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洵

  “公主,公主”轻柔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将她的神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慢慢拉回来,最后归于一点,光明。
  “公主,您终于醒了。”清妤见到月清歌缓缓睁开眼,一直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松了下来。
  月清歌目光有些涣散,她看着清妤熟悉的脸,才慢慢回忆起之前的事。
  她没有死吗?坠崖之后发生了什么?
  “所幸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风无痕见月清歌醒了,便走了过来又替她把了一次脉。
  顾晚书也在一旁站在,目光温柔地看着月清歌,“不过你的身子还是要将养一段日子,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
  “师父,您说我我只是皮肉伤?”月清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是,只是皮肉伤,且我找到你时,你体内有一股不明来源,又十分强大的真气替你温养着经络脏腑。”风无痕眼神探寻地看向月清歌,“之前可是有人为你渡了真气?”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最后被殷十三娘拉下了悬崖,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醒来就在这里了。”月清歌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有,只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隐约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那就别去想了,现在的事情是好好休息。”风无痕嘱咐道,“其他都不重要,你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月清歌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风无痕起身看着来人,“她刚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不要紧,又不是什么重伤。”月清歌支撑着坐了起来,清妤赶紧扶住她,在她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
  “娘娘,可还安好?”月清歌看着进来的合察妃,她身后还跟着挽筝。
  “多谢公主。”合察妃向着月清歌行了一个草原上的大礼,这是她最真诚的感激。
  “娘娘使不得。”月清歌赶紧出言制止。
  “不,若是没有公主,今日我可能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了。”合察妃说道。
  “说起来,你应该感激的人恐怕不是我。”月清歌将目光移向风无痕,“若是您没有来,这件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关于合察妃被陷害一事,月清歌之前也有考量,只是她当初觉得栿别会拿坤雷大君服毒的事去治罪扶桑,没有想到栿别竟然最先拿合察妃开刀。
  而就在当时,风无痕和顾晚书刚好赶来了草原。
  而以风无痕的武功与医术,将坤雷大君的真正死因掩盖掉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最重要的证据还是尸体,栿别冒着大不韪验了尸,却发现坤雷大君确实死于重视不治,脏腑衰竭,便也再也没有办法治合察妃的罪了。
  “当初若不是你派人送信过来,我也不会来这里了。”风无痕叹了口气,“我也不会知晓,原来雪芜还活着。”
  “师兄。”合察妃闻言也是神色悲戚。
  “若我没有猜错,娘娘也曾是医圣的弟子?”月清歌问道。
  提到二字,合察妃神色一僵,随后她垂下了眼眸,发出了一声悲凉的笑,“没错,我是的关门弟子。”
  虽然听到合察妃轻口承认,但月清歌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虽然从合察妃唤风无痕为师兄就让人猜测到了她的身份,但是现实确实让人有些无法相信。
  不仅仅是因为曾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医术奇才,是在无数人眼中纵横一个时代的主宰生命的医圣,而且他的弟子个个都是声名赫赫,因为他招收弟子的标准实在是太严苛了,众人所知他生平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名为江逸影,一个名为风无痕。
  江逸影是一个极度痴迷医术的人,他自从去世之后,便开始周游列国,四处学习医术,传闻他从不医活人,只医将死未死,重症缠身之人,便有了“鬼医圣手”之称。且他有三不救,不救达官显贵,不救穷恶之徒,不救江湖中人。
  江湖中关于他的传言很多,可绝大部分都没有见过其人,所以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而风无痕恰恰是与之相反的,他进入隐月之后,便继续延续了的医圣之名,门下弟子三百,虽都在隐月修行,但都秉承了悬壶济世的宗旨,每月有固定的日子会出山医治穷苦人家身患重症的病人,且无偿送其医药,博得了无数好名声。
  风无痕一直以来都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且生性潇洒,不受约束,待人却是极为温和,这些年经他之手挽救过的生命不计其数,是真正的医者仁心,悬壶济世。
  所以不少人都推崇他是新一辈的医圣。
  而的第三位弟子。
  月清歌抬头看向合察妃,江湖上从未有人提过还有第三位弟子。
  甚至连风无痕,都从不提这个小师妹。
  “公主觉得很奇怪吧,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医圣的弟子呢?”合察妃开始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雪芜,你别这样,都过去了。”风无痕看着不忍。
  “是,一切都过去了,我的一切,都过去了,都消失了,这些年,只有我孑然一身,如同孤魂野鬼。”合察妃字字凿心,目光悲恸,“那样伟大如圣人的师父,他可救苍生,可渡万人,偏偏要送我入地狱。”
  “雪芜你在说什么?”风无痕不解地看着合察妃,“师父当年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你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无痕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个月夜,亲自在他的院子中立了块碑,当时他不解,上前询问。
  说,这是雪芜的碑。
  风无痕至今犹记得当时的神情,他眸中无一丝悲伤,极为平淡,向是在说一件丝毫不重要的小事一般。
  “雪芜已去,日后都不许再提她。”
  这样说道。
  “他当然要这样说,他怎么不说他拿我去换了什么!”合察妃眼里突然充满了恨意,“他现在,应该活得比谁都好吧。”
  “他死了。”风无痕目光定定地看向合察妃。
  “什么?”
  合察妃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陡然坍塌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