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一阵清逸如杜若的男子气息缓缓将她包围。
“王爷算不算夜半私会公主。”月清歌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私会。”楚夜辰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个词语用的很是准确。
“我们以前见过吗?”有些缥缈的声音,散在了这静夜的凉风之中,不留一点痕迹。
楚夜辰轻轻掀开衣摆,在月清歌旁边坐了下来。
“进宫赴宴时,大抵远远见过。”
“这样吗。”
真是没有诚意的回答。
“那你为何要帮我?”月清歌将手中草茎轻轻折断,发出细微的响声。
“公主,是说惊马一事吗?幸好当时寻到了公主。”楚夜辰望向远处,高华的眉目在月色下染上一抹温柔又冷清的颜色。
“那你为何送我白泽?”月清歌转过头看向楚夜辰,他安静时的侧颜有种无法言说的美好宁和,只是看着,便觉得心安。
“它是白泽吗?”楚夜辰轻轻笑了,“它若是白泽,也是与公主有缘而已。”
“你会吹箫吗?”
“会一些。”
“能为我吹首曲子吗?”
楚夜辰如苍山明月一般的眸落在眼前少女的倾城容颜之上,带起点点温柔。
他从腰间取下了一支玉萧,缓缓放在了微抿的唇边。
一阵悠扬清婉的乐声在夜里流淌开来。
曲调古朴哀婉,音色深沉醇厚,若虚若幻,含蓄深沉,初闻如见古道飞雪,天色苍茫,而后曲调一折,于云深不知处,见烟笼淮柳,细雨柔柔。
“《秋词赋》。”
月清歌在这乐声之中听出了一丝悠幽凄清之感,虽然这首曲子本就苍凉,但此时被赋予了吹箫人一丝心绪,那曲调便在人心中划过一声叹息。
跟那日以音御兽的萧声不同,也与那日帮她压制迪娜的萧声不同,前两次的萧声要么如行云流水,如鸣佩环,要么暗藏杀机,声动苍穹。
而都不会是现在这样,有种洗尽铅华的纯朴哀婉之美。
一曲终了,许久默然。
“多谢王爷。”月清歌站了起来,轻轻拂去衣袖上的草屑。
“夜里风凉。”楚夜辰解下了身上的狐裘,极为自然地将它披在了月清歌身上,仿佛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千百次了。
“公主路上小心。”他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如他来时一般,静谧得连脚步声都没有,如一阵清风。
等月清歌回去时,清妤已等候许久,她焦急的神色在看到月清歌之后才舒展开了。
可等她看到月清歌身上的狐裘时又一怔,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是翊王楚夜辰的狐裘。
难道清歌独自出去,是去见楚夜辰了吗?
他们是什么时候,有了交集?
清妤蹙眉,她觉得这件事她应该禀报给月云兮了。
“公主回来啦。”三七与清妤百转千回的心思完全不同,看到月清歌回来,就开开心心地迎了上去。
“公主饿了没有,三七去给您做点心。”
“没有。”月清歌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清妤,“姑姑,让您担忧了。”
说罢,她解下狐裘递给了三七。
“公主不用这样说,只要公主平安就好。”清妤垂眸。
“公主,这狐裘是谁的呀?”三七看着手中每一根毛都细如纤毫的狐裘,神色疑惑。
“别人的,收好吧。”月清歌淡淡地回答道,缓缓向着营帐内走去。
“殷十三娘还是没有消息吗?”月清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没有,找不到尸首,也不见活人。”清妤禀报道。
影卫已经在断崖那边搜寻已久,但是没有发现殷十三娘半点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应当是已经退走了,像她这样行走江湖多年的人,定会有保命的后手,我当时也只是拼命一搏,现在想来,她这种人,不会这么轻易死的。”月清歌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的线索又断了。
“让影卫回来吧,不用找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准备。”月清歌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是,公主。”清妤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公主,明日就要开拔离开草原了,您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是呀,明日就要离开了,所以他们大概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我要做的,则是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月清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也不能总是承别人的情。”
清妤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公主,我立刻召集影卫回来。”
而此时,草原上的另外一处华贵的的营帐之中。
一身黑纱,身形曼妙的织羽此时正战战兢兢地伏跪在地上。
她面前隔着一道琉璃珠帘,而珠帘之后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此时半遮半掩下看不清容貌。
“羲和没死,天狼令也没有到手,还因为你,让扶桑承了羲和的情,让他站在了羲和那一边。羽儿啊,你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明明是清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却透着一股阴冷摄人之感,让织羽身躯一颤。
“主上,请您再给织羽一次机会,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失手了。”织羽将头低的更低,她觉得一道深冷的杀意几乎透过珠帘刻在了她的背上。
“下次?”女子不住地冷笑,“你也只有一次机会了。”
“若是放她平安回到帝都,她一旦自立公主府,那么想对付她就困难了。”
女子杀意更甚。
“是,主上,织羽这次一定会要了她的命。所有的一切织羽都安排好了,请主人坐观好戏便是。”织羽赶紧答道。
“哼,若你这次再不得手,就把你扔去地宫喂我的宠物好了。”
女子渗人的笑声传来。
听到地宫二字,织羽心里狠狠一颤,一种从心灵深处腾升而起的恐惧将她笼罩。
“是,织羽必定完成任务。”她缓缓地磕了一个头,眼里的恐惧逐渐变为了决绝。
“对了,这次的行动也得让公子好好看看,不然他现在恐怕已经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了。行了,我乏了,滚吧。”
“是,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