卫首领哪里敢躲,此时他去意已定,却是不愿意再受这个气了,于是便把身子侧了一侧。
  张邈一击打空,脚下便站立不住,一个踉跄,却是往旁边倒了下去。他正发着高烧,头昏脑涨,四肢酸软,又强行爬起来要打人,这力气用老,自然便是站不稳了。往旁边一倒,要是个正常人,脚下力生,就自然会恢复平衡。可惜张邈现在是个病人。这一倒,额头却正好倒在了亭柱之上。
  便听得砰的一声,千朵万朵桃花开,然后张邈就仰躺在地上,再无声息了。护卫首领看见张邈摔倒,想扶时已经来不及了。再看得张邈躺在地上,额头上鲜血汩汩而流,不禁大吃一惊,忙爬了起来,拿手推了一推,见张邈纹丝不动,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再拿手指往张邈鼻孔下一探,只感觉到张邈气若游丝。护卫首领暗道,这下坏了。
  手指还没收回来,刚才的动静却是惊动了站在外面的护卫。他们闻声便冲了进来,见到的却是张邈躺在地上,护卫首领的手却放在张邈的脸上。他们只以为是护卫首领害了张邈,于是纷纷把刀掏了出来大喝道:“好贼子,你居然敢弑主?”言罢,刷刷几道刀光,就直奔护卫首领身上而来。
  护卫首领想要开口分辨,却又没这个功夫。其余护卫赶来之后,悲愤无比,只想立马把这弑主的贼子给碎尸万段,又哪里会给他开口辩解的机会。护卫首领遮拦得几下,他的几个同伙又赶了来相助。大家顿时就战作了一团。在死伤了几个人之后,护卫首领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来,他往身后的亭子看了一眼,最后满脸复杂的一头扎入了风雨之中。
  其余几个护卫回去之后,再一探,原来张邈还有口气在撑着,胸口也还在微微起伏。几个人正乱做一团,商量着请医师抓药,烧水给张邈包扎伤口。其中一个人却是大步上前,一刀把张邈扎了个透心凉。
  众人大惊,这人便道:“主上已经没得救了,这荒郊野岭的,能请到什么医师?就算能请到,等他来时,主上的血只怕也已经流光了。何必再浪费钱财?事已至此,莫如葬了主上,把余财一分,大家一拍两散,各奔前程。”
  又见大家愣愣的看着他,他又道:“主上落得如此下场,须怪不得我。我只是送他最后一程,免他再遭痛苦罢了。如何,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说话间,手里的刀子却是无意间又紧了一紧。
  大家心想,你把人都杀了,还能如何?好在前后两趟都不是他们动手,他们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经过一番厮杀之后,现在人又少了许多,分起金银来,每人又能多拿一些。于是各人把张邈匆匆刨了个坑给葬了,便取了金银细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却说张邈的亲随到了徐州,持贴往见刘备,刘备闻得是张邈亲信,忙传了进来。又听说张邈荒野遇雨,害病不行。忙着张飞率了兵马前往相迎。结果到了那处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张飞看着亭中的血迹,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于是便发动甲士搜山。经过一番搜查,终于发现了张邈尸首所在。坑挖得不深,又经过几天雨水泥土的冲积,张邈的尸首已经不成样子了。
  张邈的亲信家丁看到张邈这个样子,不由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张飞一掌击在亭柱之上,只震得灰尘簌簌而下:“背主之贼,诚可恨也!”
  只是那些贼子,已经流窜得远了,张飞无法,只好以上好棺木,盛了张邈尸首,将其迁葬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