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难辨
“你看那个人，真丑。”
“这么丑还敢在白天出门。”
“谁要是娶了她当媳妇，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总对方玉姣指指点点的。方玉姣难免心里介虑：“莫非他们说的丑八怪指的是我？”
方玉姣本不予理会，可是总有人对她如此。方玉姣冲着两个男子怒道：“你们在没完没了地说什么！”
两个男子都被吓得退后几句。其中那个较矮的人道：“你……你长得丑敢出门，还怕别人说不成？”
方玉姣道：“谁长得丑了，你这个矮冬瓜还敢说我。”
这么一说，众人便都围了过来。方玉姣本义正言辞，不过众人却都对她指指点点的。嘴里还说些难听的话。
方玉姣道：“你们……你们都围过来干嘛？”她越来越没底气。
其中一人道：“丑八怪，你还是照照镜子再出门吧。”
方玉姣越来越慌，莫非自己真的是丑八怪？她冲出人群，往行人稀少的地方跑去。路过一条河，她慢慢地走过来，停了会儿。“难道是我昨晚在野外，所以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虽心里这么想，不过她却不敢去看河里，怕看到水里的自己真的是一个丑八怪。
一阵风吹过，河边的柳枝在风中摇曳着。方玉姣顿时也觉得心旷神怡。看着水面上露出的朵朵荷花，有的欣然绽放，有的含苞露楚。方玉姣心想：“自己又不是没照过镜子，难不成还害怕看到自己的样子不成？”想着想着她噗嗤一笑，道：“傲大哥跟我相处这么久都没说过我丑，我又何必听信那些市井小民的话呢？”说罢她掉头准备回天香阁，刚走几步，又想：“不过若是脸上真的有什么花痕，见了傲大哥岂不难堪？不如先对着水面梳洗一番，再去见傲大哥。”
方玉姣赧然一笑，道：“不知道一日不见，傲大哥有没有想我。”说罢她快步走到河边，笑着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河水很清，连柳枝刚发的嫩芽都被倒映得清清楚楚。
方玉姣低头看到水中那人，突然猛地一抬头。“这……这是谁？”
她又慢慢地低下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的发型模样倒是未变，不过脸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纹。原本纯白的双颊，这时显得又红又暗。这不是人的脸，这是毒虫猛兽的背纹！
方玉姣摇头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不敢相信，眼前河中这个恐怖丑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倒影。她痛苦地喊着，她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梦。她不要什么内功，她不要步履轻盈，她只想回到以前那样做一个正常人。
她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脸，她甚至想把那些斑痕给剜掉！她的手指甲中填满了鲜血，她的脸上现出一道道血痕。她再去低头看着河面，看着水中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她绝望地坐在地上，不再哀鸣，不再呐喊。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她自己，自己便是这样丑陋无比的人。
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流，和脸上的鲜血一起，滴在地上，或是滴在衣服上。不过她不再哭出声音，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再来安慰现在的她——如此丑陋的她。
“傲大哥，傲大哥……”
心里想着傲天，她开始抽泣。
这样的自己还有脸面去见傲大哥吗？就算见到傲大哥，他会认出自己吗？就算认出自己，傲大哥还会对这样的自己好吗？
她抽咽着，道：“不对，傲大哥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他现在一定在担心我，我要快点去找他。”
她慢慢爬起身了，趔趄而行。虽心里百般安慰自己，觉得傲天会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不过她还是戴上了白色的帏帽，至少不要一见面就吓到傲天，也不用在路上受到他人的闲言闲语。
她来到天香阁旁边，迟迟不肯进去。她不知道如何跟傲天说，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正鼓起勇气，准备去问问掌柜的傲天有没有回来时，看到傲天和一个年轻女子从客栈走出来。
方玉姣侧身在一旁看着。那个女子面容虽不是太好，不过还算清秀灵气。既不是若雪姐姐，莫非是傲大哥刚认识的朋友？
方玉姣摸了摸帏帽，确定自己面容不会被人看见。便往傲天旁边走，想找机会跟傲天说明情况。
走近了，便听到两人对话。
傲天道：“若雪和玉姣都不在客栈，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若雪倒还不担心，可是玉姣她不会武功，独自一人实在让我不放心。”
方玉姣心想，没错，傲大哥果然还是很关心自己。若是告诉他实情，他一定会替我寻医求药的。方玉姣正要喊“傲大哥”时，另一个女子也说话了。
上官仙道：“你那么关心那个叫玉姣的女人，她是不是……是不是你妻子啊？”
方玉姣心里一惊，不过她好想听到傲天的回答，她好想傲天说他喜欢她。
傲天淡然一笑，道：“你误会了，玉姣只是我的义妹。我和她虽无血缘之亲，不过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妹妹看待，绝没有异心。”
方玉姣有些失望，原来一直以来傲大哥只当自己是他的妹妹，从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上官仙道：“是这样子啊。”说罢她低着头羞涩一笑。傲天道：“莫非你怕我早已心有所属？”上官仙道：“哪有……我哪里关心你的事了……我们快走吧。”说罢转身，虽不说话，却也不走。
傲天道：“可是玉姣下落不明，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上官仙又转过来，道：“要不你待在这里等她，我一个人去燕子塔。”说罢她气嘟嘟地往燕子塔的方向去。傲天忙拦住她，道：“你一个人去燕子塔，我更放心不下。”上官仙双颊微红，道：“我又不是你妹妹，你担心我干嘛？”
傲天拉着上官仙的手，笑道：“莫非你是在吃醋？”
上官仙摆开傲天的手，道：“我……我才没有。”
方玉姣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她的心早就碎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尽管她多么不想流泪。她心想：“这个女子如此美貌，傲大哥肯定已经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自己现在这般面貌出来见他们，岂不是让傲大哥难堪？见是不能见面了，傲大哥却又担心着自己。如今之际，只能欺骗傲大哥，好让他放心去做想做的事。”
方玉姣对傲天道：“傲少侠，令妹方玉姣已经跟百里姑娘一起去游玩了，你不必担心她。”她的话中含着泪，听起来甚是柔和，又带着伤感。
傲天一看说话这人，身姿极其熟悉，不过她戴着帏帽，便也看不到她的容貌。傲天拱手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姑娘告知。敢问姑娘芳名？”
方玉姣道：“我不过是一个闲人，傲少侠不便多问。”
傲天听她语气如此低落，便知她心里有事，道：“世事无常，也都是过眼云烟，还请姑娘不必太过纠结。”
方玉姣一听这话，已经快忍不住哭声。她向傲天作揖行礼之后，便往出城的方向跑去。
傲天看她作揖的动作，实在像极了方玉姣第一次见他时作揖的动作。道：“我莫非认识这个人？”
上官仙道：“你定是听她语气娇柔，便对她有所好感。”
傲天道：“你不会又生气了吧。莫非你是气做的？”
上官仙道：“你……你骂我！”
傲天笑道：“既然若雪在照顾玉姣，我也就放心了。走吧，我们去燕子塔。”
上官仙不理他，气鼓鼓地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