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没感觉什么

  说着,他倒还真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往楼梯井里一扔,咒语念动后,符咒化作一团电火花,但瞬间便湮没在黑暗之中。
  突然间,况廖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周围除了他和许辉外,还多了一个人,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不断有气流在身边波动,围着他的身体转来转去,却没有一点规律可言,他不知道许辉有没有这种感觉,但他能感觉到气流中仿佛带着一股怨气,实在无法想像,流动的空气居然能传递给人无穷的恨意与绝望,随着气流来来回回的乱窜,他感到呼吸渐渐困难起来,氧气仿佛被急速的气流带走了似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凭空出现一阵波动,仿佛投入石子的水塘,空气竟然如涟漪般向四下扩散,一圈圈波纹中心,一只白皙细滑的手冒了出来,玉琢般的五指中紧紧握着一根闪烁着银芒的三节伸缩棍,棍身上刻着无数花纹般的符咒。
  “白茹!”况廖心中不觉又惊又喜。
  他一回头,正看到许辉全身正在剧烈的抖动。
  “抓住我,闭上眼睛。”况廖费力的向他伸出手,两股看似无形的气流在他们身体周围迅速地转着圈,一个如旋涡般的气旋竟然在他们身边逐渐形成,他俩身处气旋中心,只觉得身体上好似被无数把细小却又相当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般疼痛。
  两人不约而同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况廖用力拉住许辉伸过来的手,眼望着那闪动银芒的降魔棒,全身拼足力气冲出气旋,顿时间,耳中传入撕扯心肺的哭喊哀嚎,充满哀怨的哭声让他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眼泪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相比之下,身体上的痛楚反而减轻了不小,但同样让人全身发颤,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硬生生挤过一道夹缝似的,巨大的压逝感让他眼前直冒金星,全身骨头节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尤其是胸口处犹如受到重击般闷得透不出气来。
  但是,他终于握住了那根越来越凑向他们的降魔棒。
  似乎是感受到了降魔棒上的力道,握着降魔棒的手缓缓向回缩着,带着况廖和许辉一点点挤出那仿佛要将他们扯成碎片的气旋。
  况廖只觉得眼前景像一片模糊,他不由得闭上眼睛,随即,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耳边响起白茹焦急的声音:“,,你怎么样?”
  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跪在身旁的白茹,眼角似乎有泪花在闪动。
  况廖努力想让自己笑一笑,但只是嘴角往上扬了一下,就不想再动了。
  白茹望着况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开始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况廖忽然皱了一下眉,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许辉呢?”
  说着,他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正看到许辉同样倒在他身边,脸色苍白如纸,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他的样子比自己强多了。
  “我……没事……”许辉艰难地抬起手摆了摆。
  这时候况廖才意识到自己和许辉正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摔倒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下面,他还抓着许辉的手呢。
  本能地将手松开,况廖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白茹,小声道:“不用检查了,就是有点脱力。”
  白茹拢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点了点头,脸色比他俩强不了多少,轻声道:“你们躺着别动,休息一下再起来……”
  刚说到这里,况廖突然间看到,蹲在许辉身边的白茹身后,慢慢浮出一个人影,平伸双手,虽然看不到模样,但那十根手指上长长的黑色指甲却看得很清楚,已然接近了白茹的后背,而这时的白茹,因为正检查许辉的身体,降魔棒收到了腰间。
  况廖张嘴要提醒白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想动,身子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再看许辉,闭着眼好像正运气的样子。
  无奈之下,他使劲瞪起眼睛,盯着正全神贯注替许辉把脉的白茹,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黑漆漆的长指甲如十把镰刀般,眼看就要碰到白茹的脖子,猛然间,白茹身子微微挺直,头也不回,双手抬起掐出一个手印,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轻轻念了几句。
  顿时间,一楼大厅内,以白茹、况廖和许辉三人为中心,四周地面上散发出紫色光芒,八个方位同时亮起紫光形成的八卦,紫芒乍现的同时,那伸着黑色长指甲的人影,自指甲尖处暴燃起一团火苗,眨眼间,便顺着指甲蔓延至人影全身,燃烧的烈焰中,况廖这回看清楚那人影的模样,竟然是一个给死人烧的纸扎人。
  纸人顷刻间化作一个火人,没有挣扎,没有哀嚎,就那样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不一会儿便烧成一团灰烬散落一地。
  白茹抬眼看了看况廖,微微一笑,道:“放心,整个大厅我已经布下了五行八卦阵,一般恶灵不可能伤到咱们。”
  况廖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呼了一口气,利用学过的调整呼吸方法恢复自己的体力,这里他可是不想多呆,即便是有白茹陪着。
  依仗着况廖和许辉体质过人,受过严格训练的好处这会儿算是体现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他俩相继发觉自己的体力开始慢慢恢复,四肢也有了一定的力气,两人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荡荡站直了身体,虽然身上感觉还有些酸痛,但走路问题还是不大。
  白茹抽出降魔棒,警觉地注意着楼内四下的动静,慢慢陪着他们走到小楼大门,她伸手将大门拉开,示意两人先出去。
  待白茹随后也跟出去后,她又将大门一关,摸出两道符咒贴到了门上,况廖刚想说什么,白茹一摆手,对他俩道:“有什么话出了院门再说。”
  说完,她让况廖和许辉两人相互搀扶着,自己则依然提着降魔棒在他们身边以防万一,三人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小楼院子的大门。
  出了小楼他们才注意到,外面已然是入夜时分,大雨早就停了,天空如黑漆漆的幕布,无星无月,行走在青石小路上时,况廖这才注意到,雨水浸湿的小路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白色纸钱,随着他们经过的脚步,身后的纸钱竟然凭空化为一缕缕粉末,情形令人颇觉诡异。
  直到出了院子大门,那两面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居然自动慢慢关上,天空中,不知从何处又飘落下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白色纸钱,打着旋落到地上,有几张甚至是擦着他们的身子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已经出了大院,来到了马路上,况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茹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忽然脸色一沉,示意两人跟上,快步向院外右侧的一条小马路上走了过去。
  大约五十米远处,路对面一条胡同口,有一家不大的门脸房,旁边立着一块牌子:金记杂货。
  这间杂货店门口的摊位上,摆放着一叠叠纸钱元宝,却只放了半个摊位,另一半空空如野。
  白茹皱着眉来回打量这间店面,到后来索性让况廖他们呆在外面,她自己收好降魔棒,一个人走进了店内。
  临进去前,她递给况廖一个放心的眼神,况廖点了一下头,和许辉两人干脆坐到了边道上,就着一根电线杆,一人靠在一边上休息。
  等了好一会儿,况廖已经开始焦急地盯着那店门口,打算起身也进去看看,白茹这才没事人似地走了出来。
  来到两人身边,她也坐到了况廖身边,不等他开口问,她先说道:“中午下雨时,这家店主人便关门了,他除了卖杂货还卖元宝蜡烛和纸人纸马,后面院里他扎的几个纸人,还有一部分纸钱,在他关门不久后突然不见了,因为他不敢相信有人还偷这种东西,所以也就没报警。”
  况廖迟疑着问道:“难道是小楼里……”
  白茹点了一下头:“应该是,看来这小楼内恶灵影响的范围已经开始扩散了,刚才那些纸钱就是小楼里的恶灵最后使出来的招数,上面带着怨气,不过因为我在门上贴的符咒,封住了怨魂外泄,所以效果不明显,不过那符咒也只是能暂时封住一阵,主要是为了不让恶灵从楼内出来。”
  况廖担心地说道:“可是,何少卿现在应该在里面。”
  白茹沉下了脸,道:“我进去找你们时,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很像他,但当时只顾着寻找你,没追上去,看来还得再进去一趟,只是里面的怨气太过厉害,刚才你俩就是陷入了‘怨流’当中,如果不是你放了一道五行雷符,我都没能感应到你们的位置。”
  说着,她脸上显出怒气,瞪着况廖和许辉,道:“我不是说过,不让你再进去吗?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一听白茹这时开始兴帅问罪,况廖和许辉立时老老实实低下了头,活像刚认了罪的犯人一般,两人连连小声说着对不起。
  况廖了解白茹,当下,道了几句歉后低着头小心插问了一句:“何少卿不会有事?”
  这话问出后,许辉也一脸紧张地抬着看向白茹。
  气得白茹掐了他两把后,却无法再数落他们,只好回答道:“明天如果顺利的话,顾异应该能到这儿来,到时候再进小楼,争取把何少卿救出来,我的符支撑到明天下行问题不大,如果不行,我就自己进去一趟。”
  说到这里,白茹也不容两人说出想阻挡她的话,直接提出要找地方休息。
  因为况廖家是不能呆了,又不想再住宾馆,所以三人直接去了许辉家,这时候况廖才知道,许辉居然住在一幢别墅里。
  只是这会儿没人关注他那别墅有多大,首要任务是要好好洗个澡。
  况廖打着自己有功救许辉的旗号,第一个冲进浴室。
  其实,许辉家可不只一间浴室,只不过另一间被白茹霸占了,他只好郁闷地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不多时,况廖腰间围着条大毛巾,一脸享受地走进屋内,对许辉道:“你去洗。”
  许辉起身正要去,转身间,眼角扫过况廖的后背,突然惊讶地问道:“况廖,你后背上的胎记……怎么像只小手呢?”
  况廖听许辉说自己后背长了块胎记,他不由得一惊,下意识扭着脖子想看自己后背,这才想到自己这样根本看不见,忙一边四下寻找镜子一边问道:“什么胎记?我什么时候长胎记了。”
  许辉跟过去,带他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门里是一面穿衣镜,借着镜子,况廖才发现自己后背肩胛骨下侧靠中间位置,竟然出现一个鲜红的手掌印,乍看上去的确像一块胎记,只是况廖知道自己身上从来没有胎记,而且一看那手掌大小,他立时想到的就是那个大头怪婴。
  况廖弯过手臂摸了一下,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疼也不痒,因为歪着脖子看自己后背的姿势相当别扭,他看了一阵便放弃了,努力不让自己太在意道:“这应该不是什么胎记,可能是在小楼里挨了一下瘀血,倒也没什么感觉。”
  许辉也没打算仔细欣赏一下况廖的后背,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还是让你女朋友看一眼,别落下什么隐疾。”
  “呸……”况廖十分不满他嘴里冒出来的“隐疾”一词,只是许辉说的也有道理,有伤还是让白茹看一下比较好,毕竟这不是碰破皮划个口子之类的外伤,谁知道有没有曾说过的“尸毒”。
  况廖匆匆穿上衣服,两人从二楼主人房出来,来到一楼客房,敲开门,正好白茹也刚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男式衣裤。
  开门见到况廖和许辉风风火火跑到她这边来,白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
  许辉拿胳膊肘一顶况廖,示意他自己说,况廖正暗自欣赏刚出浴不久的美女了,经他这一撞,连忙一边解衣服一边道:“我后背好像受伤了。”
  白茹愣了一下,等看到况廖后背那突然出现的“胎记”时,她的脸色不禁一沉,转头对许辉道:“你把上衣也脱下来,我看一下你后背。”
  许辉吓了一跳,忙道:“我没事,没感觉什么……”
  况廖注意到白茹严肃的表情,打断了许辉的话头,道:“让你脱你就脱,可能有问题。”
  无奈之下,许辉脱下了上衣,白茹和况廖一看他的后背,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在他肩胛骨下侧靠中间的部位,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掌形的红色印迹,的确很像是个胎记,但整个是鲜红色的,而且边缘清晰,根本不可能是瘀血形成的,红得让人看上去心惊肉跳。
  况廖意识到自己后背恐怕和许辉的情形差不多,心里不由得一紧,问白茹:“这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自己和许辉后背突然多出个红色手印,况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
  许辉这时也明白了自己后背同样出现了手掌印,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起来,两人同时看向白茹,期望她有什么方法能去掉这个手印。
  不料,白茹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沉默了好半天,她才道:“你们这个……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能够去掉,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