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四月是谁的谎言
但四月或许是个好时间，虽说传说中的四月是一个说谎的季节。
四个小孩的落跑曾在歌塔利亚里的小孩子里掀起了好一阵子热议，无外乎不理解、不认同云云。
但所幸孩子们更加关心的还是食物与训练，这件事很快就翻至下一个篇章。
在没有四季的歌塔利亚里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逃走，小孩子们望着大钟也计算不清楚自己的年龄。
如果认真算下来的话，棋这一批的孩子们大多都到十五岁了，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引入新的一批“工具”来培养，可反常的是没有。
据说是联盟的高层取消了这份计划，不过原因为何自然不得而知。
但无所谓，“工具”不需要考虑、仆人也不需要考虑，在整个歌塔利亚里唯一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歌系人物也就只有莉莉公爵。
歌塔利亚内部。
此时的萃耀广场上正在召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会，编号前二十位的使徒列为一排站在最前方，至于二十位以后的使徒们？
谁管他们呢，随便乱站就行了，只要能列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队伍就可以。
萃耀广场上唯一的主持人就是莉莉公爵自己。
这一天的莉莉公爵已经很给大家面子了，至少这一次她并没有穿着睡裙出现，而是穿上了一套黑红色的哥特式长裙。
莉莉公爵睡眼惺忪的漂浮在空中，一双俏手随意地撩拨着双马尾，她的注意力就放在前二十位之上。
“怎么说呢，你们的歌塔利亚生活就要到头了，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各位你们只是大人们的‘工具，’不过未来会有哪一家选中你们就看你们自己了。”莉莉公爵仰头躺在空中，侧着头想在二十号以前的使徒里寻找棋。
“我想可能有些人应该开心死了吧，毕竟终于可以去寻找自己的自由了。”莉莉公爵掩嘴轻笑，那一刹那的风华足以惊动无数世人。
棋低着头，身体逐渐僵硬。
站在后方人群里的奈落担忧地看着那一排孤傲的使徒们，“棋哥哥……”
“你还觉得他是英雄？”她身边的五十冷笑着，“这几年你也看见了吧，他除了异想天开什么都不会，没有一点儿实力，就像个普通人一样，至少在我这里，他再也不是我的英雄了。”
奈落不顾五十在耳边说话，无言。
“你没发现吗八十九，七号在那一天后就变了。弱小、自闭、孤僻，他不再是英雄。”五十下了最后的定论，就只是冷眼看着不断飘向棋的莉莉公爵。
“你怎么在发抖？”哥特风的公爵大人饶有趣味地看向低着头的棋。
棋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从小就在歌塔利亚里长大，却总是会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想法。其他小孩都会叫自己“妈妈，”而七号只会叫自己公爵大人。
最为奇怪的是，明明他排位为极其靠前的七号，至今却都还未发掘出什么特殊的天赋能力。
莉莉公爵伸出秀美的手指，勾在棋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七号，叫我一声妈妈。”
棋翠绿色的眸子不经意间泛起一丝涟漪，这点小小的变化自然被莉莉公爵捕捉到，她绽放出一抹美丽的笑。
棋被迫抬起头，虽说身体依然止不住地颤抖，却无畏地和莉莉公爵对视，他微微张开嘴：
“公爵大人。”
莉莉眼睛微虚，食指指尖不断在棋稚嫩的脸上摩挲着，“叫妈妈。”
“莉莉公爵。”棋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莉莉用力甩开棋的脸，后退一步浮空站立，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的使徒众。
她抬起右手，一抹幽蓝色的魔力元素缠绕其上，食指轻轻点在棋的眉心。
棋只觉得眉间一阵冰凉，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宛如一条毒蛇一般悄然攀附全身，涂毒的牙点在眉心，只需稍一用力，便会死死地扎进头颅！
“要死了么。”棋在心头说。
“好了，不玩了。”
莉莉嬉笑着收回手指，一瞬间压抑在整个广场上的阴云倏地消散。
可对于莉莉公爵而言这似乎无比正常，厮杀在玩笑里开，厮杀亦在玩笑里灭。
“无聊的歌塔利亚终于要解散了呢，”莉莉刚离开几米，忽然飞回棋面前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樱桃小嘴在他的耳边轻嘶着，“小七，如果你真的找得到你的自由的话，请别忘了我，从今天起，我特许你可以叫我莉莉。”
莉莉公爵再次轻笑一声，慵懒漂浮离开了此地。
“莉莉……”棋在心头低语，可在他的心中莉莉公爵从来都是一个魔鬼，一个喜好奴役人类的恶魔。
…
…
四月是谎言组成的，莉莉公爵就是谎言的第一位执行者。
会议结束后的歌塔利亚并没有解散，反而再次获得联盟的投资，更多的资源倾斜而来，除了没有新人外，一切都如是如一。
于是棋准备再一次逃走，这一次他决定自己一个人单独离开。
他并不是不愿意带其他朋友离开这个牢笼，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固执而牵连他人而已。
四月中旬再一次迎来了歌塔利亚的放风日，这一天里孩子们能够被允许离开歌塔利亚，走入朗基优尔森林。
这就是棋等待的那一天。
其实跑出去很简单，简单到你不敢想象。
第一步，离开歌塔利亚。
第二步，进入朗基优尔森林。
因为放风日时仆人们还是得待在歌塔利亚内，他们毫不担心会有小孩逃跑，因为只要莉莉公爵在就没人能跑得出去。
但其实前二十位使徒都知道，四月的放风日没有莉莉公爵。
棋独自一人走在看似熟悉的朗基优尔森林内，四周的树木一如既往的巨大，树冠极力拦住太阳的光，却依然有光斑打进森林内部。
小男孩叹了口气，他想过自己也会死，但比起死在歌塔利亚内，被朗基优尔的树根吞噬或许会更好吧。
“嗯？”
棋忽然感到怀里有东西在动，他取出自己的储物口袋，这才发现除了干粮外还有一颗白白净净的大门牙。
“这是……”
白色的光辉从牙齿中爬出，而后一股浓烈的白色雾气从光辉中探出，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一团。白雾扭动起来，交错着变幻为一道人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棋的身前，白雾化作一位木讷的光头。
棋猛地皱紧眉头，带着怒意吼出声来，“木头！谁让你来的！快点回去！”
木头一如既往的木讷，后知后觉的摸着光头，看着少有怒容的哥哥棋，有些手足无措。
“！！”木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右手握拳拍在平摊的左手上，迅速的摘下自己的脑袋，比起以往有着许多神采的眼睛开心地看向棋，“笑到头掉哦~”
本来满怀愤怒的棋一下子不知道怎样说话了，苦笑着摇着头转身就走。
他当然知道木头一直把自己当亲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把他当做一位傻弟弟呢？
“棋。拉手指。”木头伸出自己的小指，“别骗我。”
棋顿下身子，轻轻转身。
“哦等等……我还要接奈落和五十。”木头的鼻涕流了下来，下一刻砰的一声化作一片白雾消散。
不过多时木头再次出现在棋的视线之中，不过这一次他的背后多了两个人。
十五岁的奈落明显比在场的三位男孩高得多，粉色短发也已留长，随意披在脑后，眼睛里还有着未散的水雾。
“哥，你不是说会带上我的吗……”少女嘴巴一撇，眼里再也噙不住泪水，两行泪划过脸颊从下巴滴落。
“你还在逞英雄吗？明明是最弱的人还乱来，真是的。”五十撇着嘴扭头望着身边的大树，不过也就这样了。
棋温和的笑起来，撒下了四月的最后一个谎言：“我会带着你们一起走的，相信我吧。”
奈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扑进棋的怀抱，她此时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棋拍着少女的背，翠绿色的眸子再次泛起微微的涟漪。
或许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涟漪正代表着他的一个天赋能力：危险预知。
“木头，”棋忽然说着，“放一颗牙齿在这个地方，遇到危险就带我们转移回这个地方来。”
“不分头行动了吗棋。”木头揉着光头问道。
“不必，我们走吧。”棋温和一笑，带着三位朋友向前走去。
时间恍若回溯一般，回溯到曾经四个小孩一起落跑的那一年，或许唯一的变化就是少年少女的成长吧。
四月。
四月对于歌塔利亚而言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时间，但四月对于朗基优尔森林而言却是一段美妙的时间，许多春季盛开的花都开了瓣儿，芬芳与林木的香味糅杂在森林之下，沁人心脾。
转眼就到了四月底，距离四个孩子的第二次落跑已经过去了十三天，这一次他们借着路途上的果子勉强维持住了生计。
“前面就是边界线了。”
棋指着面前不远处地面上那道一米宽的大裂缝，据说这个裂缝是莉莉公爵劈出来保证歌塔利亚的安全，如果踏出这表示边界线的裂缝就意味着将不再受到莉莉公爵的保护，而森林的另一半，会有各种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