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给自己找借口
刚下楼梯，顾行知就大踏步挡在了穆然的跟前，从睡衣口袋里拿了手机递给穆然。
“你别生气……如果生气，也不要闷在心里，发泄出来。”
穆然往左走，顾行知往左边挡，穆然往右边走，顾行知往右边挡。
穆然忍无可忍的停下两步，说了两个字，“开门！”
“穆然。”顾行知要去拽穆然的手，语气和昨天晚上的冰冷截然不同。
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的意味。
穆然却不吃这套，推开了顾行知往门边走。
顾行知不开门，她就用身体去撞门，一下比一下撞的狠，仿佛不会疼一样。
顾行知看得心疼，拽了穆然的胳膊往边上拽。
“我送你去医院，如果你愿意，我就开门。”
“你不开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欺骗，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不管了。”
穆然也是怕了顾行知，顾行知难道会缠人，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缠着她不放，她要是不把态度放得强硬一点，迟早要被顾行知吃得死死的。
穆然不松口，顾行知更不敢开门。要是不跟穆然把条件讲好，穆然翻脸不认人，他更是没有办法。
到时候，有颜慕的帮忙，有外婆的阻挠，他再想怎么样，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好机会。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两人僵持不下。
咔嚓一声，门开的声音在空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顾行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来了宁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做饭啊，我现在已经学会做好几个菜了！”
门推开，秦依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穿着一条大红色的齐膝短裙，脚上是一双八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
整个人，明媚又张扬。满脸的笑容却在看到顾行知旁边的穆然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谁啊？”秦依然问。目光往穆然身上扫过，目光都寒冷了不知道多少分。
“我……”
穆然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堪，难堪的是，这种难堪竟然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三，和男人走在一起的时候，被人家正牌的女朋友抓了个正着。
她是谁？
说她是顾行知的同学，秦依然会相信吗？
秦依然也没有给穆然说的机会，上前就质问穆然，“你凭什么穿顾行知的衣服？你谁啊？留在这儿过夜了是吗？看你长得挺单纯的，心思挺厉害啊，教教我，用的什么诱惑的手段？勾引人家的男朋友，要脸吗？”
秦依然一边说，一边要去扯穆然身上的衣服。手还没碰到就被顾行知甩了回去。
顾行知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朝秦依然伸出手，语气凉薄，“钥匙给我。秦依然，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自作主张的拿我家钥匙，更不要拿着我家钥匙去复制无数把钥匙！”
秦依然反而笑了起来，“呵！说什么警告，有本事你去警察局说啊，让我进监狱啊！”
这叫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顾行知和秦依然的处事手段，真是如出一辙。连威胁人的话都说得一模一样，这样的默契，不是一般人有得起的。
看顾行知无言以对的样子，总算知道她面对他无理取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吧？
“看什么，笑什么？登堂入室的小三还有脸了是不是？”秦依然涨红着脸，不管不顾的朝穆然扑过去，毫不客气的说，“把他的衣服给我脱下来，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顾行知也是脸色铁青的瞪着秦依然，语含警告，“秦依然，不要得寸进尺！”
顾行知生气的时候，看着很不招惹，说他会把人剥皮抽筋也是有可能的。
从前，秦依然也闹，顾行知也生气，但是像今天这样怒不可遏的样子，五年了，真的是头一次遇到。
秦依然心里怕了，怕让穆然笑话，气势上表现得更足了。一把就甩开顾行知束缚着她手腕的手。
顾行知是想着，让秦依然赶紧走，所以束缚着秦依然的那只手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秦依然把他手挣开的时候，他还松了一口气，依照他对秦依然的了解，秦依然只是说起来厉害，胆子是不大的，他都这个表情了，秦依然肯定没有胆量留下来遭殃的。
没有想到，秦依然不仅没有走，还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要去拽穆然身上的衣服。
真的是拽，扯住了就不撒手。
顾行知赶紧拽着秦依然的手，一只手又拽着穆然的手，一只手拽了一个，姿势滑稽。
“你们俩真的挺般配的，你们要是结婚了肯定长长久久，百年好合。”穆然笑出了声，没有被顾行知拽住的那只手去拽顾行知的手指。
一个一个的，用尽全力，一个一个，全部掰开。
顾行知也顾不上秦依然了，赶紧关了门，还不放心，站在门边不愿意离开一步。
穆然却是迈步，要往楼上去。
“你站住，上楼做什么？”秦依然冲上去挡在穆然面前，“把衣服脱了，给我滚！”
“秦依然，滚！”顾行知三两步走上前，拽了秦依然的手往门口边拖，秦依然拽着栏杆不愿意松受，一边咋咋呼呼的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穆然抿抿唇角，走到窗边，拿过贵妃榻上的那张绒毯，没有半分犹豫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把绒毯披上。
她转过身，淡定从容的跟秦依然说，“我和顾行知没什么，我不是小三，也没想过当小三。我有未婚夫，我会和他结婚生子。对于顾行知，您放心，只是同学。”
秦依然这么生气，是因为在顾行知的公寓里看见了除她之外的女人。要知道，顾行知从来不带女人来公寓的，就算是部队上的也不可以，她之所以成为例外，不是因为她是顾行知的同学，仅仅因为她的叔叔和顾行知是同事，尽管两人是平级，甚至，顾行知的职位还要高一点，但她的叔叔年长得多，顾行知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一次次的，她成了习惯，理所当然的认为顾行知对她是特别的，当别人羡慕她能把冰山顾行知拿下的时候，她自己也当了真，认为顾行知对她有其他的感情。
时间久了，那样的感觉越来越深厚。所以，顾行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当成了默认。
默认，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进这间公寓的女人，默认，她是唯一一个顾行知特殊对待的女人。
她太有优越感，容不得丁点儿的不是，看到顾行知公寓里有别人，她愤怒，惊慌，看到那女人漂亮又有气质，她更加愤怒，更加惊慌，知道那个女人去过她从来不曾涉足的公寓二楼，极有可能和顾行知共度良宵的时候，她愤怒到了极点，惊慌到了极点，所以口不择言，妄图用无理取闹去遮掩点儿什么。
结果，那个女人没有破口大骂，没有不要脸的和她争辩，只是好脾气的脱下了顾行知的衣服，说她已经有了未婚夫。
这样的坦然，这样的淡定，让秦依然的满腔愤怒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口子，是的，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口子。
没由来的，竟然没有了底气。
顾行知却不淡定了。
“穆然，你不要说这样诛心的话。我知道你生气，我不试探了，我跟你解释，这个……”顾行知指着秦依然，有些慌张的解释，“这是秦依然，是我战友的侄女儿，我们关系好，我不是说我和秦依然，我是说我和她的叔叔，我们的关系好，我拉不下脸对他的侄女儿怎么样……今天，刚才，我没有一开始就说明，只是想气气你，想试探试探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儿真心……”
“我没有生气，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顾行知，是你自己没有分清楚，我们两个算是什么关系。五年了，我们纠缠不清算什么？难道非要我一辈子孤独终老，你心里才舒坦吗？只要你开口，只要你不打扰我的生活，我可以做到的。”
说的说得直白，听的也听得清楚。
秦依然懂了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她笑，“顾行知，原来你也有今天，对其他女孩子，正眼都不给一个，高傲得跟什么似的，原来，你也有得不到的人，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你这是报应，真的是报应！”
穆然看着秦依然笑，看着秦依然笑着笑着就哭了，整张脸上挂满泪水，别提多可怜了。
软软的跌坐在地上，半天兜起不来身。
“你活该，你活该的，让你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你无血无泪，无情无义，你就是活该的，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这么卑躬屈膝下去！”
嘴上说着活该，嘴上说着希望，却是比谁都哭得难过。
穆然忽然心疼起秦依然来，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顾行知，顾行知啊，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喜欢了真的就是一场浩劫，哪怕只是一分喜欢，要忘记，总是太难。
“你可以走了吗？”顾行知握着手机，像是要给谁打电话，“你叔叔不是回宁城休假吗，正好，让他把你接回去好好管教，屡教不改，真烦人。”
顾行知一说，秦依然的眼泪更多了，噼里啪啦往下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势往地上一躺，泪眼朦胧的说，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顾行知，我就要在这儿待着，就算走，也是这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女人先走！”
顾行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秦依然，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这不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女人，秦依然，我不信你叔叔没有跟你说过，我有未婚妻，我有喜欢的女人，穆然，我的未婚妻，我的女人。我喜欢她十五年，等她十五年，谁都比不上的。再说了，你没有她高，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有才华，拿什么跟她比，我和你之间的那些事，都是你在说，你爱说，你继续说，我只要她，其他的都无所谓。顺便告诉你，你以为你怎么可以进去高三九班，就是因为她走了，她要是不走，你连替补的机会都没有！”
顾行知说穆然的话是诛心的，在穆然看来，顾行知的话才是诛心，一句一句，说得多么凉薄，每一句，都能够让秦依然鲜血淋漓的同时还无地自容。
这样重的话，怎么可以对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说呢？
何况还是一个不求回报，期待着能和顾行知修成正果的女孩子。
五年了，顾家肯定知道秦依然得存在，可是，五年了，秦依然还在顾行知身边逗留，可见，顾家对秦依然是满意的。
单纯，又那么喜欢顾行知，愿意为顾行知付出，模样身世也不差，果然是挺适合当顾行知的妻子。
其实，怎么样的都好，只要不是她，什么样的都好。
“我上楼换衣服。”穆然看了一眼哭得不能自已的秦依然，话是对着顾行知说的，“你跟秦小姐解释清楚。顾行知，同学一场，朋友一场，我希望你说话之前组织组织语言，太薄情会遭报应的。”
“要你管，谁要你管！”秦依然不依不饶的吼，“你谁啊，你是谁啊？”
穆然没再说话，迈步上去楼梯。
进去顾行知房间时，把门反锁上，用手机给颜慕打了个电话。
“颜慕，外婆的情况好一点了吗？”
“嗯，吃过早饭了……她不知道你回来了。”
穆然听到颜慕的后半句话，沉默了。
颜慕笑了起来，“我和你从小一块儿长大，我比你还要了解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你。穆然，你昨天晚上在他那儿，今天，直到现在，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都还要在他那儿是吗？”
“颜慕，我只是想和他说清楚，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顾行知的狼性，你不知道吗？没有领教过吗？五年前，所有人都逼着你走，你没有办法，现在，你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