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为难
韩博听了李横这句话,心中就感到恶心和愤怒,他将长剑抵进了一寸,立刻就切开了李横喉咙上的皮肤,一抹鲜血顺着剑身留了出来。他一脸杀气,冷着声音在李横耳边说道:“你这个狗贼,你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句试试看?你看我怎么一寸一寸把你的脖子割断!”
李横以前在战场上见过有人的脖子被砍倒了,但是却没有完全与身体分离,就那样带着筋骨和皮肉挂在那里,其死状甚是残忍。他想到那副模样,心中不禁一阵寒战,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话了。
韩博一点都没有紧张和愧疚的样子,自己好歹也是杀过人的,有了第一次见血的经验,人的神经很大条不少。此时此刻,他内心之中只有一股强烈的愤怒,被冤枉,被陷害,被这些只会勾心斗角、不思进取的相公老爷们玩弄,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只怕都会气血翻腾。
“李横老贼,我再跟你说一遍,老子行得正站得直,一心一意打量着西营的事务,当然,现在爷爷我要给你坦白一句话,那就是我这几个月打理行营并不是为了你李横老贼,而是为了全鄂州勇敢作战在前线的将士们!今日你冤枉,非但不说清楚原委,还要置我于死地,我大宋之所以连连作战却无法北进半步,正是因为太多你这样的小人!”韩博情绪起来了,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当然,他这么做并不是单纯想发泄,主要目的还是要让在场所有人知道,自己是被李横莫须有的罪名陷害的,意图争取一下民众的人心,这样以来对自己等下突围逃跑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那些甲衣卫士见韩博站了优势,却还是这样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心中果然各自有了不同的感想。他们虽然是李横的近卫,但是好歹也是听说过西营最近发生的事情,据说这位韩博大都管上任之后确实做了一些好事呢。
李横见韩博依然自认为自己是清白的,心中顿时更加生气了,他侧过脸来瞥了韩博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冷冷的说了道:“你,你还想抵赖?你三日前傍晚做过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你心里还没有底吗?哼,也只有你这样厚颜无耻、忘恩负义的人,才会如此不知羞耻,我却还有顾着自己这张老脸呢!!”
韩博听了李横这番话,立刻沉思了一下。三天前自己做了什么?三天前正是李三娘跑到西营来向自己道歉,然后因为看到李三娘孤孤单单没人陪玩,所以就陪着李三娘逛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傍晚的时候是在东湖
他想到了这里,不由自主的怔了怔,难道自己与李三娘在东湖的亲密动作,让人给看到了,结果就传到了李横这边来?可是那天傍晚的时候,除了李三娘在睡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之外,自己与李三娘可没有做过任何苟且之事!
更何况,他就算与李三娘有什么关系,也不至于背上一个谋害李横的罪名!除非是李横故意要杀自己,所以胡乱罗织了这个罪名,要不然就是那徐文斌向李横描述东湖那件事的时候,故意添油加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咬了咬牙,恨恨的对李横吼道:“你这老贼,你平日不好好履行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那天下午我不过是觉得李三娘一个人可怜兮兮,所以陪伴你了李三娘外出游玩了一番。纵然如此,我与李三娘没有做出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却听信谣言要害我!!!”
李横听到韩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骂自己为老贼,而且还是这么大声的吼叫,让前堂上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纵然没有真凭实据证实韩博的罪名,但是单凭现在这个贼厮骂自己的称谓,就足以拖出去问斩加鞭尸了。不过眼下也不能太过激动,自己脖子上可还抵着一把剑了呢!
他喘了几口气,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韩博,我自然你知道你与我女儿没有什么,今日一大早我便找人来为那孽障验过处子之身。若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这孽障一同拖出去问斩我也不会心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故意引诱我女儿,伺机好接近于我,然后谋害我呢!”
韩博听了这番话,心中又气又惊,李横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这样的人还配做父亲吗?另外,李横竟然相信自己勾引李三娘来进行谋害行为,这种蠢话拿出去就算是低能儿也不会相信!
他立刻忍不住呵斥了道:“你这老贼,挨千刀的泼才!你这些话都是听徐文斌所说的,对吗?昔日我在襄阳府外救了这厮,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个月前我又扳倒了这厮的兄长,他自然是怀恨在心,你这个老蠢货竟然也能相信他?”
李横哼了一声,说道:“徐衙内可是有证据的!你以前就是齐狗的奸细,不过是碰巧在董震麾下立了一点功劳,然后就背了齐狗想做一个堂堂正正宋人了!”
韩博浑身上下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抖动着,一会儿说自己谋害,一会儿又说自己是齐狗的奸细,不管是李横也好是还是徐文斌也罢,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东西,还真是要被自己置于死地了!
“我不与你多说这些废话,清者自清,小人永远都是小人。你且把徐文斌那厮叫出来,我要与这小人当堂对证!”韩博不想再与李横废话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是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开罪了李横,纵然现在李横知道了自己是无辜的,只怕也不会这样放过自己。
他承认自己刚才是冲动,但是更多的是,自己这几个月在鄂州城内生活,已经亲眼目睹了鄂州城内官僚阶级的腐败和奸诈。他这次彻底得罪了李横,无非就是来一个破釜沉舟,然后离开这个破地方!
之所以今后的出路,他还是早有计划的,纵然去不了董震那边,大不了也是可以去江州投靠岳飞。凭借自己对历史的掌握,以及这个武将的好身板,料想说服岳爷爷给个一官半职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他现在之所以不立刻要挟李横,逃出鄂州城去,相反却要与徐文斌那个卑鄙小人对峙,其实只是对徐文斌这个小人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要知道,他无非就是在襄阳府外出手制止了徐文斌调戏秦薇,来到鄂州之后便再也没有与徐文斌犯什么事。可是徐文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自己,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故而,他借此机会让徐文斌出来,正是想趁机先一刀把这厮劈了再说。反正徐文斌这副奸邪的性子,早晚也是奸佞之徒的苗子,提前杀了他,也算是为大宋除害。
李横沉了沉气,先问了道:“你怎么知道徐文斌在此?”
韩博不打算把高薛卖出来,只是再次重复的命令了道:“你不用理会这么多!快,把徐文斌给叫出来!”
李横原本不想将徐文斌叫出来,毕竟这件事涉及到自己的家丑,自己的女儿被这反贼勾引,传出去他的老脸该怎么放?刚才韩博都那么大声的把这件事喊了出来了,这已经足以让自己头疼了,现在如果还让徐文斌出来,那岂不是撕破这层纸了吗?
韩博见李横不肯说话,手中长剑一挥,一下子在李横的肩膀上狠狠的割了一剑!
“啊!”李横惨叫一声,肩膀上鲜血染红了一片。
韩博再次说道:“你是叫还是不叫?”
李横没办法,只好对下面那些卫士喊了道:“去,去,你去把徐衙内叫出来,快!”
那卫士立刻就向前堂后面的门廊跑了过去,可是他刚刚走进门廊,还没过多久的时间,却又退了出来。而跟在卫士后面出来的,竟然是李三娘,再后面便是徐文斌。
原来徐文斌就躲在门廊后面看着前堂上的情况,当他看到韩博负隅顽抗的时候,心中立刻就乐了起来,这厮走出了愚蠢的一步棋,现在就算有证据证明韩博是清白的也没用了,或者说韩博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当他看到韩博一副凶悍的样子,而局势渐渐有些失控的时候,就立刻把李三娘找了过来。因为他知道,韩博是绝不会对李三娘下毒手的!
韩博看向门廊,发现李三娘和徐文斌一起走了出来,立刻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只见李三娘哭着脸,大大的眼睛又红又肿,长长的眼睫毛上沾得全是晶莹的泪水。她的情绪显得很低落,身上还穿着素色的睡衣,衣衫也有些凌乱不堪。不过当她看到韩博拿着一把剑胁持着自己的爹爹,并且爹爹的肩膀上还有伤口时,立刻就震惊了起来。
“韩哥哥,你你这是做什么呀?你你怎么会这样呢?”李三娘紧张的望着韩博,切声的问了道。
韩博看着李三娘,神色显得很为难,李三娘已经不再直呼自己的名字了,而是称呼自己为“韩哥哥”,这表明自己那次陪同李三娘游完东湖之后,李三娘已经把自己当作朋友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可绝不能为了一个女孩子而心软!
徐文斌这卑鄙小人还真是把“小人”的卑鄙体现的淋漓尽致,竟然把李三娘推出来!
“三娘,你没事吧?李横你爹他今天打你了吗?”韩博看着李三娘,很是关心的问了道。
“没有,爹爹只是只是找来一个丑婆子来看我”李三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道。
“这就好,三娘,你且先回到房间好吗?”韩博又说了道。
“韩哥哥,你你,你先放了我爹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爹爹呢。”李三娘向韩博央求着道。
“三娘,我答应你不会伤你爹爹的性命,你先回房去好吗?”韩博自然是不可能听从李三娘的这番话的,李横现在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挡箭牌。
“可是,韩哥哥”李三娘还是不放心。
韩博正色的说道:“三娘,你不相信我吗?”
李三娘显得有些为难了,韩博现在用剑指着自己的爹爹,却让自己相信他,自己该怎么办呢?她犹豫不决,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博没有理会李三娘了,他看了一眼站在李三娘身后的徐文斌。自从保护了徐文斌从襄阳府来到鄂州之后,他便与这个奸诈小人没有见过面了,此时看过去,却见徐文斌已经有了发福的迹象,看来这些时日在鄂州城内作威作福是少不了的。
徐文斌看见韩博盯着自己,心中微微有几分寒意,但是却故意强装出一副冷冷的笑容。他知道现在身处劣势的是韩博,自己越是给这厮带来压力,就越是占上风。
韩博冷着面孔,哼了一声,向徐文斌说道:“你这贼厮鸟,当日我将你送齐狗屠刀之下救出来,没想到你不知恩图报,反倒屡屡陷害于我,你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吗?”
徐文斌怪笑了两声,满脸的不屑,说道:“你这奸贼,你本来就是齐狗的人,那日侥幸让你救了我,你却自以为了不起了。像你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我才不会记得你的恩惠,你简直就是我大宋的耻辱。”
韩博不想与徐文斌废话,他说道:“你且与李横说过,我意图谋害他,这事全部是你凭空捏造的。你还说我是齐人?我在普胜厢入了籍,名号与出身都是有凭有据,你竟敢诽谤于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早知道就不会救出你这个腌臜泼才。”
徐文斌冷冷的说道:“哼,普胜厢的名册早在襄阳城战火中遗失了,你救我的时候,明明是穿着一身齐狗的兵服。哼哼,你现在还想抵赖,我可是有你谋反的证据的。”
韩博进一步说道:“好,你有种就把证据拿出来给我看看。”
徐文斌一点都没有慌张的样子,他却缓缓的走到了李三娘的身后,然后对韩博说道:“你先放了李相公,等你押入大牢之后,我自然会给你看。到时候,本衙内念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甚至还可以给你一次当庭对簿的机会,你是奸贼还是被冤枉,到时候自然会清清楚楚。”
韩博冷笑了起来,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若现在拿不出证据,你表示你是污蔑我!哼,你们这些狼狈为奸的狗贼,我留在鄂州替你这些人效力,真是倒了三辈子之大霉。”
他看出了徐文斌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说不定现在整个李横的行辕已经被大军团团包围了起来,自己如果不及早挟持着李横逃出去,只怕事情就会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