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去理智

  钟奎的宿舍里,钟奎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正在播放电影,从走廊投入门的并不亮的光中,我看到几个同学站在床边,而关海斌在打钟奎,他一拳一拳打在钟奎的脸上,我能清楚的听到拳头到肉的声音,而且他还是边打边骂。
  钟奎被打的连连后退,丝毫没有招架之力,直到撞在了阳台的门上,倒在了地上,关海斌又几脚踹在了钟奎的身上,这才算是住了手。
  门口出现了不少同学,背着光,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但是没有人去阻止关海斌,整个宿舍只有关海斌一个人的声音,他嚣张跋扈,像个疯子一样。
  钟奎倒是个汉子,被打成那样哼都没哼一声。
  “看什么看?姓林的杂种在什么地方,老子今天要不把他弄废了就不姓关。”
  关海斌打完了钟奎后,对着门口的同学吼道。
  我听着关海斌的叫骂,我感觉他就是个疯子,一个有暴力倾像的疯子。
  我知道我躲不掉了,我清楚的意识到,就算关海斌被开除,他也不会放过我,就算他打伤了钟奎,进了少管所,他出来后也不会放过我的。
  躲无可躲,我也只能不再躲了,于是我从绿化带里找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抓在了手里,跳进了阳台,对关海斌道:
  “你姓不姓关不是我说了算,所以你是不是杂种我也没办法辨认,这得问你老妈。”
  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不再怕关海斌了。
  有些事情你觉得无法解决的,很严重的,你逃避的东西,当你无法再逃避的时候,你只能硬扛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可怕只是因为你把事情的严重性用恐怖的心理在放大而已。
  现在在我眼中,关海斌不过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
  我们老家属黄土高原常年缺水的那种地方,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连续好几年干旱,吃水成了很大的问题,沟里的泉供水不足,我们往往会半夜去挑水。
  有一次,父亲喝多了酒,半夜口渴,但没水喝,便硬是让我去为他找水。
  于是我拎着捅去河里打水,我不信鬼神之说,所以并不怕走夜路。
  我清楚的记得当天晚上的月光很亮,明晃晃的,把绿村和万物照成了幽白色,四下里明晃晃的一片。
  我挑水,从沟里上来之后,看到不远处的地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直跟着我跑。
  在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在二十几年前,生活条件特别差,电刚刚通上,人们也舍不得电费的年代里,半夜的安静是个什么样子。
  我心里特别害怕,可是我却没有跑的欲望,因为我知道,我要是弄不清楚它是个什么东西,我会一直害怕下去,钻牛角尖的个性,会让我一直惦记着它。
  于是我大着胆子向那影子走了过去,到近了我才发现是一团被风吹着的野草。
  我怕关海斌,就像我没弄清楚那团草一样的害怕,可是当我走进了那草,知道它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恐怖时,我的胆怯消失了。
  “有种,你真他妈的有种,艹你妈的,**玩意。”
  关海斌向了走了过来,拎着摆在阳台的拖把杆。
  既然选择了面对,我自然不会退缩,更不可能像钟奎一样挨上那么一顿,我有机会躲掉而不躲,难道我还要像钟奎一样挨上一通臭揍。
  于是乎,我猛的将石头砸向了关海斌的脸,同时扑了过去,撞倒了关海斌。
  关海斌的疯狂和嚣张,没人敢对他大声说话,特别是我这种老实人,在他看来,我肯定不会还手,因此,这给了我挨他的机会。
  我没打架技巧的,我只会蛮力,我一通王八拳打向了我并不能看的太清楚的脸。
  我打了多少下,我不记得了,出了多大力我当时也不清楚,我只管用力的揍,把他当成一块肉,而非一个人。
  我被人拉开了时候,我感觉我的骨节都要断了。
  “来啊,来啊,你不是挺狠的吗?有种再来啊。”
  我被人拉着,还在用腿踹着,叫骂着。
  “林凡,冷静一点,你疯了吗?”方旭在我的耳边吼了一句,声音之大,让我感觉自己都要被震聋了。
  混乱中,我看到,方旭和宿管拉着我,几个保安则是惊讶地看着我,那目光绝对是看疯子,而保安的电灯之下,关海斌的脸上全是血,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破了。
  钟奎蹲在墙角,也是一脸的血,白色的T恤成了红色,只有一双眼睛在眨动,惊讶地望着我。
  冷静了下来,我也惊呆了,被自己制造的恐怖惊呆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关海斌是我揍出来的,我当时打的时候,大脑里一片空白,我感觉自己像是活在电影里,而非生活中。
  有同学扶着钟奎和关海斌,出了宿舍,保安和宿管们说着什么,方旭和周衡的跟一张一合的跟我说着什么,可是我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我被保安推着出了宿舍。
  义务室里来了好多人,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都在,我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在梦游一样。
  我见过邻居家的女子鬼上身时的样子,我看不到我自己的样子,但我肯定,我跟鬼上身差不了多少。
  “林凡,你怎么了?没事吧?”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皱眉望着我,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望着说话的女人摇了摇头,我没有疯也没有傻,更没有鬼上身,我当时只不过是被自己从未出现的暴力一面给惊住了。
  女人是开办中专学校的集团总部的人,招我进中专的通知书是她发的,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笑,像新闻主持人一样长的周正漂亮和遥远的女人,一个真正像电视里的人一样的,让我不敢直视的漂亮女人。
  “他没事了,不过明天最好带他去下医院,查一下他的精神状态。”女人对身边一个穿着白衬衫,秘书打扮的男人说。
  “好的,这事我明天办。”年轻男人回了句。
  “我明天还有早会要开,眼前的这事你盯一下,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还有,学校绝对不能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影响很不好。”
  女人对一个中年男人说,那男人是我们的校长,一个长想极憨厚,带眼镜的男人。
  “我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让柳助您亲自跑一趟。”
  “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女人说着,皱眉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