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美梦之始·噩梦初生

  【为什么世界上有树。为什么世界上有人。】
  这些都是不好回答的问题,至少就目前而言。
  就像【世界上为什么有我】这个问题一样不好回答。
  查理·阿克曼隐藏在雨林之下,半个身躯融入背后的苍劲古树,碧绿色双目透过繁密的树冠枝叶,迷蒙地看着高空中的紫色太阳。
  这个被称作雷阿蒙德的小小位面其实也不算小,一切一切的生命都身处于这颗绿色星球上。
  这是一颗八分海洋,二分陆地的行星。陆地所占比例如此之小,同时,也无比单调:陆地被密集、高大的如盖雨林所覆盖。
  在阿克曼漫长的生命里唯一不单调的事或许就是猜测这座单调的世界,何时雨停、何时雨起。
  阿克曼揉着金发,宛若生长在高空中的树冠树叶出现一丝细微变化,它们的叶尖悄然翘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阿克曼苦笑着叹息。
  “雨来了。”
  不过一分钟,这座看不见尽头的森林平地惊雷,随后被蔓延整个世界的朦胧烟雾所笼罩。
  这就是雷阿蒙德的雨,几乎没有停歇的雨。
  阿克曼翠色的眸子泛起一圈涟漪,他从树干中脱离,脚下升起一道微弱的白光,悬浮在地表五米之上。
  下雨就意味着继续工作。
  接下来,他将要继续独自一人完成巡逻陆地极南的小森林-古腾堡森林的任务,以他的极限速度,巡逻一次就要花费四天时间,现在正处于第三天的尾巴,精神与身体都到达了极限,但所幸任务就快要完成了。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古腾堡森林外那望不见尽头的死气沉沉的海洋了,心头不由得大喜,但雷阿蒙德人与生俱来的对于危险的预感忽然袭上心头。
  阿克曼飞掠的身形突然顿下,金色头发微微上浮着,他望着海洋方向的森林。
  “你好,请问下这里是雷阿蒙德位面吗?”
  传来的声音与雷阿蒙德人的低沉嗓音明显不一样,它是那么的清越……甚至婉转?就像鸟儿一样。
  阿克曼身前二十米的古树忽然扭曲起来,螺旋向心的扭曲空间竟是就此坍塌。
  而后一个异位面者出现在实视线之内。
  异位面者看起来和阿克曼体型相似,只是身高稍矮一些,银白色长发如瀑般洒在背后,身躯似乎没有明显的肌肉,虽说胸前还有着看上去松塌塌的胸肌。
  “看来这个异位面者的生命身体素质很差。”阿克曼手放在下巴心里想到,但他不曾一刻放松,因为他的危险预感还没有消除。
  “你好?”异位面者伸出空闲的左手遥遥挥了下,忽然才注意到阿克曼放在自己胸上的视线,脸倏地红透,声音也明显有了一丝愤怒,“你怎么这样无理!身为男士却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异位面者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取下一支造型奇怪的武器。
  阿克曼眼神一凛,他正是从异位面者手中的奇怪武器中感受到的巨大威胁!
  “这是你的武器吗?它叫什么。”阿克曼当然注意到了异位面者的怒意,但他却丝毫不担心,因为,雨林就是雷阿蒙德的地盘!
  他唯独想知道这个可以让他都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武器究竟是什么。
  异位面者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掂着手中兵器,胸前不算胸肌的胸肌跟随身体微颤,“它啊叫做动力枪,可以随便杀了你呢。”
  异位面者不再多说一句话,手中动力枪的准心轻描淡写地套在阿克曼的头上。
  这一瞬间,阿克曼骤然感受到一股巨大无比的死亡威胁,不过他仰仗着自己有那个特殊能力,依然悬浮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于是雨林之中炸响起一声野兽咆哮般的轰鸣,在阿克曼的视线中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从动力枪前端冲出,旋转着穿透沉重的雨水,一瞬间便抵达自己的眉心。
  “这是亻……”
  他心头的想法甚至还没有想完,下一刻,阿克曼迎来了虚无。
  粘稠的红色,是血。
  弥漫的虚无,是死亡。
  异位面者又冷笑一声,背起动力枪扭头看着这座宛若囚笼一般的森林世界,不过她的心情显然好多了,哼着美妙的旋律,自言自语着:“谁说本小姐不能一个人出来的,我偏要!哼哼!”
  异位面者看了一圈被雨林包围的环境,却又有些懊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啊!希真笨啦!没有本地人带路,怎么走出去嘛!”
  少女希懊恼地挥着小拳头,幽怨地看向被自己一枪爆头的阿克曼。
  “你好,虽然有些冒昧,但是能再来一下吗?”
  本应成为无头尸体的阿克曼竟是完好无损的悬浮在空中!他微笑着问道,金发翠眸,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魅力。
  少女却愣住了。
  她手里提着的可是顶级动力枪【暴君】啊……
  在她所在的位面里,根本就没几个人有使用这把动力枪的实力,若不是自己身怀极其纯粹的皇室血脉,再给她修炼个一百年也使用不了它!
  可就是这样近距离的一枪下去,对面那个土著竟然毫发无损!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希看向阿克曼,一脸的难以置信,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竟在颤抖着。
  阿克曼偏着头,依然浮空,“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坏话吧。”
  他琢磨着,最后下了定论:前面的这位异位面者大抵是一位迷失在位面穿梭中的迷途人。
  阿克曼右手手背悄然亮起一块纹着奇异符文的光图,他向着异位面者的位置浮空走去,他身周的每一颗苍巨古树皆泛起波纹,似是在表达尊敬。
  金发男孩模样的阿克曼灿烂一笑。
  迎来的却是第二颗子弹。
  希的眼角攀爬出枝叶般的银线,她故作轻松却颤抖着轻语:“砰。”
  绿色海洋之下再次炸响一声轰鸣,视野中迅速飞出一颗小却蕴藏着无匹力量的石子。
  阿克曼早有预备,右手的光图绽放出一道绚烂的墨绿色光芒,一股渗透着神力的光撕碎空间,将阿克曼卷入其中。
  五十米外的雨林上空陡然闪烁出一道墨绿光点,随后出现一具头部崩碎的身体——或许是尸体。
  希手中暴君射出的子弹凭借蛮力击碎虚空,再一次命中靶心。
  “这次应该解决了吧……”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身边那些高大的翠绿植株紧紧裹挟住她。
  毕竟她本身是没有使用暴君相应的实力,短时间内连开两枪已经使她感到有些脱力。
  鸭子坐的少女发着牢骚,一把抛下手中的重狙,有些心疼的揉着自己白皙的手腕,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沉重疲惫感,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的眼角一定爬出了难看的银线!
  “都怪爸爸想要攻占这个破位面,还非要说什么是给小希的成年礼物!哼!”希嘟着嘴傲娇地昂起头,这座被雨林包裹的世界实在是太无趣了,而且紫色的太阳也实在是让人无法适应!
  她抬头并没有看见那个位面土著,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
  “你这个武器有点厉害呀,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这么快就复活两次呢。”阿克曼不知何时坐在了少女的身边,他好奇地举起被希丢在一边的重狙暴君,学着姑娘的动作把枪口对准了她的面门。
  希颈后的汗毛陡然直立,即便她知道对面的位面土著使用不了这把重狙,可她就是情不自禁地害怕起来;而且她的一身本事都在这把暴君身上,没了暴君,她什么都不是!
  重重的雨水压弯了钢铁一般的古树树叶,一滴拳头大小的“水珠”突然砸在希的头顶,浸湿了一头银发,可少女根本就不敢动。
  阿克曼抱着动力枪玩了好一会儿后便随手抛下,盘膝端坐在少女的面前,右手光图再次闪烁,这次,是水晶般的紫光。
  “异位面者,这下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了吧。”阿克曼刻意放慢语速,铿锵有力地问道。
  “诶……诶?”希瞪大双眼,她真的听懂了位面土著的话。
  “看来是听懂了。”阿克曼清了清嗓子,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了,有些生疏地开口问道,“你们异位面很缺乏锻炼吗?”
  言毕,他指着手边的重狙暴君。
  希难看地笑着,“或许吧……”
  “还有,你为什么要锻炼出这样的胸肌,松垮垮的影响战斗力。”阿克曼嘴角一撇,翠绿色的眸子认真地放在希的“胸肌”上。
  希习惯性地把手伸向背后,身怀皇室血统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但转瞬以后她恍然意识到她的【暴君】已经被面前的土著抢走。
  没有了动力枪的少女其实就是一只拔光了爪子与牙的大猫,纵然无比委屈却只能小声地反驳,“变态……混蛋……”
  阿克曼饶有趣味地看着异位面者,在雷阿蒙德位面有着一种名为【羊马】的极其弱小的生物,在受到威胁时只会吐口水。
  他看着少女,总觉得二者相差无几。
  阿克曼望着希沉思,忽然大声喊了出来,“我明白了!你是女人!”
  他忽然狂笑着,注视着希眼睛却发着光,“原来书里写的是真的,雷阿蒙德以外的位面是有女人的,女人都会有松塌塌的胸肌!”
  忽然他又有了一些腼腆,手掌边紫色光图散发的光泼洒于他棱角分明的脸,却是一脸期待,“朋友,你能脱光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吗?我们雷阿蒙德没有女人,我没有见过。”
  这是何等的侮辱!!
  可希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反抗,对面那个死不掉的土著让她自灵魂深处战栗。
  希绝望地跪坐在原地,此时的她,仿佛沉入了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自杀是懦弱者的选择,我们只会进攻,无论深受怎样的灾厄。”少女脑海中轻飘飘地响起父皇说过的话。
  她的脸庞忽然绽放出一道极其灿烂的笑容,希站起来,认真地褪去身着的华丽袍子,一时间巧笑嫣兮、笑靥如花。
  看着眼前无比香艳的一幕,阿克曼的灵魂深处似乎记起了什么,他看着呈现在面前的曼妙胴体,看得痴了。
  【这一刻,在这无聊的世界里生存了上百年的我似乎终于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意义,我忽然在想,我这苟延几百年的岁月,或许就是在等待着眼前的此人】
  “这是就是预言里说的雷阿蒙德的美梦之始。”他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银发的少女眼睛爬出了更多如银汞的丝线,两行泪水不知何时挂在天人般的脸庞上,她跨出一步走到阿克曼的面前,张开双臂抱向他,她微弱的声音颤抖地撞进阿克曼的耳朵,“求求你……不要动……”
  感受到贴过来的“女人”的娇躯散发出的香味与温热,阿克曼竟真的如遭了魔怔一般杵在原地。
  于是他们终于抱在了一起,希闭上眼睛在阿克曼的耳边呢喃,“你看了我的身体,接下来你也会看见我的灵魂,或许注定了我们两人必然会成为恋人。”
  “所以我的爱人,求求你……真的求求你,这次,一定要死……”
  阿克曼身为雷阿蒙德人的天赋骤然感受到一股莫大无比的威胁,这股威胁甚至是那把造型古怪的武器的百倍!
  他首次感受到了恐惧。
  于是他便看见了,他怀里少女的额头不知何时爬满银丝,她的瞳孔最深处有一支不断轰鸣咆哮的动力枪。
  随着那一把动力枪的唯一一颗子弹喷射而出,少女希的生命之火也就走到了尽头,子弹从一具娇弱身躯无声无息地闯入阿克曼的灵魂,赐予了他湮灭。
  这一枪,是对灵魂、对位面规则的根本湮灭,带给雷阿蒙德四大使徒之一的查理·阿克曼的,是真正的死亡。
  ……
  ……
  如果说绿色是雷阿蒙德表象,是外在,那么紫色则是雷阿蒙德的核心,是内里。
  雷阿蒙德天空中那颗代表信仰的巨大紫色太阳——蒙德之心,蒙德之心是赐予所以雷阿蒙德人力量的信仰之神,可就是现在,这代表着雷阿蒙德力量的太阳,忽然缺失了一大块光芒。
  雷阿蒙德大陆最北端,俾斯克大森林此时已经不能称为森林了,因为这个一向平静的位面迎来几千年来的首次入侵,肉眼可见乃至不可见的雨林都被四处溢散的能量夷为平地。
  入侵者是那样的无解,巨大的浮空战舰群黑压压一片压来,一座又一座动力炮台炮口还缠绕着大片浓烟,显然不久的刚才战舰群刚刚经历了一轮齐射。
  战场上四万雷阿蒙德战士无畏地飞上高空,战舰群上动力枪响起绵延不断的开枪轰鸣,而后就有几十万的无畏战士留下残缺尸体下坠。
  低级位面在面临着高级位面的入侵时,永远是这样的无力。
  尤其是刀叉棍棒与动力枪炮的交锋中,显得尤为无力。
  战线最前方站着一位五米高的巨人,这是雷阿蒙德大酋长,汉斯。
  汉斯眼神淡漠地看着面前的战场,但其实他的心却在滴血。
  敌方阵亡一名战士需要己方付出三千余战士的生命,这样庞大的双方阵亡比例让人口本就不多的雷阿蒙德无法承受。
  这座绵延上万年的位面文明在不绝的烟雨中摇摇欲坠。
  大酋长注视着残缺的紫色太阳蒙德之心,微微叹息。
  大酋长背后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一名同样金发碧眼的男孩大步奔行而来,在苍老的大酋长背后单膝跪下,一道血线自嘴角溢出,“大酋长,复苏使徒查理·阿克曼死亡。”
  大酋长没有回答,他只是默然注视着乌云一般的舰队群,那些恐怖的炮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行第二轮齐射,到那个时候双方阵亡比例或许会扩大到一万比一。
  “我以为敌人只会出现在北方,便未召唤他回归,我本想让复苏使徒带着雷阿蒙德火种从南方逃走。”大酋长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大酋长背后的男孩眼中闪过悲哀,这是他服侍大酋长四百三十五年以来首次听见大酋长说出“以为”两个字。
  男孩咬着嘴唇,眼中泛起涟漪,随即穿梭于虚空之中。
  他只有一个目的,不求杀死多少数量的敌人,他只想趁着还不能开火的炮台再度返回敌军的战舰群,用自己的生命来摧毁战舰群尽可能多的炮台。
  大酋长无言地看着战场,对方的一艘战舰先是闪烁出极其艳丽的紫光,随后舰首轰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爆炸蘑菇云。
  而后,紫色的蒙德之心再次缺失一大块光芒。
  大酋长的眼中噙着泪水,嗫嚅着说,“走好。”
  于雷阿蒙德大预言中被誉为【美梦之始】的初生元年当年,守护使徒博库亚·阿克曼,继复苏使徒查理·阿克曼之后,阵亡。
  蝼蚁一般的雷阿蒙德人依旧飞蛾扑火地冲向战舰群,几万生命里或许有些人还能够绽放出一生中最耀眼的光芒后陨落,而有些人甚至还没看见敌人便悄然消失。
  大酋长宛如一座巨石站在战场中心,他能看见敌军的炮台已不再被烟雾缭绕,这就意味着对方的第二轮齐射即将到来。
  大酋长知道,雷阿蒙德人必须要有更大的牺牲了。
  可比起四大使徒的死亡都更大的牺牲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呢?
  大酋长的眼神回归淡漠,翠绿色的光与晶莹剔透的紫色攀爬上他魁梧的身躯,这位魁梧老人的目光透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看见了舰队主舰舰头负手而立的那人。
  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入侵者之首是雷阿蒙德之人,是那曾经被雷阿蒙德驱逐出去的上上任守护使徒啊。
  那时的守护使徒坚信雷阿蒙德已经走到了堕落的边缘,再不做出革新迟早会被其他位面所吞噬,只是时任大酋长不愿放弃安定始终不愿意做出改变,反而驱逐了这位在现在看来极有先见之明的守护使徒。
  那位如今被入侵者称为“皇帝”的领袖俯视着整片战场,下达了对雷阿蒙德的死亡宣告,“动力炮即刻开启第二轮齐射,分出五门炮台集火老汉斯,战争结束后修整一周,随后接管整个雷阿蒙德大陆。”
  言毕,这位领袖转身走向主舰内部,可他转身的这一刹那似乎苍老了许多,虽然这种苍然疲惫一闪而逝,却依旧被皇帝身边的儿子捕捉到了。
  这位皇子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本来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皇帝的声音却轻飘飘地传来:“想说就说。”
  皇子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可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希皇妹的笑容,下定决心开口道,“这个位面如此之弱,父皇用皇妹的性命以及【暴君】去换对方一位大将的命,是不是太草率了。”
  “因为必须第一时间掐灭雷阿蒙德的火种,”皇帝头也不回地兀自行走着,“抛开‘父皇’这个称呼,我觉得我已经做到极致了。”
  皇帝忽然驻足,回首看向正飞向自己的现任大酋长汉斯,当初的小孩子如今也成为了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的嘴动了动,嘴型似乎是“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家乡,你这个入侵者!”
  皇帝冷笑一声回答着,“无意义的道义愤怒仍旧与不做改变的旧文明连在一起,正义者只会是文明的蛀虫,反而非正义者代表着文明新生。”
  但大酋长汉斯不会听见这句偏激的话语了,因为他面前五座巨大的战舰炮台微微移动着炮口,而后,五道白光吞噬了他所能看见的整个世界。
  随着第二轮动力炮台齐射的绝对碾压,其余两名使徒相继死去,蒙德之心彻底失去了光芒,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这一年,这座绵延万年的文明终于被光抛弃。
  大预言里雷阿蒙德的“希望之年”,却成为了雷阿蒙德的噩梦。
  永不再醒的噩梦。
  ……
  PS:特别喜欢陈旭麓先生在《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里的这句话:“当道义的愤怒仍旧与旧时代连在一起的时候,正义者是不可能战胜非正义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