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敢威胁我的女人

  第二天一大早,逍遥派召集钟声响了起来。
  黄老带了一行人接了韵儿几人,便往主殿而去。
  凌小星混在黄老几个随从中,见韵儿并未觉察,心里不由得意。这些年,凌小星只见过韵儿六次,但每次见到她,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韵儿身着怪怪的服饰,头上戴着两片鱼尾形的帽子,帽帮缝合成凤凰鸟似的帽身,后帽檐有二寸来长、稍稍上翘的“凤尾”,前帽檐正中有用白银镶边的帽花,帽花边缀满了玉石饰品,帽花上还插着一朵五彩丝绸花。
  她身上的服饰更为艳丽,色彩对比艳明,穿着白色右衽上衣,外套玫瑰红的褂子,上面都绣有或红或白的山茶花。
  头梳独辫,末端系着鲜红的头绳,将独辫绕在白色头巾上,腰系绣花短带,就像是一朵朵艳丽的山茶,亭亭玉立。
  从竹楼到大殿,凌小星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过韵儿,脸上一直露出如痴的笑容,惹得周围的几个人不时地对他怒目而视。
  这几人并不认识凌小星,但黄老亲自带过来,必是他相熟之人或是逍遥派新进门人。
  他们见凌小星眼中虽无淫邪之色,但满脸“桃花”,嘴唇微张,连口水似都要流了出来,想必对韵儿有了非分之想,怎能让这几人不心生怒意。
  凌小星也不知走了多久,见到韵儿停了下来,他便停了下来。
  此时,大殿内已端坐了十多人,每人身后都站着三五个随从。
  大殿正中坐个一个长髯白须的老者,看似眉慈目善,眉宇间却含有一抹不可亵渎之威严。
  逍遥派掌门,逍遥子!
  右首有十个位置,其中已坐五人,想必是逍遥派中的五大护法。再往下的三人与韵儿服饰类似,想必是同族之人。
  黄老坐在左首第二个位子,韵儿却是坐在第一个位子,地位竟似比黄老还高。
  凌小星并不知道这种位置代表什么意思,只是跟着其它人站在二人身后。
  他随意扫了对面几人一眼,当然也是不识。
  右首第一人是个年约二十的年轻人,可能就是金蚕门门主的公子,再往后分另坐了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和几个身穿奇形怪状衣服的人。
  逍遥子见人已到齐,微微一笑,道:“今日召诸位前来,只想听听诸位意见,如何解决我派与金蚕门联姻之事。双方僵持已久,却也必要早日妥善处理。韵儿姑娘虽是我派之人,却也是白族族长之后,她个人大事,当由她自己做主,我等虽为长辈,却也强求不得。”
  “韵儿是白族族长之后?那岂不是个公主?”凌小星又笑了起来,“我是云霄阁少阁主,与她正好门当户对。嘿嘿嘿……”
  只见左首第三个位站起一人,是逍遥派李护法,淡淡道:“韵儿姑娘是白族公主不假,但自小便在我派长大,更是我派门人,所以联姻之事,我派当可做主。况金公子也是名门之后,一表人才,难不成如此联姻,还能屈了韵儿不成?”
  另外几个护法也大声附合。
  “就是就是,我派与金蚕门联姻之后,双方之间,可相互护持,声势只是越大,必不会因此辱没了逍遥派名声。”
  “再说我们长老会早已应允,如再反悔,岂不让人笑我逍遥派言而无信?”
  “就算韵儿小姐是逍遥派门人,但我白族公主择婿,却又何时轮到你们几个做主了?”右侧下首一人冷冷道。
  “博纳,我们也是为韵儿着想。”李护法冷笑道,“只要韵儿与金公子成亲,日后你白族便会在我派与金蚕门联手庇护之下,为重新振兴你族有莫大的好处。”
  博纳哼了一声,道:“李护法,你自己求金蚕门庇护就算了,我白族虽是势弱,却绝不会屈于淫威强行将韵儿公主嫁与金蚕门。若是我家族长尚在,也是绝对不许。”
  “你……”李护法见博纳说自己想找金蚕门为靠山,心中大怒,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凌小星见这些人争来争去,早已感觉素然无味。他看见那个金公子倒是一点也不急,一直都面带微笑,看几人斗嘴,也不言语。
  直到昨晚,他才从黄老口中得知韵儿这段时间所受的排挤与冷遇。
  当日逍遥派以派中势危将他二人骗了回去,才知道派中除何护法之外,四大护法早已私下与金蚕门达成协议,以将韵儿许配给金公子为由,保逍遥派不被缅甸所侵。
  黄老身为逍遥派第一护法,又有掌门暗中撑腰,再加上韵儿是白族公主,他们也不敢强逼就范。
  白族自上一任族长死后,一直都再未选族长,致其势渐微。但韵儿此次回来,众人即会推举她承父所传,接任族长之职,却被四大长老以联姻之事未解决为由,将她一直留在逍遥派中。
  其间,四大护法也带金公子来见过韵儿几次,均被她严辞相拒,又有黄老在旁,他们也不敢自乱。
  四大护法虽不想令逍遥派屈于金蚕门之下,更不希望逍遥派因此而被缅甸借机所灭,所以才有此一举,听黄老口气,这四人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早在三个月前,逍遥子已向云洲武盟传递了讯息,却一直未有回应,所以黄老认为云洲武盟或已被缅甸控制。
  黄老头有凌小星这个天地双煞的弟子在身边,神情更为淡然,也懒得与那几人争论。韵儿似早已习惯这种场面,脸色虽已不如昨晚冰冷,不过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金公子看着争吵的几人,微微一笑,道:“几位暂且稍息片刻,韵儿儿姑娘身为当事之人,经过这段时日,事关白族与逍遥派兴盛与否,我想她早已考虑周全。所以我想再听听韵儿姑娘有何话要说。”
  他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其声能穿过争吵之人,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众人耳中,只是言中威胁之意已表露无疑。
  “这家伙内力还算不弱。”凌小星暗道。那日遇到金蚕门四人,武功极是低微,只擅用蛊,想不到这个人武功还是不错。
  “嘿嘿,威胁我的女人?你当金蚕门很是了不得么?你当缅甸真能破得了中原么?”他看了看金公子下首几人,心知这几人既然是帮金公子助阵,武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见这金公子看着韵儿,想必是在等她说话。
  对于这个金公子,凌小星没有一点好感。想“强抢”韵儿不说,还是个阴险狠毒的歪门斜派。
  长得虽然像个不错的人,但“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而且越是不动声色越能沉得住气的人,心机越深。
  这不就是跟我一样么?
  无赖!
  韵儿未看金公子一眼,只看着逍遥子,凛然道:“掌门,韵儿多年来蒙掌门及诸位爷爷叔伯照顾,涉及本派之危时,韵儿当义无反顾。但眼下金蚕门与关外入侵势力勾结,今日欺我逍遥派,他日必定会染指中原武林。嫁如此卑劣之人,请恕韵儿不能答应。”
  逍遥子也不说话,只是面带笑意,微微颔首。
  金公子见韵儿将自己说成“卑劣小人”,依旧面带笑容,只不过他下首几人已现怒意。
  “姑娘此言有失偏颇。”金公子笑道:“现今中原早已是一盘散沙,除了各自为己,就是强取豪夺。当年慕容世家、独孤世家之举便是最好例证。当今世人心中,只有强弱之分,何来是非之别?”
  他看了看众人一眼,又道:“我金蚕门依附缅甸,并非是要与中原武林为敌,一是为保全我金蚕门数百口,二是为各门各派搭桥牵线。我金蚕门宁背负天下骂名,只是想以己之力,抹其中去不必要之争端,免去更多涂炭,试问,又有何卑劣之说?”
  凌小星听他说得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心下也是大为感叹,“这家伙说话一套一套的,歪的也能说成正的,好像比我还强一些。”
  “金公子说得不错。我等就算一腔热血,心存正义,却也挡不住缅甸百万象兵铁骑,若真是螳臂挡车,我逍遥派也只能自取灭亡。”李护法赞道,他看向逍遥子,又道:“掌门,若本派毁于我等手中,我等即为本派之罪人,请掌门三思。”
  忽听逍遥子淡淡道:“我逍遥派已存数百年,虽与其它各派少有往来,却也与中原武林同气连枝。若我有引狼入室之举,本派一样会为武林唾骂,我一样会成为本派罪人。你说我当如何?”
  “即便如此,也比灭了门要好得多。”李护法冷冷道,“如连本派都守不住,那要我等何用?”
  “的确如此,如连本派都守不住,那要我等何用?”逍遥子看着李护法,笑道,“问题是,你可曾‘守’过?”
  “……”李护法口齿一滞。