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找什么?

  “不会。他们这么有头脑?”况廖小小惊讶了一下。
  “这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并不是多么聪明。”
  “那怎么办?”况廖也不禁有些担忧:“如果他们不出来,是不是你就没办法找到那个失踪学生的下落?”
  白茹无奈地点点头。
  况廖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看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去引他们出来。”
  白茹一惊:“你……猜到了?”
  况廖伸手捏了捏白茹一直握着他胳膊的手:“我又不傻,本来自从进来后一直挺顺利我就觉得奇怪,而且我也注意到你担忧的表情了,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看来是咱俩太厉害了,把鬼吓跑了。”
  白茹笑了笑,不过笑容有点勉强。
  况廖跳下坐着的桌子,将身后的背包摘下来放桌子上,问白茹:“,我该怎么做?”
  白茹脸色微变,眼神中的忧虑更盛。
  况廖握着她的手,道:“不用说,我明白,如果你能去引,你早就做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楼里的鬼还是怕你多过怕我,所以,我来当饵引他们出现最合适。”
  白茹依然有些犹豫。
  况廖明白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不过目前的情况,如果不能把鬼引出来,就没办法知道那个失踪学生的下落。
  他往白茹的身前凑了凑,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小声道:“你不是认为那个失踪的学生还没有死吗?”
  白茹迟疑了一下:“一半一半。”
  “那就够了,有一成都得试试。”
  白茹不无担心道:“我只是有点怕……你受不受得了。”
  “放心,我的神经应该还算大条,承受力也不会太差,我能从那小楼里全身而退,现在更应该没问题,再说,你不是应该会在我身后罩着我吗?”况廖知道她担心自己什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
  他的表情很认真,白茹知道目前无法回避的情况下,只有这个办法还有得一试,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况廖拿着手电,一直走到实验室另一侧的水池边,拧开水龙头。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水龙头里白花花的水流落到水池里,四下飞溅,空气中却隐隐飘出一丝的血腥味。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落单后,果然待遇就不一样了。
  关上水龙头,他用手电照着,一个人走到了实验室的后门跟前,拉开门,来到了走廊上。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去那间厕所,至于能不能安全回来,就要看刚才的安排是否能成功了,这多少有些需要看一看他的运气了。
  一直走到那间厕所门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这下况廖反到奇怪了,难道自己这个鱼饵没起作用,鬼他老人家不感兴趣?
  厕所的门关着,上面贴着警方盖章的封条,这里算是案发现场,自然要封锁闲人免进,不过况廖和白茹来时已经和郝校长通过气了,无论他们如何破坏都没问题,一切事情郝校长自会处理。
  况廖望着眼前的这扇门,心理上还真有点矛盾,既想鬼赶紧来找他麻烦,又有点担心鬼真来了他应付不了。
  就怀着这种心态,他伸手握住了厕所门上的门把,往下一搬一推,厕所门纹丝没动,再试,还是推不开。
  “开什么玩笑?”况廖嘟囔了一句。
  事情的发展似乎与刚才他和白茹估计的有点不太一样。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厕所上方有扇气窗,半开半掩错了一条缝,他用手电往走廊左侧照了照,这里已经快到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关着的小门,似乎应该是杂物房,走廊尽头只有墙上安装的暖气片和一扇关着的双层玻璃窗,窗外是重重树影。
  传说最终指向的是这间厕所没错了,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他无奈地翻着眼望天,使劲一跺脚,就算不进,也得看看。
  因为手电实在个有点大,没办法像想像中那样叼在嘴里,况廖只好将手电放到地上,摆好位置照着厕所门,他来到门前,使劲向上一跳,双手扒住厕所门上方门框,双臂一用力,身体便随着升了上去。发烧后自觉还有点虚弱的身体,早在那顿晚饭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说处在巅峰,但一个小小的引体向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透过虚掩的气窗,他勉强可以看到厕所内的情形,虽然没有灯光,但厕所窗外有光亮照射进去,所以并不是漆黑一片,只是一切都很正常。
  况廖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虽然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看来刚刚商量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计划还是失败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身侧地板,准备跳回地面,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了厕所内靠门边水池上方的镜子,就在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镜中有一张绿色的人脸一闪而过。
  他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就松手从门上摔下去,但再探头定睛仔细看向那镜子时,根本没有人脸的踪影。
  不会是自己想见鬼想得出现幻觉了。况廖双手扒着门框,放松身体下坠,正准备松手落地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一滴一滴的液体落到扒在门框的手上。
  “靠,果然不能念叨……”况廖一觉有异,急忙松开手,当双脚踩到地面上时,立刻缩回手,准备借着手电光看看手上到底沾了什么。
  这时,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低头往地面上一看,手电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仔细扫视了一圈,确信手电不是滚到了别处,而是真的不见了,心跳终于控制不住加快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手上沾的液体有些粘乎乎的,借着走廊另一侧窗外隐约透进来的光线,他抬起手看了看,黑红色的,离近了不禁闻到有股铁锈味,还有些腥臭,不用问,是血。
  恐怖片里的主角虽然没登场,但让人心惊胆颤的特效已经开始了。
  况廖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那一侧突然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小孩儿的尖嗓音拖长了声调说道:“叔……叔……你……在……找……什……么……”
  听到诡异的小孩说话声,况廖差一点就下意识就想问他是不是他把手电偷走了。但他还是及时地紧紧闭上了嘴巴,他还记得白茹告诉他的,如果有鬼问话,千万不能回答,尤其不能让鬼知道你的名字,不然就得死。
  他现在如果回答了,结果会死的可能性极大,因为他为了当好这个诱饵,不顾白茹的反对,把原本戴在脖子上的那枚角符摘了下去,当时塞到白茹手里时,他还耍酷和白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现在,他可真的有点后悔了。幸好口袋里还有白茹给他的三枚折成三角形的符咒,据说看到那些家伙,只要往他们身上一扔就能抵挡一阵,不过他看了一眼自己站的位置,离走廊尽头暖气片距离不算近,能不能扔过去还值得考虑。
  他斜着眼望着走廊尽头那扇玻璃窗,一个小小的黑影浮在窗前,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隐在墙壁上的暖气片里,他似乎正想从里面挣脱出现似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借着窗外仅有亮光,大概能看见黑影的样子。
  他是一个最多不超过十岁的男孩子,灰蒙蒙半透明的身体,惨绿的脸庞,脸上的五官歪曲着,软塌塌像是泥捏的一般,他看着好像没有脖子,脑袋像是直接架在双肩上,随着他身子的扭动,脑袋就前后左右晃荡着,仿佛随时都会掉来下似的。
  男孩的嘴巴张着,如同一个大洞,拖长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找……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要碰到小鬼……”况廖下意识慢慢向后退,计划看来赶不上变化,本以为进厕所里,没想到在外面就遇到麻烦了,也不知道这小鬼是不是正主儿。
  还没想到下一步要如何,“吱扭”一声,面前厕所门慢慢自动打开了,那情形好像开门欢迎他进去似的。
  “靠,这什么意思?”况廖差点骂出口,连番吓唬人的气氛反而激起了他体内倔强的个性,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况廖迈步就要往厕所里闯。
  突然,“啊……”一声惊叫从他来的方向传了过来,那是白茹的声音。
  况廖大惊失色,下意识叫了一声:“茹?你怎么样?”
  叫声戛然而止,这下他想都没想,转身往回奔向那间生物实验室。
  况廖终于意识到了,在他和白茹商量“引蛇出洞”时,其实是中了人家的“分而化之,个个击破”的招数。
  实验室前后两扇门被从里面锁得死死的,眼下也不是施展他开锁技巧的时候,回忆了一下,他冲到楼梯前的大厅里,角落有一个灭火器,他扑了过去,摘下灭火器返回实验室,三两下便将门把砸开,踹开门冲了进去。
  生物实验室内空无一人。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本能地伸手按下门口墙边的电灯开关,屋顶的rì光灯出人意料地应声亮了起来,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内,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他的目光落到刚刚和白茹坐过的那个位置,没人,没包,没任何坐过的痕迹。
  再看向迎面墙边,同样的铁架子,同样的各种标本,同样靠墙角有具骷髅,却没有一点迹象可以让人确认这就是刚才那间生物实验室。
  他没时间去想为什么灯突然能亮了,又跑到后面的水槽前,拧开水龙头,一直将拧到头,水龙头里连一滴水都没流出来。他不禁又气又急,一拳砸在水龙头上。
  他无可奈何的刚刚转过身,“嘀嗒”一声,水滴落到水槽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蓦然回头,正看到一滴红色的水珠在水龙头管口处慢慢凝聚,逐渐汇聚成水滴,离开水龙头,落到水槽中。
  起初还是一滴一滴的,很快变汇聚成细细的水流,不一会儿变哗哗地从水龙头中喷涌而出,只不过流出来的不是清澈的自来水,而是腥红色的鲜血一般的液体。
  或者那就是血,因为况廖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但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为什么水管里会流出这么多的血,可眼前的一切却如此真实,甚至有几滴从水槽底部飞溅出来的血滴就落到了他离水槽离近的左手上,有些冰凉的感觉,他的目光从水龙头移到自己的手上,除了刚溅上的几滴血外,还有不久前在厕所门框上被滴到的血迹,现在差不多已经干了。
  沾了满手的血,却没有水来洗,况廖觉得现在恶心多过恐惧,后悔自己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一时逞能,除了要了白茹的三张符外,什么护身工具都没带,现在可倒好,白茹失踪了,自己连一点头绪还没摸到,鬼影倒是见了一个。
  想到那个半透明的小孩,况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豪气,左右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趁手里有家伙,拿那个小鬼开开刀。
  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抽出几张,使劲擦着手上的血迹,没有水,只好用口水,好歹将手上的血迹勉强擦掉了大部分,他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实验室,再去那间厕所看一看,可能的话教训一下那个小鬼。
  他相信白茹,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离开实验室,但一定是有她的理由,而她也一会儿会想方设法与他会合的。
  如果说小楼里的经历除了让他相信这世间上果真有鬼以外,还让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只是害怕、恐惧和担心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过眼前情形多么诡异恐怖,只要没死,咬着牙也得直接面对它,因为一旦你害怕服输了,那就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法虽然很好,但实施起来还是遇到了麻烦,况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间生物实验室中,前后门从里面死活也打不开了。
  不仅如此,头顶的rì光灯好像电压不稳似的,闪了几闪,突然一下子全灭了,实验室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况廖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全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地都竖了起来,他惊惧的下意识向四周看去,黑暗之中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伸手摸到电灯开关扳了几次,灯光再也没有亮起来。
  他努力稳住神,闭上眼沉了一会儿,数秒钟后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而凭借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终于发现,这实验室内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原本立在墙角的那具骷髅标本,正乍着双臂,缓缓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说实话,看到一副会走的骨头架子,况廖反而没觉得有多么恐怖,相比那种虚幻飘渺的鬼魂,他觉得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实质性怪物,至少能找个家伙对付一下。
  看那骷髅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况廖一转身,飞奔向实验室里面的墙角处,他记得那儿有一个大玻璃柜,柜子里是各种做实验用的器具。
  跌跌撞撞的从桌子中间穿过去后,况廖果然看到了那个大玻璃柜,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在玻璃柜旁边还斜立着一根一米左右长、约有两手指粗细的PVC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