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阴谋

  他说话的神态就好像在告诫韩博“我说王贵看得出来就看得出来”!
  韩博看见徐文博越来越生气的样子,心中反倒是越来也越高兴。他就是在利用怒火让徐文博失去理智,这样一来对方露出更多的破绽。
  “徐小相公,现在被冤枉的人可是卑职,为何你处处要为这个栽赃陷害卑职的人说话呢?莫不是………”他故意将话只说一半,反正下文没出来,大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韩博,你竟敢含沙射影?这件事你与王贵皆没有证据,我身为西营大都管,为了不让这件事引起我西营内部不和,所以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徐文博虽然恼恨,但是对于韩博具有杀伤力的话不得不做出回应。
  “就是为了我西营不会出现某些败类,所以卑职想把事情搞清楚。”韩博不依不饶的说道。他向王贵又发问了,“你昨天晚上借口请我喝酒,刚才又矢口否认,指责我勒索你与杨孝武,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王贵吞吞吐吐一番,说道:“呃,小底昨天可能喝醉了,忘记睡觉作梦吧,到底怎么回事……….记不清楚了。”
  杨孝武连连的点头,附和的说道:“是昨天喝醉了,误会,误会。”
  韩博冷笑道:“两个人都喝醉了,还做得是一样梦?”
  徐文博立刻打断了韩博的话,说道:“韩博,这次既然是误会,这件事就此罢了。大家都散了。”
  韩博等的就是徐文博这句话,当即准备开口给与徐文博致命一击。
  可是就在这时,西区大门外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小校,禀报道:“大人,翟宣抚相公带人来取粮草,现在正在前院等候。”
  韩博听了,顿时大喜过望,真是天命相助,现在翟相公出现了,自己极有可能一次将徐文博彻底扳倒。当即,他立刻向徐文博说道:“徐相公,现在这件事如果不给卑职一个交代,卑职是绝不会罢休的。既然翟相公亲自到来了,不如就请翟相公来做个公断。”
  当即,他立刻向徐文博说道:“徐相公,现在这件事如果不给卑职一个交代,卑职是绝不会罢休的。既然翟相公亲自到来了,不如就请翟相公来做个公断。”
  徐文博当然知道韩博的打算,毕竟韩博是翟宗的人,让翟宗掺和这件事,只怕还会闹出更大的麻烦。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办法找到借口阻止韩博,一下子有了骑虎难下的处境。
  韩博见徐文博还在犹豫,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管其他了,转身就向外走了去,意图自己先去见上翟宗。
  徐文博知道这件事避无可避了,只能咬紧了牙关,心中将韩博骂了半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这最坏的打算也决不能让自己陷进去,必要的时候自然得丢车保帅。他先招呼其他人散了,让陈献之和高薛跟着韩博先去前院见翟宗,自己则故意放慢了一步。
  等到大部分都散去后,他走到王贵和杨孝武身边,压低声音向他们交代了一句:“等下不管问出什么名堂,你们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只要我没事,你们自然也没事。记住了吗?”
  王贵和杨孝武连连点头称是。
  接着,徐文博快步跟了上去,随同韩博一起来到了前院。
  前院大堂上,翟宗和几个手下干将正坐在那里,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他早在好几天前就派人催过粮草发往新沟,可是到现在还没动静,忍无可忍之下只好亲自登门索粮。
  韩博与陈献之、高薛三人先一步走进了大堂。翟宗看了一眼只穿着睡衣的韩博,不由的奇怪了起来,立刻问了道:“韩训武,你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怎么回事?”
  韩博立刻在翟宗面前叩了下来,脸上带着屈辱之色,说道:“翟相公为在下做主,在被人诬陷偷窃军粮,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拖出厢房,在下冤枉呀。”
  “偷窃军粮?何人指责你的罪名,可有证据?”翟宗听了这番话,气得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就差把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了。他虽然不了解韩博,但是却很了解董震,董震既然十分器重韩博,那么韩博的品性自然值得信任。
  更何况他几十岁的人了,对情况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韩博一个襄阳府的败兵小将,好不容易虎口余生而且还升了官,前不久光化军节度使和均州观察使也曾答谢过他,赠送了百两细软,他又不是没钱在身,有什么理由窃取军粮呢?
  他第一个反映就是李横指示高薛和陈献之故意栽赃陷害,所以心中火气暴增。在说完了刚才那番话之后,他还下意识的瞪了陈献之和高薛一眼。
  高薛知道翟宗误会了,于是连忙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遍。他赶刚解释完,徐文博带着王贵和杨孝武走了进来。
  “徐大都管,恐怕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了?”翟宗怒瞪了徐文博一眼,他说话的时候因为语气用力,让自己肥厚的下巴都颠了好几下。
  “这请翟相公容禀,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昨天晚上王贵和杨孝武因为饮酒而醉,所以今天早上检查粮仓之时,发现粮仓少了一摞粮草,情急之中做了错事。这件事我一定严厉处理,还韩训武一个公道。”徐文博脸色很难堪,向翟宗欠了欠身应答了道。他虽然是西营大都管,但是论品级和声望都没有翟宗大,自己的老爹虽然是观察使,可是说到底也远远不及翟宗,故而可不敢忤逆了这个大人物。
  “喝醉酒弄错了?那王贵和杨孝武怎么不说是高副使或者陈副使窃粮,偏偏要说是韩训武呢?难道你忘了,韩训武是我与你父亲徐观察相公联名保举的吗?”翟宗怒火依然不见消弱,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把自己当傻子来耍,这件事疑点如此之中,岂能是一句误会就能解决?
  韩博听出了翟宗这番话并不单单是说给徐文博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以及自己听。翟宗就是要让别人知道韩博是他罩着的,一来可以起到拉拢作用,二来也能迫使韩博与李横一方对立。
  徐文博被翟宗气势震住了,他这下看出来翟宗今天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这也是自己前段时间不好好与其修好关系的报应了。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李横、翟宗两位大人物中间的人,两边都不想得罪,同时也想从两边捞取利益。现在可好了,翟宗发难,自己能找谁撑腰呢?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即转过身来,对着王贵吼道:“你这贼厮,仔仔细细给我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贵愣了愣,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杨孝武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坚持的说道:“回相公老爷,小底两人昨天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今天早上检查粮草的时候,是王贵突然大喊韩少都管窃粮了,小底委实不知情。后来后来,小底猜测,可能是王贵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做梦,误以为是韩训武所谓,所以”
  王贵一开始听到杨孝武前半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这小子要出卖自己,心中又惊又怒。不过好在听了后半句,这才明白原来杨孝武是在找借口圆谎。当即他连连点了点头,跪了下来,一边抽自己的脸一边哭喊道:“是小底不对,小底昨晚做了怪梦,事情没搞清楚就乱喊乱叫,小底知罪,求相公老爷饶命。”
  韩博冷冷的哼了一声,刚才两个人还连声同气说自己昨晚骗他们喝酒,现在又变成王贵一个人做梦误会了。他准备开口驳斥王贵的话,可是就在这时,徐文博宪先声夺人,上前一巴掌抽在了王贵的脸上,斥责道:“在营中当值的时候还敢喝酒?喝完了之后还做梦若是生非,该当何罪?”
  这时,高薛和陈献之也开口说话了,他们先是站在徐文博的立场上教训了王贵一番,然后转而又向翟宗求情。如果翟宗今天不来,他们自然不会帮王贵或者徐文博出头,到时候不管韩博怎么闹都可以。可是现在翟宗来可,而且摆明就要挺韩博,他们两个代表李横利益的人物,当然不能让翟宗借机扶韩博上位了,所以就希望把大事化小。
  韩博气愤不已,他可不想就这么把事情算了,当即对翟宗说道:“翟相公明鉴,这件事还有许多破绽,分明是王贵和杨孝武陷害在下不成,窜供推脱。”
  翟宗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他也觉得自己给足了韩博面子,犯不着为了韩博得罪一连串人,而且徐文博的父亲徐元志好歹是旧识,在鄂州城内自己还期望得到徐元志的支持。于是他挥了挥手,止住了韩博的话,说道:“既然如此,王贵是无中生有诬陷韩训武,理当罢职问处,至于杨孝武只不过是*,姑且作罢。”
  徐文博总算松了一口气,说道:“翟相公秉公处理,甚是妥当。”
  韩博冷冷的哼了一声,他知道翟宗心中还是有所顾虑,于是故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翟宗耳边说了道:“如果西营交给在下打理,在下必定誓死效忠翟相公。”
  这句话说的很快也很小声,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仅仅只看到韩博与翟相公窃窃私语。不过这些人官职都不及翟宗,更何况先前翟宗又公开表示韩博是他的人,此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徐文博只能恨在心中,这韩博真是得势不饶人了!若今天这件事过去了,下次绝对要一举铲除这个眼中钉!
  翟宗脸色微微变了变,他虽然对韩博如此胆大的提议有些恼怒,西营大都管之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小训武郎上位,凭什么和我谈条件?不过他沉住了气,没有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他发现韩博说话的时候,眼中有一种强烈的神光,这是一种信心也是一种野心,与自己年轻时候极其相似。
  当然他不可能单凭韩博一个眼神,就贸然的信任对方。主要是他从这眼神当中还看出了一种危机和希望,这两者是完全并存的,关键是在自己怎么去理解。
  韩博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武官,但翟宗当初举荐韩博是抱着培养的目的,这时韩博出言要接替徐文博坐镇西营如果自己不答应,只怕会让韩博对自己丧失信心。这一点就是韩博眼神中的危机所在。
  翟宗对韩博这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自然不会在乎其是否有信心,但是正是因为韩博那番话还给自己带来了希望,所以不得不犹豫。一旦韩博成了西营大都管,那么自己在鄂州城内总算突破了零后勤势力困境,要知道鄂州乃至全京西南路的后勤供给全部都是掌控在李横手里呢。
  翟宗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现在有机会搏一搏难道会坐视不理?
  韩博等了一会儿,见翟宗对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没有生气,就知道翟宗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他虽然知道翟宗还在考虑,但是时不我待,必须趁着这口气迫使翟宗站在自己这边。于是,他再次转过身,看了一眼徐文博、杨孝武和王贵三人。
  “王贵,你确定昨天晚上只是喝醉了,所以误会了本都管吗?”他开口问了道。
  王贵已经冷汗连连了,他已经感觉到韩博要耍花招了,可是却不知道究竟要耍什么花招。不过面对对方的问题,总不能不回答。于是他点了点头,一咬牙说道:“是,是,小底该死,是小底误会了韩都管大人。”
  “好,陈副使大人,在下还请你再帮个忙,麻烦陈副使派人到西区粮仓检查一下丁号粮仓,在下可向你保证,丁号粮仓现在缺了二十五石的军粮。”韩博冷冷的说道。王贵、杨孝武昨天是从卯号粮仓窃取粮草的,而自己则是从隔壁的丁号粮仓提了二十五石军粮填补。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怎么丁号粮仓会缺粮呢?
  王贵和杨孝武惊慌失措的对视了一眼,如果说他们昨天晚上记错了粮草,也不会两个人都记错了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博搞什么鬼呢?
  陈献之很是不解,问道:“韩都管,你怎么会知道丁号粮仓缺粮呀?”
  韩博冷冷的笑了笑,刻意的走到了还跪在地上的王贵身边,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其实这件事是一场阴谋。昨天晚上,王贵和杨孝武借口孝敬在下,然后请在下去西凤楼喝酒,这一点西凤楼的伙计可以作证。他们两个人趁劝酒之时,故意耍诈让在喝醉,然后扶在下回到厢房。”
  王贵全身已经在不停的发抖了,连忙狡辩起来:“韩都管昨日小底哪里敢耍诈呀,您是不是喝醉了记错了?”
  韩博于是将王贵和杨孝武喝酒怎么耍诈的过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王贵当即就呆住了,万万没想到韩博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你们以为我喝醉,其实我根本没醉。当天晚上你们扶我回厢房之后,我又悄悄的溜了出来,一直跟着你们。”韩博继续说了道,他将昨天晚上看到一切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甚至连那几个押勇的模样、偷窃粮草车子的大小,都讲的非常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