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敬畏之心
我大逆不道的大喊道，这是我第一次对父亲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是我并不后悔，这个时候，我就算命刀捅了我的父亲，我都不会后悔，因为陈静，她依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可接纳任何一个女人在我的身边。
“你有完没完了，你觉得你做的还不够吗？陈静多好的一个姑娘，他们两在一起多好，你非要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
现在孩子去上上中专，见见世面，将来也有出路，你非要让他……”
“不用你管，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自己日子过不前去，也让后代跟着你，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老，你有没有想过报因……”
父亲和四叔又开始争吵了，他们总是如此，他们总是要争吵，谁也不服谁。
我没有心情听下去，那一夜，我特别特别想陈静，我想的都哭了，于是我去了陈静所在的村子的山头上。
月亮很圆，星星很亮，远处的丛林如同鬼魅浮动，狗叫声和小孩的哭泣声偶尔传来，山风吹着我，我望着陈静家黑漆漆的屋子，我感觉自己在世界的边缘，我好担心她。
陈静到底怎么样了？去了哪里？是不是远嫁他乡了，是不是被家人关了起来，当成了犯人，我想着想着，不禁打了个寒碜。
我担心他，比担心更可怕的是未知的东西，人很多时候会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
我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于是我去了陈静家，我不知道那里的勇气，去敲了陈静家的门，引来了整个村子的狗叫声。
开门的是陈静的母亲，正是在车站，同打我的人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冷眼看了我一眼：“你来干什么？”
“陈静怎么样？”
“陈静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滚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父子两没一个好东西。”
陈静母亲的话尖酸的很，但我并不怨她，陈静母亲为什么如此说，我用脚后根想想都知道，父亲到陈家来，给人家留下了“好印象。”
我带着人家的女儿私奔，让人家丢尽了脸，在一个落后愚昧的小地方，面子在人们的眼里，很多时候大于一切。
“她没事吧，她还好吧。”
我坚持着，既然来了，我就一定要问出陈静是好是坏，既然鼓起了勇气，我就不打算白来一趟。
“她去省城了，跟她二叔走了，她跟你不合适，估计过不了多久要结婚了，你走吧，别再让人看我们陈家的笑话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那是陈静的父亲，接着陈静的母亲重重的关上了门。
去省城了，去大地方了，她漂亮又聪明，活泼又可爱，一定会嫁个好人家，一定会的，我这样想着，终于释怀了一些，向我不愿意回，又不得不回的家走去。
我不是神，我不能改变眼前的事，我能做的，就是学会安慰自己。
我经常会想到死亡这个问题，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因为我没有勇气。
我不贪生，但我怕死，其实我也不怕死，只是我怕死的没有意义和价值，所以我就这样矛盾的活着，向前走着。
我本可以逃离家乡，却没有勇气一样，我去面对我要面对的，百练成纲，现在的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冷静的去面对，就是因为生活的一波三折，和永远不知道会出现的麻烦。
我到了陈家村山顶的时候，四叔迎面走了过来，对我微笑了一下：“还没有死心。”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她好不好，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
“不要怪你自己，过去的就让过去，不管怎么说，你爸终归是你爸，这是改变不了的，回去帮你姐姐几天忙，去上学吧。”
我回了家，我下地，帮姐姐锄地，干一些农活。
我姐姐是个好女孩，从我母亲过世起，她便开始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做饭洗衣服，做农活，现在她许了人家，因为我上学需要钱。
我想对姐姐说，你不要结婚，你还小，可是我没说出口，因为我知道，我说出口，我姐姐也不会听，她会说：“我不结婚，难道让你去当民工。”
她是我的姐姐，但很多时候，更像我的母亲，什么事都为我着想，那怕失去自己的幸福，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的帮她干活，让她不要那么劳累。
四叔和父亲的争吵，最终因为姐姐站在了四叔一边，使我有了去大城市上学的机会！
去大城市上学，父亲是不可能送我去的，一来路费很贵，二来他没出过门不说，又不识字，不可能把我送到我的学校。
我自己去，也不可能，到目前为止，除了县城，别的地方根本就没去过，而就算县城里，如果没有陈静和她的朋友，我也不可能待下去，那时候我连普通话都不会说。
谁送我呢？没人，四叔也不识字，而且眼前他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需要处理。
于是父亲让我去打听还有谁和我要去同一所学校上学，于是我便去集市上打听，从韩峰的嘴里，我知道他喜欢的女孩张敏要去，而且还嘱咐我要我照顾张敏。
我的年龄不大，不过看着成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那时候很认同，我小时候就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跟我玩的好的同学，都把我当成大哥哥。
我去了张敏的家里，问了张敏的情况，张敏的父亲告诉我，张敏确实要去那所学校，他还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他可能送我们两个去学校。
张敏的父亲是个大个头，四方脸，很有男人味，是个木工，走南闯北的到处打工，见识过很多东西，人很好，也很风趣。
我很感谢张敏的父亲，我清楚，如果不是他，我一定会一直待在农村，成为一个民工，也许会和我父亲一样，成为一个连老婆和孩子都毒打的愚昧之人，我也不可能像今天一样，能写下自己的故事来。
而张敏跟她的父亲很相似，新闻主持人级别的那种漂亮脸蛋，扎着马尾的头发，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总是笑哈哈的，好像没有什么烦恼。
跟他们一路，倒是一点也不寂寞，张敏的父亲给我们讲着他打工时的故事，我们坐了班车转火车，一天多时间便到了H市。
H市，国家三线城市，据张敏的父亲说，是全国环境保护前三的城市。
H市到底有多美，初到的我并没有体会到，一来，长时间坐火车让我发晕，下车后一直感觉自己还在车上，总是听到哐当哐当的车声。
二来这城市太闷热，我一时半会根本适应不了，更重要的是，我很自卑，看着那些打扮时尚的，跟我一样去上学的少年和那些阳光的笑脸，和裙子下白皙的腿，我感觉自己既苍老又渺小。
接新生的高年级同学倒是很客气，不过跟我一样来的新生就是另一回事了，从他们的眼神中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不友善和嘲弄，我感觉自己像个怪物。
我的穿着，我的表情，我的一切，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会什么叫不卑不亢。
“让一下好吗？你不觉得热吗？”
上了校车后，一个被我挡住了道的女孩对我说，她很漂亮，大眼睛长头发，背着一个牛仔包，T恤前印着一个黄头发女人的头像。
事实上她到底有多漂亮我此时还真说不好，因为在我现在看来，城市里的女孩没有一个不好看，个个似乎都比我觉得最漂亮的陈静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