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沉默不语
“小枝,你说这些作甚!”秦薇立刻拉一下小枝,语气很严肃的责备道,她的俏脸上红了一下,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
小枝原本不甘心的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过见自己的主人生气了,当即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撅着小嘴不高兴的瞪了韩博一眼。
韩博从小枝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消息,看来秦薇的老爹秦朗也是一个势利之人。秦薇自从回到鄂州之后就劝父亲退婚,很显然一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到后来徐文博的案件传出来后,秦朗觉得徐家名誉大损,自然就不想再与徐家联姻了,于是就顺从了女儿意思,立刻就辞去了婚约。
他由此更可见,自己要想追得秦薇的芳心更是难上加难了。在古代可没有自由恋爱这一说,婚姻大事若没有父母做主,那是绝对不可能成立的。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自己就更没有什么好牵挂了,男人还是先以事业为重。
“敢问秦娘子还有其他吩咐吗?”他直截了当的说了道,决定与秦薇告辞了。
秦薇抬头看了韩博一眼,终于说了道:“奴家今次这是向韩将军做一番解释,自然没有其他事情了,既然韩将军军务繁忙,那那就此别过吧。”她说完,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叫上了小枝,转身向小巷另外一端走了去。
韩博望着秦薇娇弱的背影,只能兀自叹息,如此卿本佳人却不可求,这个时代真是悲哀。不过他心中在此时此刻却忽然燃起了一种强烈欲望,要想不让别人小看,就必须出人头地。这个想法虽然早先已经想过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强烈和冲动。他做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还混不出一个名堂,那可真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想到这里,他沉了沉气,佳人既然已去,自己毋须在多待下去。于是他带着严肃的神色,转身向西营返回去了——
回到西营之后,做了一番交接,韩博便无所事事的回到厢房休息去了。这几天城中水源不充足,而天气还是燥热无比,随便运动了一下就大汗淋淋了。他记得自从自己调任到鄂州城西营任职以来,到今天为止都还没洗过澡。不过好在日久习惯了,身上这点酸臭味道也不足道哉。
他坐在厢房的桌子前,手里拿着范阳帽扇着风,脑海里却还在想着刚才与秦薇相别的画面,看来自己心中对这个小美女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这时,房门忽然敲响了。
韩博放下了手中的范阳帽,一边起身向房门走过去,一边问道:“门外何人?”
“韩都管,某陈献之与高薛高大人特来拜访你呀。”房门外传来了陈献之的声音。
韩博微微一怔,陈献之和高薛来找自己做什么?自从徐文博案发生之后,他其实对陈献之和高薛两人很是提防,毕竟这两位副使都是李横的手下,而现在自己是投靠了翟宗,自然就与这两个人形成了针锋相对的政治立场。并且这几天督促西营军务的时候,他也发现陈献之和高薛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转变了。
他刚西营的时候,虽然是由董震麾下调任,但毕竟不是翟宗直接管辖的部下,所以陈献之和高薛对其还算是客气。只不过徐文博案发生之后,翟宗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推举他接任徐文博出任西营大都管,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翟宗已经视自己为心腹了。
这时候陈献之和高薛来找自己,莫不是在示威的?
他一时半会不太确定来者之意,索性也不多想,见了面之后再见招拆招好了。他来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陈献之和高薛都穿着一身便服,从对方两个人带着微笑的脸色上看来,似乎并不是在向自己找茬的。
“陈副使大人和高副使大人光临寒舍,这是让在下诚惶诚恐呀。”韩博立刻以奉承的口吻说了道。
“瞧你说的,韩都管,这话也太见外了吧。”高薛哈哈大笑了两声,摇晃着手指说道。
“韩都管最近春风得意呀,西营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韩都管还用这么客套的话来迎接某等,真是贵人不恤旧友呀。”陈献之也是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
被这两个人一见面来了这么一招,韩博还真是始料未及,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了,陈献之和高薛到底要耍什么花样?他连连赔笑着说道:“是卑职口误,是卑职口误,让两位大人见笑了,快请进。”
将陈献之和高薛迎入屋内,在小客厅里请二人落座,此时身在军营之中,自然没什么瓜果茶水招待,就只能这样干巴巴的坐着。
“韩老弟,你可不得了呀,这段时间鄂州城内的相公老爷们,可都在为咱们西营新任大都管的事情争论不休,其中可没少提及韩老弟你的名号呢。”刚落座不久,高薛一边抚着自己的胡须,一边颇有深意的笑着说道。
陈献之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也跟着说道:“正是,正是,瞧瞧,韩都管上任没几天,一下子就成了鄂州家喻户晓的名人了。唉,人若出了名自然是好事,尤其是让上面那些相公老爷们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日后升迁或者补缺,那可是方便的紧。”
韩博呵呵的笑了笑,说道:“陈副使大人、高副使大人,你们两位这不是在笑话在下吗?在下何德何能呀,只不过徐文博那厮太可恶,在下与其无冤无仇,他却非要将在下置之死地。好在苍天有眼,再加上两位副使大人从中翰旋,总算让在下顺利平反。”
陈献之暗暗忖道:这小子还真会说话,我和老周当时可没帮任何忙呢。他哈哈笑了两声,算是转移了一下视线,接着说道:“韩都管,今日某家与高大人来拜访你,其实不为他事,还是想与韩都管你商讨一下有关咱们西营新任大都管的事宜。”
高薛见陈献之把话题转入正题了,只是在一旁抚着胡须,一副不打算插嘴多言的神态。
韩博不动声色,问道:“哦?只是西营大都管任命的问题,兹事体大呀,在下不过是一介少都管,哪里敢越级说话呢?”
陈献之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他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说道:“韩都管,这里并无他人,咱们有话不妨就抛开来说,这样对大家都方便一些嘛。”
“陈副使所言极是,不过在下还是不明白,难道在下的话不够直接吗?”韩博坚持的说道,他有些担心陈献之和高薛是李横特意派来试探自己的,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要小心翼翼一些。
陈献之与高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一丝笑容。陈献之接着说道:“韩都管你还是太见外了,既然韩都管不方便把话说开,那就让某家与高大人先一步来开诚布公吧,这样也好让韩都管明白某与高大人的心意。”
韩博没有说话,等待着陈献之所谓的“开诚布公”。
“韩都管,咱们的都是明白人,翟相公如此力挺韩都管接任西营大都管,虽然这件事太过破格,但毕竟并不是没有先例。照某和周大人推测,这西营大都管一职是非韩都管莫属了。”陈献之脸色坦然的说道,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或者是奉承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韩博倒是惊奇不已,陈献之和高薛是代表李横利益的,此时此刻陈献之却说出这样一番话,难道这也是李横的意思?可是有些说不过呀,李横与翟宗是死对头,在这个利益要冲的时候,怎么会帮助自己?
“这这是什么意思?”他疑惑不解的问了道。
陈献之笑了笑,说道:“韩都管,若某家没猜错,你一直都以为李宣抚相公与翟宣抚相公是死对头吧?这你就错了。虽然说,在大局立场上翟相公与李相公的确各持己见,这也是很正常的嘛,但凡为官者哪一个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韩都管,你说对不对?”
韩博真是被陈献之的这番话感到惊疑,陈献之,不,李横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呢?他沉默了一阵,方才慢慢的点头答道:“陈副使所言极是。”
陈献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进一步说道:“其实这几日鄂州城内的相公老爷们,都对韩都管你略微不太放心,比较韩都管你是刚刚调任来到西营才十几天,冒然升任大都管,只怕会显得仓促。不过李相公却力排众议,极力的支持韩都管接任大都管一职了。”
韩博越听越迷糊,这支持自己的人到底是翟宗还是李横呢?他相信陈献之自然不是在这里编造是非,这种大事是绝不会那么信口就说出来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李横究竟是什么意图?
“就在昨天知州衙门里,李相公还当着众人的面,夸奖韩都管你为人谨慎、处事有心又颇有手段,纵然资历尚浅,但贵在有不懈努力的精神。再者,眼下鄂州是非常时期,破格提拔人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西营大都管由韩都管你来接任那是无可厚非的。”陈献之接着说了道。
“陈副使大人既然说过要把话抛开了说,可是为什么在下越听越不明白呢?”韩博直言不讳的问了道。既然猜不透原因,那干脆就让陈献之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好了。既然李横让陈献之和高薛来找自己,自己如果弄来弄去没弄明白的话,那陈献之和高薛就算是失职了。
陈献之淡然的笑了笑,说道:“难道韩都管你还不明白吗?从始至终支持韩都管调任到大都管的是李相公,而翟相公他除了将徐文博的保奏文书拿出来念了一遍之后,可再也没有替韩都管你多言一句呢。”
韩博怔了怔,他这些天可没去过知州衙门,根本不清楚鄂州城内相公老爷们是协商西营大都管一职的过程。如果陈献之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倒是对李横佩服有加了。他现在不难猜出了,一定是李横知道了翟宗要保举自己升任西营大都管,于是在这几天的商讨会议上,故意抢在翟宗前面,先一步提议保举自己升任西营大都管。
翟宗与李横自从齐聚在鄂州之后,就一直是勾心斗角,翟宗说东,李横必定道西。因此李横抢先保举韩博的提议一出,就让翟宗心理不爽了。纵然翟宗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或者说翟宗不会像小孩子那样懵懂无知,但是李横这么一稿,最起码也会让翟宗心生猜忌,那就是韩博与李横背地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韩博以前是普胜厢的麾下,普胜厢可是李横的老本部,虽然说襄阳战役告败之后,普胜厢全军覆没,但是李横现在手里的部下也有不少是普胜厢军转化过来的。
更何况翟宗其实也注意到了徐文博案的时候,韩博在最后关头拿出了李横的名号来压他,对于这一点自然不得不多留一份心。由此看来,翟宗现在是拿捏不准韩博到底站在哪一边的立场上,所以在西营大都管接任的问题上,不得不有所保留。
韩博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了,翟宗开始猜疑自己,而自己又未曾得到李横的关照,今后在鄂州这个是非之地该如何立足下去呢?
“陈副使大人,此话可当真?”他疑惑的问了道。这个问话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敢说出来的,这话在陈献之听来,那就是意味着自己已经陷入了彷徨无助的地步。
陈献之果然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的样子,他说道:“韩都管,这么大的事我哪敢骗你呀。而且也犯不着呀。是不是?”
韩博故作焦虑起来,沉默不语了。
陈献之与高薛又对视了一眼,这次论到高薛开口说话了:“韩都管,你现在还有什么担心呢?李相公既然支持你出任西营大都管,这个位置早晚就是你的了,韩都管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呀。”
韩博抬头看了高薛一眼,问道:“高副使大人,这这千真万确是李相公的意思?”
高薛郑重的点了点头,正色的说道:“陈副使刚才都已经说了,咱们岂敢拿这件事与韩都管你开玩笑呢?这的的确确是李相公的意思呢。”
韩博这次总算明白了高薛和陈献之来找自己的目的,他们两个人来试探自己是没错,但是更大程度是来传递李横拉拢自己的潜台词。他知道现在翟宗不信任自己,如果李横可以罩着自己的话,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是李横凭什么就要支持自己呢?
他不过是一个小准备将跳级调任到西营成为一个少都管,在鄂州城里没有任何势力和权力,自己的价值何在呢?难道李横完全就是因为要与翟宗对着干,所以才拉拢自己?如果真是这样,这层关系的稳固性自然是经不起推敲的,自己也没必要贪图这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