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就算成为战争工具又怎样呢?
这一次的梦境是一座金色的稻田，稻田无边无际，但所幸不是一成不变——它的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双人秋千。
一如往常，银色头发的少女坐在一只秋千之上。
梦中的时间似乎是在傍晚，金色的余晖、金色的稻田，以及银发少女烫金色花边的白色长裙熔在一起，便成了一副相得益彰的美景。
女孩裸露着双足，两只白皙小手握着秋千上的麻绳，她一如既往地仔细看着棋。
“你今天很开心呢。”她笑着说。
棋点点头。
“我也很开心。”少女又说。
“看得出来。”棋走到她的身边，也坐到秋千上。
梦境明显不是棋在主导，场景的美、恶得看这个女孩的心情，如果她心情不好周围就是火山，如果她的心情还不错，那么就会形成优美光景。
当然，四个月来，还是火山居多。
“你在开心什么？”棋没话找话，其实说起来他那为数不多的朋友或许可以多一个，那就是身边的少女，毕竟两人在梦中相伴已经持续四个月了。他们曾浅尝辄止地讨论过，并确认了两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们所处的位面大抵不是同一个罢了。
但或许他们也不是朋友，毕竟他们到了现在都还没问过对方的姓名，当然，他们似乎也都没有进一步了解对方的欲望。
就像是不了解就不会失去，因为棋一直有个直觉，了解少女之际也即是失去她的时候。
“你又在开心什么呢？”银发少女反问着，她的头发随着风扬起，美极了。
棋看着这少有的美景，笑了笑说：“我今天又多一个朋友。”
“咦，那你有几个朋友了？”少女惊讶地看着棋。
“如果不只是限于我现在住的地方，加上你的话就有三个了，如果可能的话，或许是四个。”棋忽然想到并不老的老杰克，回答着。
“看来我比你多一个了！”棋开心地笑着，他曾和女孩约定了一个小小的比试。但这个比试其实也很无聊，不过就是比比谁先拥有十个朋友。
“哼。”少女倔强地抬起头嘟着嘴，“我高兴也是因为我今天多了一个朋友！”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再归于极富默契的沉默。
少女忽然跳下了秋千，拍拍裙子，“真希望能早点打败位面的敌人。”
“我也希望我的位面也能获胜，”棋跟着跳下来，“到那个时候我应该就有了跨越位面的能力了，真到了那时我就来找你。”
少女嬉笑着说道：“我觉得你挺有趣的，那到时候我就被你找到吧！”
“这可是你说的，”男孩伸出右掌，“祝好梦。”
女孩也伸出手和他击掌：“你也是。”
这其实是男孩与女孩第一次肢体上的接触。
然后，梦便消失了。
这一天棋出乎意料的睡了次懒觉，旷掉了早上的文学课，不过这无伤大雅，热衷战争的阿克曼本就不在乎这些艺术的奇技。
棋也觉得无所谓，他现在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因为今天下午将会有一场决斗，这一次可是真正的实战演练！
他和米莱学姐将会在威士莲城边决斗，那里的地形两个人可都不熟。
有决斗自然就会有赌鬼，譬如他们的老师火山矮人托庇斯本人。
赌局是由托庇斯和他的另一位徒弟柯烈奇对赌，柯烈奇坚信米莱师姐会获胜，托庇斯就不得不在棋身上下注，虽说他也不看好这个年龄最小的徒弟棋。
不是他们看不起棋，而是觉得棋目前的实力的确还不够，他差的可又不是天赋，只是时间罢了，如果再给棋一年的时间，他们或许就会改变主意了。
但不是现在，不是么？
不过棋觉得这些倒无所谓，棋本就不在乎输赢，他在乎的是提升。
怀着这样的期待，棋终于等来了下午。
棋站在训练场习惯性的想要抬枪射击，不过猛地意识到今天还要决斗，赶紧收下枪保存好魔力，不过没事做的时间的确难捱，他干脆坐在地上冥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棋的肩膀被人拍了下，打断了他的冥想。
是托庇斯。
托庇斯老师的心情显然不错，他在空中划出几道符文，而后便听见远天悠悠响起一声似龙似虎的咆哮。
棋只觉得自己的眸子猛烈的预警起来！
他看向天空，一头前半身为双翼飞虎后半身为蛇蛟的生物如利剑一般刺破天空疾驰而来，第一眼时它还是空中的一个小黑点，但再次注意是它竟直接停在了棋的面前。
棋的肌肉几乎是本能的硬起来，迅速进入防备状态，手却直接抓住了左轮的枪柄。
不过那个生物只是斜睨一眼便匍匐在地上。
“不用紧张，这是我的老朋友了，她叫做帕帕，和我年龄差不多。”托庇斯乐呵呵地说着，显然他和这头龙裔虎蛟的交情不浅，早就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反而更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帕帕明显不喜欢托庇斯说她年龄大，她拱起背，鼻孔喷射出炽热的气流。
“哈哈哈，你年龄不大，你只有十六岁。”托庇斯拍着帕帕额头处的王字虎纹，费力地跳起来坐在她宽厚的背上，火山矮人还对着棋遥遥招着手，“上来。”
棋点点头，走到龙裔虎蛟身侧，忽然双手合十对着面前这尊庞然大物鞠了一躬，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爬到她的背上。
帕帕对这少有的“谢谢”不置可否，只是炽烈的鼻息再次喷射出来，之后她扇动起两只硕大的棕红翅膀，随着两股巨大的风浪突生，龙裔虎蛟便如是摇曳着徐徐升空。
棋本想靠着自己硬抗空中的大风，但毕竟自己的实力不足，再加上龙裔虎蛟的飞行速度太快太快，他便只有双手环住托庇斯老师的腰，借此渡过难捱的飞行时光。
原本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托庇斯老师在此时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屹立不倒，他盘腿坐着，看着下方那单调的沙漠。
这就是威士莲战场外的地方，即便是还未进入战场，都显得分外萧瑟与苦涩了。
“你知道战场在哪儿吗棋。”火山矮人忽然问着。
棋自然以为他说的是威士莲城外的决斗地址，便说着：“不是在威士莲城边吗？”
托庇斯摇摇头，没有说话。
既然阿克曼都还没让棋去了解大战场，那么自己也不揠苗助长了。
威士莲的沙漠临海却没有多少水汽，反倒是干燥无比，这并未违背位面规则，因为，沙漠边缘的海洋都是假的。
那些被称为“虚海”的海洋其实才是威士莲战场的大门，战士们走进死寂海水后便会被自动传送至真正的大战场内的人类要塞。
也即是说，这座大海其实是一座巨大的传送门！
据说，这座阵法是一位真正的神级法师用自己的半条性命绘制而成的，可饶是如此，这座阵法还是没能将战场上所有的死气封锁住，战场泄露出来的死气与戾气甚至直接影响到了威士莲城，将这里化作了一片看上去不符合世界规则的沙漠。
每当托庇斯看见那座大海时，仿佛都能听见无数战士在痛苦哀嚎。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问了句：“棋，你喜欢战争吗？”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这句话不是白费口舌嘛。既然与恶魔进行战争的阿克曼庄园愿意重金培养一名枪师就代表了棋的定位就是一个潜力无限的战争兵器，同时他也对阿克曼战争理论有所耳闻，这座庄园里住着的都是一群战争疯子——虽说只有这群不断死人的疯子才能守住威士莲。
“没有多少阿克曼喜欢战争的，”棋淡淡的说着，来到阿克曼庄园后的第一个月他就得到了这个结论，“可是我们必须战争，这是阿克曼的使命，也是阿克曼存在的意义。”
“可我记得，你以前来自歌塔利亚的吧？”托庇斯侧着头问着。
“歌塔利亚培养的就是工具，虽然我不想可是事实就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知道我成为了阿克曼，他们培养我、甚至关心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我在这里拥有了归属感，这和在歌塔利亚时是不同的。”
“你是阿克曼用于战争的兵器，你知道吗？”托庇斯感受到棋毫无波动的语气，忽然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怒意。
棋依然是那个平淡的棋，他轻声回答着：“可我被歌塔利亚培养出来的目的就是这样，就算我再怎样反抗，我就是一个工具。但至少能成为阿克曼的工具，我很开心。”
托庇斯心里的那股愤怒悄然间转瞬即逝，他颓然勾下头，嗡嗡着点着头，然后不再说话，他不知道到底该为棋感到悲哀还是高兴，他不知道。因为托庇斯从来就不是工具。
空中飞渡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乎在两人聊完天不久之后他们的视野中就能遥遥看见遍地黄沙之中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古老堡垒。
威士莲！男人的梦想！威士莲城！
棋能看见要塞，要塞城头的驻守部队自然也能看见一头龙裔虎蛟正急速飞向此地，驻守部队瞬间进入警戒状态，毕竟一头成年的龙裔虎蛟基本可以和一位十六级以上的大魔导师划等号了，这不得不让他们谨慎。
不过好在在距离威士莲还有五公里时龙裔虎蛟便直直地冲入沙漠，驻守部队松了一口气，而后继续着他们的守备任务。
棋从龙裔虎蛟上下来，站在这个四面八方景色一致的沙漠之海里，有些茫然。
火山矮人显然没有下来的意图，他坐在虎背说着这一次决斗的规则：“介于你们的等级都不高，这一次我和你们阿克曼的人划定了一个半径三公里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内你们二人将进行对决，可以使用一切办法打败对手，就算是杀招也可以，因为我们会将它拦截下来的。”
“然后，其他规则就是……没有规则。不过为了弥补你和米莱的等级带来的不公平，我现在可以允许你像我提出一个请求，什么请求都可以。”火山矮人虚眯着眼补充道。
棋低下头开始仔细思考起来，三分钟后他忽然抬头说着，“我需要一把狙击枪。”
火山矮人的嘴角勾起一丝转瞬即逝的欣慰的笑，却是故作严肃地问着，“你可没用过狙击枪，你确定吗？”
棋坚定地点着头。
托庇斯便不再拖拉，直接丢下一杆单发重狙，说着最后的话，“这把枪叫做【曜日】，不过我一般叫它小曜日，一级单发动力重狙。最后，米莱也应该降落到了这片沙漠的某一个地方，准备好的话可以直接开始了。”
棋点着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载着龙裔虎蛟扶摇而去。
同样的，在极远的天空也升起了一个细小的黑点，棋借着自己强化过的眼睛看地分明，于是他便确定了米莱的位置。
棋先是摘下曜日，尝试着注入魔力来试探它的消耗。通过一番试探后棋终于确定了它的消耗量：
棋作为一级法师，目前的魔力容量为18，射击一发左轮子弹需要消耗1点，也就是可以连射18发，刚好是三轮左轮子弹的数量，反观曜日所消耗的魔力却高达每一发就需要6点魔力！
所以他必须掌控好自己，合理使用每一点魔力。
棋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必中”、微光视野，以及战士等级带来的五级爆发，米莱的等级太高了，硬打肯定会输的，可只要熬到晚上自己就必然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但现在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才差不多下午三点的样子，要想到达傍晚就必须得坚持几个小时。
这很困难，但绝不是不可行！
棋用绷带把曜日缠起来背在背后，开始向着米莱的方向进发，好几位阿克曼将军都曾告诉过他在相对较小的空间里要想藏好的第一步就是要先人一步找到对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