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要我牺牲色相
顾行知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穆然，然后才接着往下说，“宁城中，财大气粗的人并不多，就算是一一排查，也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第三。”顾行知继续说，“青爷家附近肯定有监控，盘问加上监控，一定能问出什么来的。”
李静认真记着顾行知说的话，等到顾行知说完，就叫了小警察，要小警察按照顾行知给的方向去查。
“确实抱歉，顾二少，穆大小姐，因为我们警局的人的疏忽，给您们造成了困扰，关于这件事，等查明了真相，一定会还您们公道的。”李静承诺。
顾行知只是笑，“把事情弄清楚了就好了，公道不公道的，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对我而言，没有太大的关系。我的初心，也只是憎恶那个青爷不守本分而已。”
李静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去看穆然。
穆然装作没有觉察到李静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青爷身上。
在警局待了几个小时，案件才有了新的进展。
小警察取来了青爷家附近的监控，加上顾行知的推理，找到了那个真正害死青爷的人。
青爷的母亲确突然说这件事她不报案了，她要撤案，说青爷不是谁害死的，去找青爷的那些人是青爷的兄弟，是听说青爷被人欺负了以后，跑过去看望青爷的，不是什么凶手。说青爷是不小心摔下楼梯摔死的，她只是气不过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说要不是顾行知打伤了青爷，青爷也不至于摔死，所以才想用这样的方式教训教训顾行知。
女人的话，一听就是假的，分明就是为了利益而在隐藏真相。有青爷那样惹是生非的儿子，她早巴不得青爷去死了，青爷死了，她还得了好处，这件事情，当然要这么过去了。
李静问顾行知的意思，毕竟，名誉受损的是顾行知，如果顾行知不愿意这件事情过去，也是可以要求警察局彻查的。
顾行知摇头，表示不查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要再找谁的麻烦就好了。
案子结了，顾行知和穆然肩并肩的走出警察局。
班主任走过去，问，“听说事情都解决了？你们俩有没事儿？”
穆然摇摇头。
班主任指指警局外边停放着的那辆白色奥迪，说，“刚才就来了，看样子挺担心的，你要不要过去和他说一说？”
穆然笑着对班主任说，“在外边等了这么久，真的麻烦您了，老师，您看这样可以吗？你先回去学校吧，我和顾行知等一下再回去，您注意安全。”
班主任看看穆然，看看顾行知，再看看奥迪里面的颜慕，欲言又止，叮嘱两句就走了。
班主任走了之后，穆然看向顾行知。
顾行知也看着穆然。
他们两个人都看了监控，监控里面的人有哪些，他们都看清楚了。
没有，没有颜慕，也没有颜慕的人。
“就当是我猜错了吧。”顾行知抿着嘴笑，“也许，颜慕真的是个好人，是我想错了他，也许，你才是对的，你的眼光一向那么好，肯定不会把人看错的。就这样吧，在警察局待了差不多一天，我累了，先回家了。”
顾行知根本不等穆然说完，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就走了，步伐匆匆，是不想穆然跟过去。
穆然站在原地，看着顾行知一步一步的走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踱步到了奥迪旁边。
透过打开的车窗，颜慕抖了抖烟灰，“听说你出了事儿，我过来看看，有顾行知在，想必是化险为夷了吧？”
“我能出什么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穆然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打开颜慕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了烟和火，点燃之后放进了嘴里。
“怎么又抽烟？”颜慕皱眉，伸手要去抢穆然嘴里的烟，穆然食指和中指夹住，往边上一放，躲过了。
颜慕笑，“怎么了？是不想见到我？”
穆然把烟放回到嘴里，深深吸了一口，才说，“颜慕，是你做的吧？是你让人打死了青爷，再栽赃给顾行知。”
穆然在问颜慕，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她在说，是颜慕让人打死了青爷，再嫁祸给顾行知。
颜慕一把夺了穆然嘴里的烟，欺身而上，就要去吻穆然的唇。
穆然别开脸，让颜慕的唇落在她的脸上。
颜慕有点儿恼了，“你现在算是什么，不相信我？你说我做的，好，穆然，那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这么以为？是顾行知跟你说的，是我做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们彼此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
“你要听实话吗？”穆然回头看着颜慕，一字一句的说，“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颜慕，这么多年，哪怕一瞬间，我都没有看明白过你。我舍不得撇下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我想要和你做朋友，可是你做不到，那么，颜慕，我们从现在开始，连朋友也不要做了。”
颜慕一把捏住穆然的下巴，“你再说一遍。”
穆然一点儿没有犹豫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连朋友也不要做了。”
颜慕盯着穆然，恨不得把穆然撕成碎片，一片一片，彻彻底底的撕碎。
居然，居然有这么一天，穆然连朋友都不愿意和他做？！
“你认识顾行知才几天？穆然，你满心以为我骗你，你满心以为顾行知没有骗你，可是穆然，你和顾行知才认识几天？你说，十多年一来，你没有了解我，那么顾行知呢，你们认识了几天，你能保证，你就了解他吗？”
穆然不能保证。
她是一个傻子，总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被这个欺骗，被那个欺骗，总也看不清谁对她是真心，谁对她是假意。
顾行知么，她也是没有看明白的，没有看明白顾行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看明白顾行知对她的喜欢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实意。
她现在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件事情和颜慕脱不了干系。
“顾行知说什么你都相信是吗！”颜慕恶狠狠的盯着穆然，“他说我骗你，你相信，他说我杀人，你相信，如果有一天，顾行知说我是犯人，是罪人，你是不是也要相信他的话，是不是会支持他的选择，让他要了我的命？！”
“这件事和你有关，就是和你有关！”穆然说到这里，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泪花，“颜慕，我看到了，监控里面的那个人，那是颜氏企业很多年以前的保安！你一定不知道，你和你爸爸吵架的那天，其实我就在你的办公室门口，我听见了，你爸爸不让我去你们公司，你不答应，还顶撞了几句，你爸爸一气之下就把那个保安开除了！按照你的性子，你爸爸开除的人，你一定会重用的，因为我而丢了饭碗的人，你一定会把他留下的。颜慕，你说我相信顾行知的话，你错了，我不是相信顾行知的话，我只是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颜慕的手一点点垂了下去。
他太了解穆然了，穆然猜测到的事情，任凭他再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再相信了的。
穆然的目光平视前方，余光也没有落在颜慕的身上，她擦了一下尚未流出来的眼泪，缓慢的说，
“今天的头条，表面上看，没有提到我和顾行知，可是那么清楚得一张照片贴在那儿，谁不知道是谁？是，顾行知才来宁城不久，又不喜欢抛头露面，可是我呢，沾了你的光，我没少出现在报纸上，人家知道我，自然有渠道知道我身边的那个男生是谁，何况那张照片还是拍得那么清晰，你真正的用意，是要把顾行知推上风口浪尖，颜慕，顾行知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为我出头而已，让他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你是让谁一辈子不得心安？你知道的，我这人严重缺爱，谁给我丁点儿的好，我都是要记一辈子的，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对不起他。”
“可是，我也是想给你出头啊。”颜慕的语调一下子变得悲凉起来，“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知道顾行知碍于军人的身份，不可能为你做什么，把罪魁祸首交给警察，宁城的警察什么样，永远都是马后炮，永远都是前怕狼后怕虎，有谁会真正的想着给你一个公道。就像那个人，你们把他送进了警察局，然后呢，他不是也出去了吗？要不是他出去了，我会让人去教训他吗？穆然，你难道不知道，我从来都受不了的，就是你受别人的欺负，我这么做，也只是想给你出口气。”
穆然越听越不懂了。
颜慕承认了青爷的死和他有关，又说是青爷从警察局出去了他才找人动的手。
那么，又是谁，把青爷从警察局带出去的。
背后的那个人，又是谁？
“不管是什么原因，杀人都是不对的，这是法治社会，颜慕，这不是原始社会，不是封建社会，在这儿，杀了人是要偿命的，如果你是用这样的方法来给我出气，我更宁愿你冷眼旁观，什么都不要做。”
如果是用这样的赌注，这样的冒险来给自己争一口气，穆然真的宁可她白白受了委屈。
这世界上，对她好的人，总共只有那么几个，要是因为她失去了一个，她会恨死自己的。
颜慕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让他们去，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人，我不知道他们下手没轻没重，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以后不要这样了，颜慕，我真的不希望你这么不理智。不管我们以后的关系怎么样，请你以你自己的安全和幸福为主，不要得不偿失。”
穆然说完，伸手打开了车门。
颜慕着急的问，“所以，你刚才的话只是气话，我们会好好的，对不对？”
“不，那不是气话。”穆然下车去，关上了车门，“颜慕，如果朋友的身份让你不满意，我们只能是连朋友都没得做。我珍惜你，珍惜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但是颜慕，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可怕了，以前我只是看不透你，现在，我渐渐的，有些怕你。”
穆然说完，迈步就走了，急匆匆的朝着顾行知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她没有看见，颜慕眼里闪过的笑意以及狠戾。
也没有听见颜慕说的，“假如，我们之间沦落到只剩下一点回忆了，我宁愿连那点回忆都变成泡影，穆然，你曾经说过的，假如有一天你不爱我了，那么，我堕入地狱的时候，一定会捎带上你，恭喜你，也曾看透过我，整整一次。”
穆然大步流星往前追，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斑马线边上，斜倚着路灯杆吃糖的顾行知。
眉眼低垂，闷闷不乐吃糖的样子，就像一个满腹委屈的孩子。
穆然走上前去，拍拍顾行知的肩膀，“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你，真巧啊，男朋友。”
顾行知嘴角一撇，不打算搭理穆然。
穆然朝顾行知伸出手，“一个人吃糖容易被噎着，来来来，给我一颗。”
顾行知两只手揣在兜里，假装没有听到穆然的话。
穆然歪着脑袋去看顾行知的脚，顾行知偏不让穆然看，一再的躲避，顾行知往那边躲，穆然就往哪边看，几次下来，顾行知干脆蹲下身子，低头看脚尖。
“不就一颗糖嘛，你要是喜欢，我每天给你带一颗，直到你吃得想吐。”
穆然见顾行知还是不搭理自己，蹲在顾行知旁边，两只手抱在膝盖上，凑近了去看顾行知。
顾行知蹲着，往边上挪了一步，穆然不甘示弱，赶紧跟着诺克一步。
顾行知再挪，穆然再跟。
几次下来，旁边的人受不了了。
“要做游戏去游乐场，这是马路边，你们也不怕被车撞，赶紧的，别玩儿了！”
“就是就是，再挪都要把斑马线挡完了，两个小孩子真是没有公德心。”
“绿灯了，绿灯了，快让开，别挡着我们过路。”
说时迟那时快，穆然拽着顾行知的胳膊，撒开脚丫子就往斑马线对面跑。
顾行知被拽得跌跌撞撞，怕穆然摔了，也挺配合穆然，由着穆然风一样把他卷到对面。
“我可不想明天再出一个头条，再贴上我们的照片。”顾行知哼了一声，“横死街头的照片，肯定是历史最丑。”
说完，顾行知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了塞进穆然嘴里。
穆然吃得眉开颜笑，一边还不忘数落顾行知，“顾稚稚，我猜，你的实际应该是三岁，真的，我见过得那么多孩子里面，就数你最幼稚，最难哄。”
顾行知瘪嘴，“你用合适的方式试试？”
“难道时要我牺牲色相？”穆然冲顾行知抛了个眉眼，垫着脚尖往顾行知跟前凑，两只眼睛盯着顾行知的嘴唇，问，“难道是要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